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繁华夜色

    我也想在这霓虹辉煌中有一个自己的家,但又不能是罗慧娴那样的家,因为那样没法对奶奶说,更没法把奶奶接进城里来一起生活。
    心里不由得盘算着,就算工资加小费,每月三千块钱,一年两个月工资拿来开销,存三万,要十多年后、甚至二十年后,才能在这城市中买得起一套房,那时的我已经青春不在,人老珠黄,还有什么价值呢?那时奶奶还活着吗?
    不知不觉中,心就迷茫了。
    未来还没来,却好像已经感觉未来一定岁月蹉跎。想自己连初中毕业证都没有,在这个纷繁芜杂的繁华里,能怎么样呢?
    夜风微凉,城市的灯火映红了天空,看不见星河,也看不清明月,迷迷茫茫的夜里,一颗迷茫了的少女心。
    街头的汽笛声不时响起,落夜了,喧嚣并未消减。
    已经记不清多少次独自凝望这繁华中的夜空,无数次浮想联翩。
    夜风,推送着薄雾,像潮水一般淹过,没有丝毫眷恋,在脸庞上留下淡淡地湿痕。
    凉爽或者寒冷,都是滑过心灵的一场艳遇。不知在什么时候,会想起哪一夜的风,那是从前,仿佛自己还在故乡的老屋前,却忘记了那时的温度。
    繁华都市的夜并不有片刻的静谧,却似乎能听见浩瀚无垠的苍穹里,有精灵在窃窃私语。精灵,天仙,外星人……或许是别的,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目光,能感觉到,他们俯览着繁华中的霓虹,还有即将沉睡的亿万生命,试图安抚一个又一个惊梦。
    夜色流光,似乎可以清晰地看见流云与明月擦肩,丝丝缕缕,重峦叠嶂……还有那让人心醉神迷的星河,每一片星光都是一个鲜活的故事,把心中的星座与其一一对照,星河,便是无限美好的憧憬。
    身在异乡,望夜而迷离,没有比在夜色中更能体会迷茫这两个字的真义,却并不恍惚,心中又似乎悠然凝结起诗意,哦,原来这就是诗,亘古自有,诗意悲凉。
    看不真切的远方,有自己心中圣洁无瑕的影子飘过,却想不起,何时在繁华里有过如此刻骨铭心的爱恋。
    当露珠在薄烟似的夜霭中凝结时,仿佛觉得城市在酣睡中一片寂静,可我依然坐在目光无法远去的阳台。
    透心的清凉,让思绪在安静的无限空间里欲加清晰,偶尔老远传来的警笛声,如旷野里划过眼界的一片枯叶。
    街口昏黄的路灯把夜路照得更显苍老,白天那些熙攘的过客,此刻找不到来过的印迹,树影在灯下禅定,任由缘起缘灭。
    更远处的高楼大厦,在城市黄色天空下模糊了脊梁,钢筋混凝土浇筑的密林里,精灵放眼与誰对望?是不是如我一样哀伤?
    回忆与展望随意,又或只是呆呆地对着被城市灯火沁映的夜空,尽管那些远处的喧嚣车流,无法让夜寂静如灭,夜也是足够宁静了,繁华都市里,哪有真正的绝对安静。
    依然记得儿时山村里的夜色,枯寂孤寒,连梦都那样凄凉。黑,伸手不见五指,夜像是比华夏五千年的血泪还要漫长,苦盼着黎明的到来,而那黎明的曙光总是被夜色欺压着,难以冒头。
    夜风总是摇动着老屋后的毛竹,哗啦啦如倾盆大雨,又似硝烟弥漫的战场上的凄厉嘶叫,夹杂着三三两两的犬吠,还有居心不良、鬼鬼祟祟的脚步声,把梦搅得凌乱不堪。身子缩卷成一团,在无尽的黑夜里等待,等待黑夜过去,等待曦光驱散浓厚的雾霾,渴望黑夜永不再来。
    而我已经离开故乡,却依然对故乡的夜色历历在目,害怕回去,却又心心念念。
    静夜思如烟消散,这静夜狠命展示着她的美丽与辉煌,试图安抚每一个无法安睡的落拓的梦。
    奈何城市里蝼蚁遍布,多得顾此失彼,梦,比身影还要落魄。
    我不愿在城市里的夜晚再独自走出去,那些在人民公园长椅上入睡的日子,像一个噩梦一样,好像再没有勇气面对。
    曾不得不徘徊在夜色笼罩的街头,要等别人都离开了公园,才敢回到那张长椅上。
    从华灯初上,等到人们都离开公园,那仿佛是我生命中最漫长的等待。尽管已经疲累得感觉随时都会倒下,却不得不踏着街灯与树影,在坚硬的街道上拖着脚步,却碾不出自己的脚印。
    心,默然升起一丝哀怨,思绪也变得惆怅,望啊望啊,走啊走啊,突然明白了苍凉。哀怨和惆怅,都是因为这繁华夜色入侵了疲惫的灵魂,不由自主地感伤,不由自主地迷茫。
    不敢看夜色里的影子,甚至不想看见任何动态,宁愿一切都凝固了,包括自己。连星光、月光、夜风里飞舞的尘烟,都凝固起来。
    孤独,寂静,仿佛没有生命,自己也不是生命,只是从大山里飘零到这繁华都市中的一朵梨花。渴望,就算是本一直害怕的鬼魅,只要能出现,让我睡在公园长椅上能感受到一点点温暖,恐怕我也会带着欣喜拥抱它。
    想让思绪惊活起来,好好回忆来时的路,回忆爷爷和奶奶曾经的所有叮咛。但什么也想不起,突然找不到哀怨与惆怅的根源,心不得不与这苍凉而繁华的夜色紧紧相依,原来,心里本就只剩下苍凉,所以来到这苍凉繁华之中,已经忆不起来时的路,只愿贫穷永不再来。
    又想起故乡的夏夜里,星光熠熠如舞动的纱裙。夜,像一个恬静温婉的美丽少女,身披朦胧的银纱,在天地间旋舞,轻声唱着,呢喃着,试图勾起贫穷的山里人赏夜的心,好带着梦,漫无边际地一起翱翔。
    还记得,我曾在盛夏的夜里,和爷爷奶奶一起到山上纳凉,不知不觉在绿草如茵的大地上睡去,梦里好像看见陌生又熟悉的美丽,看见一份之属于梦里的爱,还有一首美妙绝伦的情歌。
    我曾在大山绿野里寻找仙踪,撩开一层一层的银光纱裙,肆意地狂泻心中渴望。对着夜色大声地歌唱,与夜色中隐隐传来的狼嗥一起合唱,让最纯真原始的歌声与渴望,回荡在大山银光如水的夜色中。
    也可以带着怕怕一起,毫不拘束地奔跑跳跃,假装追逐起一群生灵,一起驰骋奔腾。
    累了,倒在绿色的怀抱里,那恬静温婉的美丽少女脱下一层朦胧的银纱,给你做最舒适的被盖,一起入梦。梦里,泪水奔流,如此清晰的梦,看见泪水飞向璀璨的苍穹,变成了星星,怯怯地徘徊在北斗之下。
    不知缘由,梦里总是比现实温暖,心里的爱也很温暖,还有那绝美的身影与歌声一直都在,呢呢喃喃,娇柔怯怯……
    再不愿与那些落魄的梦,杂乱地堆砌一起,只好独望夜色,哪怕抬起头看不见星光。
    夜风轻过,紧一紧衣裳,这看不清的午夜风光,直到生生不息的人们,在天亮后在繁华中依旧匆忙。喜欢山村姑娘李子柒请大家收藏:(www.663d.com)山村姑娘李子柒六六闪读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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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