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武时代吗？”
鸿云老道、无，两个隐然站在当世武学之巅的人物，喃喃自语着，既是期待，又是怅然若失。
站在他们的位置，全都知道这个世界正在发生着变化。
不然的话，也不会今天的月圆之夜，雷击金殿之约。
全华夏的武学宗师们，也不会齐聚过来，豁出去地与无交手。
说是交手，不如称之为换拳。
再用个更高大上的说法，那叫：证道。
到了这个地步，唐婉才隐隐约约地明白了这点。
雷击金殿之约，不是外来高手的踢馆，而是所有人奋不顾身，为武学，求前路。
做出这个决定和行为的时候，所有人全都带着一股悲呛。
若要比较的话，就是高速路上的售票员，看到ETC正在一点点地取代了他们作用时候的心情。
现在，陈阳一语道破，其实还有其他的路子，这不见得就是别的时代，说不定反而是属于他们的高武时代。
陈阳、无、鸿云道人，不管受没受伤，无分老少，三个人席地而坐，直接就在台阶上坐下来，坐而论道。
鸿云老道当先开口：“我们武者，不假外求，就练一具肉身，打破虚空，证见体内恒河沙数的神灵。
这就是打破虚空，可以见神。
从何可以从最细微处，调整自己的肉身，最后达到神灵、佛祖的境界。”
“陈阳你小子，现在就是在这个境界上，这跟你说的高武，完全不是一个路子，确定可以成功吗？”
陈阳还没开口，无先道：“却也未必，这位陈阳小友的意思，当是我们之前的武学道路，其实就是一个前置条件。
练到了这个境界，再辅以心灵修为，养出属于自身的浩然拳意，最后以自身为支点，撬动沛然天地大力。
这，便是高武。”
“对。”
陈阳点了点头，然后讲了僵尸医生小北的事情。
无和鸿云道人听得聚精会神。
“灵气潮汐，世界升级，未必就是这些异物、异能的天下。
同样是我们的机会。”
陈阳挥舞起手臂，将他的思考和盘托出：
“如果你们这些武学宗师，能将灵气之道在初始时候，就引入武学修炼当中，从而缩减到‘打破虚空，可以见神’境界，降低“至诚之道”精神修为的门槛，甚至改换雷锻金身，降虎斩龙的法门，最后一定是武道通神的高武时代大兴。”
鸿云老道的胡子、眉毛一翘一翘地，无的脸上各种表情浮现，显然这两位武学大宗师全被陈阳的话搔到了痒痒处。
“那到最后，讲究的就是拳意。”
“谁能养出家国天下，或者创生灭世的浩然拳意，并能以自身为支点，撬动更多的天地灵气，怕是真的能以一己之力敌一国，撼天下。”
鸿云道人和无似乎看到了那个高武时代的武学盛世。
“不过……，其实我们原本武学的前路，也未必就不可行。”
陈阳话锋一转，又兜了回来。
在鸿云老道和无的瞩目下，他站起来，在台阶上来回走动着，道：
“国术打下身体基础，轰开精神之门，高武时代，撬动天地元气，以浩然拳意撼天动地。
之后呢，应该可以再返回来，开发自身的宝藏，达到更高的神而明之境界。”
陈阳说到这里，鸿云老道和无已经知道了他的所有想法。
“有理。”
“可行。”
两大宗师不约而同地起身，对陈阳拱手为礼。
这个礼，以他们两人无论是年龄、地位、修为来说，不可谓不重。
“陈小友今日一席话，可当我辈半师。”
“他日如有用得着的地方，陈小友尽可捎信前来。”
鸿云老道和无话刚说完，陈阳就跟“我在这里等你们很久了”一样，果断地道：“正有一事相求。”
静。
整个武当山上的空气都安静了下来。
顶上，悬浮了好久的直升机剧烈地晃动了一下，凤舞差点没把飞机撞上金殿上。
唐婉以手捂口，她刚才就有预感了，果然……
“陈小友，你说。”
鸿云老道和无对视了一眼，彼此从对方眼中看出“这小子早就在这等着我们吧”的念头。
“我要出门一趟。”
“音信隔绝那种，去找一找前路。”
陈阳目光既在看鸿云老道，又在看无，最终目光越过两人，落在唐婉身上。
他的话，本质上是对唐婉所说的。
“我这一去，不知归期，不知能否有归期？”
鸿云老道和无两人神色一凝，再没有之前调侃般的态度，正色等着陈阳的下文。
金殿之中，唐婉不知不觉中泪流满面。
“我回来之前，劳请两位，若有能伸手的地方，伸一伸手。”
陈阳，调整了一下自己坐在台阶上的姿势，正襟危坐，拱手为礼：
“陈阳，在此，先谢过。”
他双手高举过顶，弯腰行礼。
陈阳几乎从未对人行过这样的大礼。
对面，鸿云老道和无神色肃然，还礼。
以他们的武学水平和反应速度，他们完全能避开，能只受半礼，但他们没有。
他们不是大刺刺，只是以受这个全礼的方式，表示他们定然会做到陈阳嘱托。
“我去了。”
陈阳长身而起，目光再次越过鸿云老道和无，落在唐婉身上。
全世界都在褪去，眼前只有唐婉一人。
唐婉以手捂口，泪流满面，同样在全世界里，只能看到陈阳一个。
四目相对，陈阳嘴唇开合，对唐婉做了一个口型：
“等我！”
等我回来。
唐婉重重地点头，然后放下手，同样回了一个口型：
“我等你。”
有回，有应。
有来，有往。
陈阳露出笑容，冲着金殿前的两位大宗师拱手为礼，然后一甩衣袖，掉头沿着山道，扬长而去。
他连正面跟唐婉交代、告别都没有，不是没有时间，而是不舍得。
陈阳生怕多说两句，他就不舍得走了。
唐婉只要一个眼神，一声挽留，他怕自己就会改变主意，选择留下来。
“呼~~”
山风呼啸，春寒料峭，陈阳衣袂飘飘，如欲登仙。
下武当，过城乡，寻了一处无名的小山，再随意地找了一处无名的山石。
石上有无名的小树，树枝摇晃。
陈阳盘腿坐到了石头上，背靠着树，深吸了一口气，掏出了魔石玉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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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