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如青亲弓尤之前, 其实都想到了他的反应。他这人像个直立行走的铁棒锤,大概对她始终一腔热忱,是唯一的情调。
于是她亲眼看着弓尤愣了片刻之后, 抹了把自己的侧脸, 然后睁着一双看上去精明霸气的鹰眼, 问她这是什么意思。
凤如青表情一言难尽道,“没什么意思,就是好奇你什么口感。”
弓尤伸手抓住了凤如青的肩膀, 天生就没有动过的那根情丝,被狠狠地弹了下,总算动起来了。
不, 或许是直接崩断了。
凤如青几乎是被他抡在门上。若不是她体质特殊,他这力道能把个正常姑娘抡哭了。
弓尤眉目激动到有些狰狞,看上去不像是总算开窍了, 像是要和凤如青决一死战。
凤如青看着弓尤凑近,逼视着她追问,“你什么意思?你到底什么意思?”
弓尤生怕自己会错意了, 抓着凤如青肩头没轻没重, 问道, “你为什么突然这样,你不是……不是瞧不上我吗?”
弓尤最后一句话说得有点变调, 他侧头调整了下情绪, 这次眉目凌厉地瞪着凤如青, 用一种“我杀你全家”的气势说, “你要是敢耍我, 我就跟你同归于尽!”
说完之后, 他按着凤如青肩头的手勾住了她的后颈, 猛地一用力,拉着凤如青撞在他的怀中,紧搂住,同时循着她的唇狠狠撞上来。
确实是撞,凤如青嘴唇被他撞得生疼,还很快在口中尝到了血腥味。不过不是她的,而是弓尤的,他因为太过难以置信,把自己的腮肉咬破了。
他始终是觉得凤如青看不上他,因为这么久了,他都说了那么多次,她每次都拒绝。拒绝得他都不敢再说,不敢抱希望,甚至开始自我规劝放弃。
谁料到峰回路转,花明柳暗。
凤如青腰上的手用力到她这体质都感觉到了疼。她皱眉拍了拍弓尤的肩膀,他还是不松开,几乎要压着她的腰折断,不断地在她的唇齿间肆虐。
凤如青实在受不了,拍他肩甚至是头,他都不松劲儿。无奈,她一巴掌力道不小地抽在他脸上。
“啪”的一声十分清脆,弓尤总算是回神一般,松了一些力道,搂着凤如青直起身,双眼中的侵略意味浓重得要化为实质,将人捆得密不透风。
凤如青舔了下自己的嘴唇,瞪了他一眼低声道,“你到底是龙还是狗,咬住不松口是吧!”
弓尤双眼一错不错地看着凤如青,呼吸烫得像天裂处流出的熔岩。凤如青才说完这句话,他便再度上前,沉默地一把将凤如青抱起来,放在了桌子上,茶杯和茶壶都被扫到地上。
碎裂的声音炸开空气中的灼热,这会才是晨曦,但凤如青居住的这个山中小屋,周遭并没有除两个人之外的其他人。
人鱼族虽然能够凭借鱼尾在岸上游走,却十分的不喜路地。若不是当初水天之境被撕裂的声音太过大,他们也不会从水中上岸。人鱼族基本是待在水中,只有在熔岩兽入侵的时候,才会穿起战衣,上岸应战。
所以哪怕这粗制的屋子根本四面透风,他们却也不用担心被谁打扰。只是弓尤贴近凤如青的脖颈,手扣着她的后脊,落在她的衣袍扣带处的时候,凤如青按住了他。
弓尤气息乱得比刚跑完八百里的野狗还严重。不过凤如青指尖轻轻地搭住了他的手背,推拒的力度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他就变成了死狗。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即便是身体内的热血冲得他要炸了,也还是将头抵在凤如青肩头,平稳了一下自己的呼吸,说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这样确实太快了,我不是,我……”
他语无伦次,但性情再刚直,也知道不该这么急色。可他对凤如青喜欢,惦记,不是一天两天了,好容易撞大运一般地等到她点头了,他一时间没有压抑住。
凤如青坐在桌子上,却不像弓尤想的那样是因为羞赧才挡了他一下。她好歹一个六百多年的老邪祟了,更不是个未经人事的少女,不存在羞赧这种情绪,她是想看点好玩的。
于是她伸手在弓尤的头顶两侧轻轻点了点,对弓尤说,“你的角呢?据说龙角根部是软的,是真的吗?我想捏捏。”
弓尤抬起头,看了眼凤如青的表情,顿时就知道自己猜错了。他们之间的默契达到了一种无须说话便能够明晰对方意思的巅峰,他一眼看破了凤如青眼中玩味,她……
弓尤看了她一会,额角真的鼓起了两个包包,慢慢变大,变成了一对看上去颇秀气的分叉龙角,如海底珊瑚的枝杈一般,是同弓尤本体一样的黑色。
凤如青笑起来,伸手捏了捏,“这么小?”
龙角是最敏感的地方,弓尤让她捏得把牙都咬得咯吱响,才没有发出奇怪的声音。他压制调子说,“这是幼龙角大小,你不是说,要试试龙角软不软么,再长大就不软了。”
凤如青“哦”了一声,手上拨得来劲。弓尤被捏得受不了,偏头抓住她手腕,“别玩了,这不是玩的!你不是说你没有异种爱好吗?”
“可是很好玩啊。”凤如青说着用指甲掐了下龙角最底部,有点泛着红的那个位置。弓尤顿时整个人都哆嗦了一下,抓住了凤如青在他头顶上的两只手,不让她再捏了。
凤如青调子慢吞吞的,带着同平时不同的意味,“以前是不爱异种的,可有只异种,整日追在我身后让我尝试,经年日久的,这不就好奇了。”
弓尤喉结滚动,意乱情迷地看着她,松开了她手腕,搂过她肩头再度亲吻。这一次倒是不像刚才一副狼吞虎咽的样子,开始细嚼慢咽,但他再度试图进一步,却又被凤如青按住了手。
“你别耍我了……”弓尤声音又低又哑,“我受不了。”
凤如青轻笑了一声,“没有啊,我从不耍人,但是我比较好奇,你人形态若是生着尾巴,是什么样子的。”
弓尤头顶还顶着两只饱受掐揉的龙角,生在他这张凌厉的俊脸之上,本就不太相称。可他纵着她,便顶着龙角同她亲近,谁知她还要他变出龙尾……
“你把我当什么?!”弓尤面红耳赤衣衫半解,被凤如青这种要求臊得简直成了熔岩兽,通身都红得没眼看。
凤如青双手撑在桌子上,是个微微后仰的姿势。她抬脚撞了下弓尤的后腰,“这怎么了,大人,不是说喜爱我多年?”
凤如青一双桃花眼盛满笑意和风情,“偷偷跟着我倒是很熟练,管我管得倒也理直气壮的,却不肯为我变换出个尾巴?”
这根本不是可以相提并论之事。弓尤手指扣在桌边,看着凤如青的样子像是随时要跟她打起来。可他眼中的情绪却轻易暴露了,他如今是那热锅之上的蝼蚁一般,无处可逃。
他这头困兽再怎么挣扎,也挣不脱凤如青眼中的牢笼。
他最终忍住羞.耻,按照凤如青的要求,丧权辱国地不仅变出了尾巴,还变出了后脊残破大半的鳞背。
大片的伤疤在弓尤的后脊上密布,这些都是在进入这荒芜之地之前,弓尤化龙为凤如青争取时间落下。
凤如青纤纤指尖寸寸细数过这些疤痕和残鳞。细柔白皙,看上去十分无力的指尖,与微微拱起,不断起伏的疤痕与鳞片密布的脊背,形成十分强烈的对比,是最原始最让人血脉.喷张的视觉冲击。
龙尾也并非是成龙的形态,如蛇般细长。尾鳍并不如人鱼族的那么华丽好看,黑鳞密布其上,令它看上去有种钢铁之感,如嵌着倒刺的黑鞭,寻着凤如青的脚踝缠上,紧紧绞着,勒出圈圈红印。
这粗制滥造的小屋,门并没有关上。门外这一小片洒满阳光的山间,也并无任何误闯其中的生灵。只有不时造访的清风拂动野草,窸窸窣窣的似乎在替屋子里动静颇大的两个人羞臊。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屋子里本就做工粗陋的桌子散架了。凤如青被弓尤抱孩子一样抱着,长发与长袍散落向下,自身后角度,甚至看不到两个人如何难舍难分。她微微仰着后颈,媚眼如丝,唇瓣微张如桃花侵染,眼尾嫣红一片,还带着浅浅水泽。
她恍如置身在一片翻滚的汤泉之中,水波浮动不止,不断冲刷着她每一处疲惫,带来通身的畅快。
她的皮肉都被煮化一般,一碰便要脱骨而去。眉宇间汗水顺着鼻梁滑下,滴落在怀抱着她的弓尤唇边,再被他尽数吞吃进去。
日落月生,人世间最放纵无外乎如此。
待到翻滚的热浪被敞开窗扇吹进的夜风带走,凤如青双手拄着床边,捧着自己的脸,朝着外面漆黑的山林中看。
“你在看什么?”
弓尤从门外进来,带了很多的食物。他此刻眉目舒展,整个人都透着难言的餍足,眼中含情似水,将刚毅的眉目都搅得春色无边。
“青青,过来吃些东西吧。”弓尤在凤如青身后叫她,凤如青头也不回地嗯了声,慵懒的意味十足。
她长袍很乱,随意地拢了,赤足站在地上,闻言转头朝着弓尤看过来,艳得如一朵撞入夜路行者怀中的带刺红花,芬芳浓烈,开到荼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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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如青:我先开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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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