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雨前龙井浅尝止
舱外传来船行水流声,间或伴有从其他船舫上传过来的嬉笑打闹声,和着代越手上动作间银器与茶具的沉闷碰撞声,像是一首催眠曲。
余怀因低垂着头,只敢偷偷的看着对面代越的下半身,左手无意识的绞着自己的衣角,琢磨着代越特意出宫来找自己是因为什么。
自余怀因上船后就坐在此处的代越这时候终于将那一壶茶泡好了,他提起那只小巧的紫砂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壶时高时低,声音也时长时短。
茶水倾落杯底的声音清脆悦耳,应和着代越低沉干净的嗓音,一字一句,就好像是敲在了余怀因的心上,使人为之一震。
“这是同知县刚上贡的雨前龙井,朕记得你喜欢。”说话间,茶水已经倒至杯壁三分之二,然后代越放下了茶壶,看着对面的余怀因,说道。
——同知县在西乾的西北方,是个不大不小的小县城,同知县百姓以茶为生,其中最出名的,就是龙井茶,尤其以雨前龙井最为珍稀,是指定的贡品。
余怀因正在绞弄衣角的手瞬间松开,他几乎是本能的抬头,看向了代越,然后正正和代越看他的目光相撞。
三秒后,余怀因眨了一下眼睛,并顺势低下了眼眸,视线落在他身前那杯茶上,像是在回忆什么,然后他低声道:“皇上还记得啊。”
“……”顿了顿,代越解释道:“你以前说过。”
余怀因点点头,没有说话,然后他微微往前倾身,伸手,端起了案几上的茶,就要喝的时候,突然想起来什么,举杯的手就这么突兀的停了下来。
从刚才起代越就在看着他,此时见余怀因忽然停下,他淡淡的瞥了一眼,然后移开目光,举杯饮茶,接着状似无意的开口,问道:“怎么,味道不对?”
余怀因闻声,回过神来,他抬眸看着对面的代越,目光灼灼,仿佛要看进他的心里去,片刻后,他带着试探的语气,问:“皇上莫不是因为夏惊秋一事来的吧?”
从和斐骋邻走的时候,余怀因就在想,代越怎么会突然出宫,而且还特意找他见面,代越知道他在这里,并不奇怪,一国之君在自己的国家找个人总不是难事。
奇怪的是,代越会突然找他。
代越身为一国之君,手上要处理的事情一大堆,总不至于闲的没事干,无缘无故突然就要找他,要说只是约他喝茶,那可太扯了。
再者说,代越身份特殊,如果要出宫,肯定不能让太多人知道,而想要避开城中百官的耳目,步行和骑马都不行,那就只能坐马车或者乘轿了。
无论那种办法,从皇宫走到这里,起码也得三十分钟,按时间算的话,应该是他出了大理寺不久,代越就紧跟着出了宫,不然时间对不上。
换句话说,代越是收到了他离开大理寺的消息,才出宫的,而能让代越值得出宫寻他的理由,余怀因想来想去,好像就只有良辰楼中,他和夏惊秋的会面的事情。
代越闻言,喝茶的手一顿,他转头,看向了对面的余怀因,余怀因此时也正看着他,两人四目相对,一瞬间仿佛有火光,在两人面前炸开,迸溅四散。
代越沉默了近十秒,然后才开口,他点了点头,并不否认,说:“这只是其一。”而后举杯至嘴边,浅抿了一口茶。
“还有其二?”余怀因问。
代越点头,喝完一口,他放下手上的茶杯,抬头看着面前的余怀因,说道:“夏惊秋来长谣,应当是寻你帮忙,这点朕并不意外。不过……”
说到这,代越下意识的停了下来,心里慢慢的升起一阵疑问,紧接着,他微微蹙起了眉头,心道:不过,夏惊秋出现在长谣的时机,会不会太巧?
代越突然的停顿,让余怀因感到一丝不解,见他蹙眉,余怀因疑惑的问道:“不过什么?”
代越回神,看着他,张开嘴,动了动嘴唇,眼看着就要说出口了,却在最后一刻像是想起什么来,然后突然噤了声。
他看了余怀因一眼,然后移开视线,摇摇头,说:“没什么。”
余怀因:“……”
……说话只说一半这一点,不管是在哪里,果然是百分之一百的惹人讨厌。余怀因在心里默默吐槽,对代越的不满又上涨了百分之一个点。
他偷偷看了一眼代越,代越正自顾自的喝着茶,一派悠闲的样子,像是看不到他对面的自己。
两人一时无话,余怀因撇了撇嘴,有些不知缘由的不满,他随意抿了口茶,然后时而看着地面,时而看身前案几上细细雕刻的花纹,看着看着,就走神了。
不由自主的,他想起亓晚书来。
和代越给人冷淡的感觉不同,亓晚书性格好,也爱笑,说的话也会让人感到很舒服。哪怕是夏惊秋,说话也是干净利落的。
不会像代越这样,说话说一半,简直能逼死强迫症。想到这,余怀因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说起来,代越和亓晚书还有夏惊秋,这三人,应该可以算得上是余怀因上辈子所见过的人里,相貌属上上层的那种。
如果说,代越和亓晚书还有夏惊秋这三个人,要余怀因从他们当中,挑出一个和自己长期共处的人,就余怀因个人而言,他可能会选夏惊秋。
原因也简单,代越和亓晚书这两个人吧,代越冷峻如霜,高临山巅,可远观不可亵玩,余怀因很有自知之明,面对一个这样的人,他一向是选择敬而远之;
亓晚书温润如水,细流浅漫,四方平和任方圆,这样的人,无疑是很好的,不管是作为朋友还是其他,都很好。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余怀因在面对他的时候,总会有意无意的感到一阵疏远,就好像,他和亓晚书之间,隔了一层看不见的屏障。
戳不破,也摸不透。
至于夏惊秋,他不是代越和亓晚书中的两者之一,他给余怀因的感觉,是温水里的冰,是炙烤冰的火,兼具两者的特性,虽然矛盾,但起码他真实。
简而言之,和夏惊秋在一起,余怀因可能会觉得更自在一点。
代越又喝完了一杯茶,也没见余怀因有什么动静,他抬眼,瞥了他一眼,见余怀因垂着眸子,眼神闪烁一二,似乎在思索什么。
他静静地看了余怀因数秒,然后开口,说:“在想什么?”
余怀因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尚未回神,听见有人问,他下意识就开了口,回答道:“夏惊秋……”
最后一个字的话音未落,余怀因猛地回神,抬眸看向对面的代越。
代越的眸光暗了暗,他一瞬不错的看着余怀因,重复道:“夏惊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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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