“摽梅之年,燕燕于飞。”瑾贵妃笑容在眉宇间展开,华贵端庄,于轻松谈笑中带着贵妃浑然天成的气势,“刘相若舍不得远嫁,留的近些未尝不能走动。”
刘昌本见瑾贵妃如此说,心中一动,显然瑾贵妃有做媒的意思,他脑海中过了各种想法,脸上不动声色道:“娘娘说的是,不过小女自小被夫人娇宠,臣本想着再教导两年……”
瑾贵妃不待他说完,抿唇轻笑一声,对着刘斯缈招手:“刘相过谦了,便是本宫都常听说刘相家的千金大方得体,美人如玉,更是多才多艺,是京中第一大美人,如何又得了顽劣二字。”
过度的谦虚就是自大,话说到这个份上,刘昌本不好再多说什么,对着刘斯缈使了个眼色,刘斯缈缓缓起身,迈出莲步走到瑾贵妃面前。
刘斯缈一袭烟霞色百花拽地裙,裙角是蜜合色滚雪细沙边,外面披着的八团喜相逢厚锦镶银鼠皮披风在起身时丫鬟棋眉给脱下抱在手中,她站在大殿中央,螓首蛾眉,仿如初夏刚冒出头的小荷,亭亭玉立。
瑾贵妃满意的颔首:“含辞未吐,气若幽兰,确是当得起京中第一美人。”
大家都知道瑾贵妃的夸奖多半是给刘宰相面子,但刘斯缈的外貌也是真的美丽,不然也不会稳占京中第一大美人的称号这几年无人能动。
美人在骨不在皮,说面容刘斯缈最好看也许有人不服气,不同双眼睛看出不一样的美丽,有人喜欢大眼睛的灵动未必没人欣赏丹凤眼的凌厉,再有鹅蛋脸还是瓜子脸更好看,谁又能说服谁,不过刘斯缈胜在气质好。
若说二十年前沈夫人是名动京城一方的大才女,那二十年后人们交口称赞的对象变为了刘斯缈,她琴艺高绝,吟诗作画不在话下,还专门跟书法大师学了一手漂亮的柳体,此后又花费巨大的心血请来素有“惊鸿仙”之称的舞娘林素素亲自教导过,得了她的真传,不管哪方面,刘斯缈都不曾落于人后。
“娘娘谬赞,臣女不敢当。”刘斯缈开口,声音婉转轻柔,叫人如沐春风。
容若有趣的看着那方倩影,双手交叉支撑下巴,心道果然女人的可塑性还是很强的,刚才还对着这边一副马上要张牙舞爪恨不得手撕了自己的表情,现在温温柔柔又是个曼妙小佳人。
“贵妃姐姐可从不轻易夸人,今儿个好不容易夸一次,你好好受着便是,推三阻四的,岂不是叫我们贵妃没脸面。”怡妃掀起茶杯,娇笑着插话道。
刘斯缈对着怡妃的方向福了福礼,垂目道:“非臣女无礼莽撞,只是臣女愧不能受,如今京中皆知,臣女当不起这个名号了。”
“哦?”怡妃美眸闪了闪,放手将茶盖落回去,“皇上,您听听看,人家都抢着得个第一第二的,偏是这个小丫头使了命的往外推,民间流传作得了什么数,哪里比得过贵妃一句金口玉言,说你是第一你便是第一,谁敢多一句嘴嚼舌根,看本宫不撕了他的嘴。”
这番话以玩笑的口气说着,看似无伤大雅,但话里话外不仅是埋汰了那个在怡妃口中擅自称第一的,还顺便给瑾贵妃挖了个坑。
皇帝低头抿了口茶,多数时候他对妃嫔间过过嘴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太过分,便不会出声。
瑾贵妃戴着金色护甲的手轻轻搭在一颗圆润的紫色葡萄上,葡萄新鲜欲滴,还有水珠凝结上头,这年头除了宫中,其他地方也难见这种夏季的时令水果。
瑾贵妃眼神恍惚了一下,她还记得宫中最喜欢吃葡萄的是云漫夫人,在云漫夫人受宠的时候,南边的葡萄总是一筐接一筐的往宫里送,到了冬季葡萄很难培育,尤其是路程艰辛,送入宫的葡萄就少了,但不管别宫如何,云漫夫人的知语殿里,一年四季从来没断过。
说是皇帝对先皇后情深不俦,可后来云漫夫人入宫后,皇帝也是要星星给星星,对她千般宠爱,还让她住进了锦绣宫,亲自给她的寝宫提名知语殿,知语知音知心。
瑾贵妃心中叹了口气,不知道是为她自己还是为了其他同她一样可怜的女人——比起那会儿来,如今怡妃得到的恩宠根本不算什么。
“呵……贵妃尚未说话,怡妃你未免跳的也太欢了。”蔺妃在后面冷嗤一声,用只有她旁边的怡妃和上首贵妃听得见的音量说道。
怡妃拨了拨鬓边朱钗,美眸风情流转,巧笑倩兮道:“贵妃您看,臣妾现在连话都说不得了,饶是臣妾平日规规矩矩做人,没有什么祸乱宫闱的亲戚,也比不得蔺妃姐姐有个太子来的强啊,说什么都有底气呢。”
提起陆贵人,蔺妃的脸色一黑,眼中喷射出的怒火直对准了怡妃,她怎么会不记得怡妃之前在锦澜殿添油加醋意欲扯上自己,虽然皇帝暂且没有问罪下去,可指不定心中是否怀疑,想起这茬,蔺妃便对怡妃更是恨的入骨。
瑾贵妃眼眸淡睨两人的方向一眼,气度于平静从容中携带着说不出的雍容大气,令人望而生畏,“看看什么场合,说出来这些,叫人笑话!”
刘斯缈双手交握放在小腹一侧,低眉垂眸不敢瞻仰皇帝和贵妃等人尊荣,她睫毛微微颤动,精心绘制过的侧脸看去,隐隐中露出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少女愁,使得她娇美的面容多了点柔弱的诱惑。
“脉脉眼中波,盈盈花盛处 ,美人怀愁我心怜啊。”秦克卿身处皇亲国戚的一桌某个位置,他摇晃着杯中物,邪气的嘴角挂着放肆的笑容,一双狭长的黑眸微有醉态的半眯起来,话语轻佻不羁。
旁边有同宗族的某位挂名王爷之孙听到后,拍了拍秦克卿的肩膀,压低了嗓音道:“怎么遭,对这个妞儿感兴趣?你可别乱来啊,没看见贵妃娘娘要给她赐婚,说不准就是指给哪位皇子的。”
秦克卿挑起眉头,邪肆一笑:“爷还没玩过别人的未婚妻。”
那位某王爷的孙子对他比了个你牛掰的手势,“兄弟,我奉劝你悠着来。不过,我倒是觉得那一位更好看诶。”
秦克卿随着他手指处看了过去,酒杯放到嘴边刚要饮下忽而顿住了,恰好看到容若露出一抹狡黠的容若,眉宇飞扬,眼中似有星光璀璨,容貌倾城而使得整个人艳光四射,叫人无法直视。他手指头勾着酒杯一饮而下,酒过嘴角狠狠的用手指头揩去,像是跟谁有仇一般,吊儿郎当的脸上挂着漫不经心的笑容,眼底却藏有寒月般的冷光。
“嘿!静王那一副冰冻千尺的脸,勾搭起妹子来倒是毫不手软,你瞧瞧,这样的身段和长相,京城名门千金中,也难得其一啊。”某王爷的孙子很是感叹的喝了一杯酒,伸长了手勾住秦克卿的脖子,探过脑袋来啧啧道:“没办法,谁让他长的好看还是正儿八经的亲王,我们没那个先天条件。”
秦克卿垂下头来,拨了拨面前的酒杯,“静王的未婚妻吃起来是不是味道更好……”
“嗯?”某王爷的孙子多喝了几杯,已经有点晕乎乎的,“吃?你想吃什么?”
秦克卿重新斟满一杯酒,嘴角左边斜斜的往上弯起,笑容邪肆而放荡,“我是说,晚上去春花楼吧。”
某王爷的孙子听了立马击掌,大笑道:“正合我意,总之这里的美女也轮不着,还不如搂个香粉柳绿的,心里多踏实。”最糟糕的还不是轮不着,就怕轮着了莫名其妙多份亲事,以后多个人管着自己,哪还有那些逍遥日子。
这么一想,心思简单的年轻人拉着秦克卿大喝起来,完全没在意对方眼中一闪而过的阴邪冷狠。
慕原澈用手中一根玉箸敲了一下青梅绿的玉杯,支着下巴意兴阑珊的对慕北辰道:“皇兄你看看,秦克卿笑的那淫、荡的嘴脸,指不定那小子肚子里又憋着什么坏主意。”
慕北辰不动如山的坐着,拿起桌上的酒杯一瞬,又放开,重新倒了一杯旁边泡好了放着解酒用的云山雾茶,浅浅饮了一口,道:“你牌九又输给他了?”
慕原澈没甚趣味的扔了玉箸,望天道:“皇兄,你怎么能门缝里看我。”他从十五岁后就不跟秦克卿一起打牌九了好嘛!
“少惹他麻烦。”慕北辰骨节分明的手指抓着茶盖拢了拢茶叶,余光都不扫慕原澈的淡声警告道。
慕原澈不满的转头看向慕北辰,一副受伤的表情,“你还是不是我亲皇兄,怎么尽帮着外人。”
慕北辰神色冷然,嘴唇毫不留情的慢慢吐出足够慕原澈吐血的话,“你斗不过他。”
慕原澈哀怨了,消极了,萎靡了,他头一歪,栽倒在桌案上,“真是我的亲哥啊——”他半边脸埋在桌上,一直眼睛转了转,疑惑道:“皇兄,你怎么突然开始喝茶了?”
慕北辰眼睫往下一垂,茶水晃荡,中心起涟漪,他黝黑的眸子被茶水照的波光晃动,薄唇抿成一条线,很久才扔了四个冷冰冰的字:“修身养性。”
慕原澈是八竿子摸不着头脑,他揉了揉鼻子,一脸纳闷的盯着慕北辰冷峻的侧脸——皇兄是不是今天被掉包了,怎么有点奇奇怪怪的。喜欢策江山:嫡若惊鸿请大家收藏:(www.663d.com)策江山:嫡若惊鸿六六闪读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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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