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陈阳冷哼一声,不仅仅没有惊慌松手,反而握住魔石的手又加了一把力气。
曾经出现在朱无能身上的扭曲与抹平共存的力量,同样出现在了陈阳的手上。
并且估计是少了蜀锦中蕴含的同源力量抵抗,这份诡异显得愈发地嚣张与疯狂。
它完全不满足于将陈阳的手碾成肉饼,而是外面顺着陈阳的手臂,内里沿着陈阳的血管,不住地向上侵蚀。
诡异力量越过了手肘,爬上了肩膀,缠上了脖子,再掉头向下,一猛子扎进心脏。
朱无能在边上看得目不转睛,额头上的汗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本来他还打着仗着有血手,关键时刻一把冒险一把将魔石从陈阳手中打掉。
虽然那股诡异力量肯定会侵染过来,但有血手在,朱无能未必就不能稍稍抵抗一下。
只是看到现在陈阳的选择,以及现状,朱无能颓然地放下了跃跃欲试的血手。
没机会了!
他什么也做不了了!
朱无能看得真真的,陈阳完全不做抵抗,压根就是放任诡异力量侵蚀全身,甚至任凭它扎入心脏当中。
到这个地步,诡异力量借着心脏搏动,顷刻之间就会流淌遍及全身上下,绝不会跟朱无能之前一样,仅仅局限在手臂里面。
那样的话,什么打断打落全无作用,是生而驯服魔石,还是骤然并被扭曲抹平成为一摊肉饼,就只能看陈阳自己了。
“进来了?那就,别出去了。”
陈阳眉头一挑,只是隔着陈王金面,没有人能看到。
他握住陈王金面的手,骤然加力,与此同时,精神聚焦到了眉心部分,开始冥想。
恍惚间,陈阳如展开衮服,头戴冠冕,高坐于皇座之上,俯瞰下方士大夫们跪坐拱手;
又一瞬,时间再倒回,在接近5000年前,有一场惊世大战在平原上爆发。
神农的炎帝部落,轩辕的黄帝部落,与九黎的蚩尤部落,会战于涿鹿。
在冲天血光当中,一人站在木质的指南车上,缓缓戴上了陈王金面。
然后,陈王金面上在眉心部位,第三只眼睛睁开。
霎时间,万道金光迸射。
笼罩整个战场的迷雾在消散;
搏击于长空的应龙坠落;
鼓动风雨的神人吐血而倒;
无数的兽首人身战士们一个个扑倒在地,鲜血浸透了战场上每一寸土地……
……
时光,像是在一瞬间倒流了五千年,在漫长的光阴长河里,陈王金面经历过一个个瞬间,曾经璀璨如钻石,亦曾落魄于泥土。
转眼间,时光又以比倒流更快的速度,重新回到了眼下。
陈阳暴露于外的双眼中,神光骤然一凝!
在这短短时间里,肉眼可见他外面的皮肤全在扭曲,在撕开,骨骼被强行扭曲,如要扭断般的“嘎吱”声音,在清晰地传出来。
不用一分钟,也不用十秒钟,只要短短几秒,陈阳眼看就会整个人瘫软下来,如同骨头全部被抽离,血肉带皮摊在地上,再像有无形的擀面杖碾过去,变得平平整整的一片。
在这最关键的时刻,陈阳吐气开声:
“开!”
开什么?!
朱无能、云子,不由自主地就把精气神全提了起来,为陈阳那边的异变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一只眼睛!
他们看到,在陈王金面的额头正中位置,应声出现了一只眼睛。
灵动,闪烁,又威严,还沧桑。
“嗖嗖嗖~~~”
一道道金光,从三只眼中迸发出来,上穿过濒临崩溃的穹顶,刺穿了湖泊,曝露于是大兴安岭的林间;
下贯通了石柱,洞穿了磅礴大浪,如要将深渊底部的淤泥一起穿透;
金光纵横间,扫过陈阳的身躯,扫过玉棺与契丹神女和魔石。
“轰!”
陈阳周身一颤,涌入他体内的诡异力量尽数被禁锢,为金光束缚成了一团,重新逼回了玉璧当中。
陈王金面,全面压制了魔石玉璧。
真正主导这一幕的陈阳,在感受上却不出意外地发现,论及力量的本质,尤其是那种诡异不灭的性质,陈王金面其实是不如魔石玉璧的。
不过胜在一个有人操纵,一个人全凭本能罢了。
陈阳握住魔石玉璧的手通体为金光笼罩,像是穿戴者一只金丝编织的手套。
这只手再一次动了,一点一点地提起了魔石玉璧。
将它从契丹神女的胸中拔了出来,提到了玉棺的上方。
整个过程中,玉璧在通体震颤着,像是被拎住了后颈皮的猫儿,既不动弹,又浑身绷得紧紧地。
“咳咳~”
一个男人,咳嗽的声音,突兀地响了起来。
不是陈阳。
不是朱无能。
在这孤岛天柱平台上,还有第三个男人?!
几乎在同一时间,深渊当中的水位彻底高过了平台的高度,一个大浪打了上来,砸在平台上,再溃散成水,溅了所有人一身。
没人在意淹没脚面的水位,浑身湿透的情况,而是刷刷刷地将目光循着声音来处望过去。
包括持魔石玉璧的陈阳、失了魂般的云子,一直紧张防备着意外的朱无能。
他们,第一眼就看到了唐婉,以及站在唐婉身后,正用胳膊箍着她脖子的一个高大男人。
“胡图!”
“居然是你!”
朱无能又惊又怒,厉喝出声。
他想到可能有意外,想到了外头循着水道而来的怪物,想到了死了的往生派信徒,却没有想到是胡图!
不久之前,朱无能还为胡图跟云子打了一架,当时一触即发,双方火拼,差一点就都走不到玉棺之前。
这时候的胡图,与之前又憨又胖大,整天笑呵呵,脑子像是缺根弦的模样大相径庭。
他目光沉静,嘴角弯起,显得冷厉又桀骜,甚至带出几分神经质的癫狂来。
“老叔,好久不见呀,侄儿怪想你的。”
胡图用轻佻的语气说着不走心的话,终于放松了一点手臂。
他不敢再加力了,不然咔嚓一声,唐婉的脖子就要断了。
胡图本来想着用唐婉一声痛呼,突然地打击陈阳的心神,那一瞬间的错落,就算是要不了陈阳的命,也觉得让他吃个大亏。
不曾想,唐婉竟然死死地咬着自己的手,愣是一声不吭。
最后胡图眼看再不开口来不及了,只好自己轻咳出声提醒。
“老婆!”
陈阳无视了胡图,心疼地看着唐婉。
他看到,唐婉唇上、贝齿间、皓腕上,尽染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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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