拦路抢劫,是刑事大案,干这样事情的也都是穷凶极恶的人,本来我们已经放弃得到赔偿的希望。
老吴解释说,其中三个没动手的人,他们的家里各自愿意拿出三万来,以此获得轻判。那个负责望风的人,还不满十八岁,他家里也却是穷,倾尽全力也只能拿出一万来作为赔偿费,换取轻判进少管所的时间。
王文斌俩兄弟和另外两个主犯,家里拿不出钱,只能等待被重判,而王文武依然在逃。
老吴劝慰我们:“他们自然是该死的,但对于姐妹几个而言,能拿到一些赔偿,比重判他们更重要,我反正是这样想的,就看你们几个的意见,要是同意,我就让律师和他们达成协议。”
付碧青苦笑道:“三姐夫必定比我们持重,就按三姐夫的意见办吧。”
罗慧娴便高兴起来:“哎呀,这样好,开店又可以多十万块钱。”
老吴解释道:“这个钱呢不能马上拿,得先冻结在法院,得案子判下来才能到手。不过肯定不会少的,你们开店,我和慧娴先把这十万垫出来。”
罗慧娴立刻攀在老吴的肩膀上,夸赞他:“我的老头儿,我就知道你不会白喝酒的,我替姐妹们谢谢你。”
老吴连连摆手:“谢不得,谢不得,谢就是把我当外人了,哈哈哈,你们说是不是啊!”
“我给你说件更高兴的事情。”
罗慧娴把去酒吧当歌手的事告诉老吴,老吴顿时精神焕发:“这好啊,就该这样闯一闯,等你们都准备好了,几个我熟的酒吧老板一定先聘请你们。”
听老吴这样保票,谢小兰把刚做好的甜汤递给他,并非常庄重地鞠躬道:“谢谢三姐夫。”
“嗯,好喝,真甜真香,真正的靓汤,冷一冷再吃。”他放下勺子,很兴奋地看着罗慧娴说:“慧娴,我们得为三个小姐姐再出点血。”
罗慧娴不解道:“怎么个出血法?”
“所谓‘观千剑而后识器,操千曲而后晓声’既然要去酒吧做歌手,先得去多观摩欣赏。在他们正式出道前,我们得多请他们去酒吧坐一坐,看看别的歌手都什么路子,这样便能知道在这个行业里的价格和位置。”
罗慧娴端起甜汤,勺一勺,吹一吹,喂给老吴:“快吃吧,今晚就去,还可算是给他们从老家回来接风。”
老吴幸福得快要灵魂出窍:“好,不过现在酒吧还没上客,歌手也还没登场,得晚一点去。快打电话,把子川、索朗、小伍都叫上,人多才好耍。”
仓琼梅朵和朱琴各自打电话,付碧青却看着我:“他们都有了打算,幺妹儿你怎么想?”
谢小兰挤着我坐下来,脸怼着脸,嬉笑道:“幺妹儿不用工作,我唱歌养你。”
付碧青一把拽开我,坐到她的椅子上,意味深长地看着谢小兰:“哎呀,你一个男人都看不上,我算是知道了,你想硬生生把幺妹儿掰弯。”
谢小兰立刻反驳说:“放你的狗屁,我是想幺妹儿年纪小,一个人去上班受人欺负。”
尽管她显得理直气壮,但脸上却泛起难为情的潮红。
付碧青不理会她,歪头看着我:“幺妹儿啊,可别让六姐把你带偏啰,她呀,不好说,一不小心,就把你变成了她的汉子。”
我刚忙替谢小兰化解尴尬:“不会的,不会的,六姐就是爱耍闹而已,正常得很。”
可能老吴也看出谢小兰的尴尬,知道不能这样聊下去,慢慢吃着甜汤,刻意绕过这个话题:“四姐、五姐、六姐,我有一个建议,你们愿意听我老吴的吗?”
谢小兰立刻答应:“说吧,三姐夫的意见从来没有错的。”
“好,那我就说了。所谓同行是冤家,在你们没正式出道之前,我们去酒吧时,你们一定不要表现出要做歌手,只当是泡吧。况且,演出这个事情,最好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这样才能在行业里,一举拿下属于你们的一杯羹。”
仓琼梅朵说:“对,准备好再出手,不然就把自己名声弄臭了。这个城市酒吧多,但大学多,学音乐的学生就多,我们不能让同行笑话。”
罗慧娴立刻笑起来:“哈哈哈,同行?六姐已经当自己是歌手了,好,就是要这样自信。”
他们玩笑着,而我不得不暗暗思考自己该做什么挣钱。
我想,上天给她们的独特条件,在这繁华之中正好可以派上用场,而我的过人之处是什么呢?跟着爷爷奶奶学的那些技艺,在这都市里无用武之地。
就做菜的技术而言,家里做几个菜自己人吃也还可以,要以此为职业挣钱却不行。而且我耳边一直回响着奶奶的叮嘱,说女孩子做厨师,弄得一身菜味,不好嫁人。
我倒是没考虑嫁人的事,只想着如何挣钱活下去。
我大概明白,付碧青为何不让我们几个姐妹,掺合到要开的店里,人多利润薄,都眼巴巴指望一家成败难说的店,浪费了姐妹挣钱的能力和机会。让某一个在店里,对其他姐妹又不公平。
付碧青考虑问题,总是要尽可能地照顾到每个姐妹的感受,不想因为她自己的过错,最后让姐妹们含怨分道扬镳。
想到马上面临找工作,我的脑袋就感觉昏沉迷糊,除了当服务员或者迎宾,又能干什么呢?这两种工作都没法让我觉得愉快,微薄的收入只能维持生存,就如林佩佩说的一样,纯粹是无望地消耗着青春。
付碧青可能看出我的心思,在他们的谈笑中,她悄悄低声安慰我:“别不高兴,你的事慢慢琢磨,不着急,这几天先陪我找门面吧。”
我当然没有什么不高兴,迷茫伴随着失落是在所难免的,好像又回到了十四岁初次进城的时候,尽管现在吃住有着落,但对挣钱的事情与当初一样,心里完全没底。
当初进城,是贫穷的生活逼迫着,不得不一腔奋勇来到举目无亲的都市,虽然懵懂无知,也正因为懵懂无知,心里不曾有过任何奢望,只想在城里内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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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