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光临小黑屋,没了初来的惊惧与好奇,熟门熟路的摸到草席上趴好,闭目养神。
双儿的药效果确实很好,只要不大幅动作就几乎感觉不到痛感,可他仍不好过。
麻痒取代了痛感,后背至股根的皮肉里好似埋了无数条不安分的虫子,钻来钻去似刺似痒,不断挑战着他的神经。
数次伸手想挠,又都咬着牙收回了手,自称“祖传跌打师傅”的老董郑重告诫过他不要触碰伤处,他自己也不敢去挠,生怕起个头就再也停不下手,直至把皮肉抓烂到骨头。
黑暗里时不时的传来哼唧声,开始还压抑着,后来彻底放飞自我,一调三颤百转千肠。
封知平是想通了,不让抓哼哼几声总可以吧?
反正这里就自己一个,也不怕丢人。
可他忘记了一件事,对某些人来说,小黑屋的门隔音效果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好。
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闭着眼“享受”自创的“小调”,他浑没发觉门上送饭的小窗不到饭点就开合了数次,两男一女三双眼睛轮番探看,眼神极其异样。
“这人怎么这样!这也太不知羞了!”贺又薇脸蛋红彤彤的,像个大苹果。
她与林涉、路伟两位师兄奉师命来此,本是想看看封知平伤势如何,是否需要去春风堂请人过来医治,却不想遇此尴尬。
须知封知平擅口技,为了取乐自己分散注意力,哼出的调调忽男忽女。
他没想太多,可外面的人想象力丰富,不看人,只闻声,里面的动静堪比那女子止步的销魂窟,贺又薇实在不敢相信一个大小伙子竟能整出这般动静,羞得她直想捂紧耳朵赶紧离开。
“我去让他闭嘴!”
路伟爱慕师妹已久,佳人受辱哪里能忍,甩袖就要冲过去踹门。
林涉抬手一挡,劝道:“算了,别管他,他有伤在身,不能怪他。”
“那也不能这样啊!叫的这么骚成何体统,他以为这里就他一个人吗?”
路伟气急失言,被贺又薇啐了一口才惊觉,尴尬的看了眼师妹,悻悻摆手。
“我不是那个意思,不,我是那个意思,但我不该那么说,我的意思是...”
“行了行了,确实挺骚的,用词很准确,不用改。”
林涉笑呵呵的接口,路伟的脸纠成了囧字,贺又薇直接背过身去,两只耳朵耳尖红透。
尴尬的咳了两声,路伟恨恨道:“真不知道师父怎么想的,竟然想收这种人为徒!反正我不同意,坚决不同意!别说跟咱们做师兄弟,他就是当个杂役都不够格,太辱没门风了!”
见师兄师妹都没反应,他有些不甘心,又冲贺又薇问道:“师妹,你说我说的对不对,你是不是也不赞同?”
贺又薇转回身,想了想说:“师父想收谁不是我们能决定的,而且师父和大师兄都对他评价甚高,说明此人定有不凡之处。听说他受了三十记杖刑自始至终没出一声,且不论其他,单是这份骨气就非一般人可比。”
“那是行刑的放水了!”路伟不服,不屑的指了指铁门,“你听听这动静,这叫有骨气?”
贺又薇窘的不敢接口,林涉轻笑着接过话茬。
“师弟,你我三人什么修为,他什么修为,咱们能听见他,他可听不见咱们,可不就以为自己一人吗?”
路伟一窒,争辩道:“是,咱们说话他是听不到,可他不瞎啊!咱们开窗看了他五次,整整五次,他就一点没发现?”
林涉皱眉:“不会是昏过去了吧?”
路伟一瞪眼:“您见谁昏迷了还能叫得这么浪这么大声?”
“嗯。"林涉捏着下巴思忖了一下,“天赋异禀?”
路伟大翻白眼,无力吐槽,自己这位师兄啥都好,就是喜欢讲些冷到掉渣的笑话。
送饭的小厮来了,没看到相熟的看守,只看到三位不认识的年轻人。
“给我行了。”
路伟抢也似的拿过食盒,准备趁机踹上几脚门发泄一下,林涉喊住了他。
“你要实在生气,可以往里面吐几口痰,我当没看到。”
路伟面无表情,贺又薇急了,恶心的捂着嘴叫道:“师兄!”
“我说笑的。”
林涉咧嘴微笑,换来的是师弟妹的大白眼。
懒得再听冷笑话,路伟拎着食盒走到门前,一脚踹在门上。
“死过来拿饭!”
封知平正养神呢,冷不丁“咣”的一声巨响,人吓了个半死,本能的跳起身,起到一半嗷嚎一声又扑了回去,又给疼了个半死。
“谁啊!有没有人性啊!人吓人吓死人不知道啊!有娘教没娘教啊!”
路伟听到惨叫正乐着呢,不想竟又被人给骂了,刚好一些的心情瞬间比原先还恶劣,照着门又是咣当一脚。
“臭小子,你再说一遍!”
封知平只能听到踹门声,听不到外面的人说话,见门被人连踹两次估摸着可能是到饭点了,呲牙咧嘴的爬起身,哼哼唧唧的磨蹭到门口。
扶着墙等了半天,不见小窗口开启,他有些纳闷儿,难道是搞错了,没到饭点?
可没开饭你踹什么门啊,当守卫太无聊踹两脚解解闷儿?“
靠,少爷又不是乌龟,不敲缸子不动弹!
“呸,什么玩意儿!”
冲门啐了一口,他回过身准备磨蹭回草席,这时送饭的小窗打开了,一束光驱散了些许黑暗,紧跟着又被什么东西挡住,屋内又昏暗下来。
真是送饭来了!
隐隐闻到菜香,封知平咽了口唾沫,不满的表情瞬间消散,堆起大大的笑脸谄声道:“这位大哥,我身上有伤不便弯腰,麻烦您把东西使劲往里递递,谢谢了哈!”
门外,路伟前前后后听得真切,见这小子没脸没皮变脸比翻书还快,恁的虚情假意,哼了一声拿出饭碗丢了进去,暗道今天就是要治治你的德行。
啪啦,碗掉在地上摔碎,饭菜撒了一地。
封知平登时火了,捶门吼道:“你什么意思?早上没如厕憋得蛋疼是吧?踹门吓我我也忍了,怎么还摔烂我的吃食,我要告你!”
门外不远处,林涉咧开嘴无声大笑,贺又薇啐了一口,忍俊不禁的别开脸。
路伟的脸黑如锅底,攥着拳头举起放下,恨不得冲进去再揍这小子一顿。
最终,他放下了拳头,无论还嘴还是打人都太丢份儿,眼珠子一转心生一计,转身跑向最里面的阴暗角落。
“师兄,路师兄他上哪?”贺又薇看不懂。
林涉估摸出了几分,乐呵呵的点了点耳朵。
“听。”
“听?”
贺又薇凝神,隐约听到几声“吱吱”怪叫,瞬间俏脸煞白,惶恐的拽住林涉。
“师兄,路师兄这样是不是太过分了?你我都清楚师父多看重这孩子,万一出个闪失,师父那里我们没法交代!”
“安心安心。”林涉拍拍她的手,“他连破军阁都敢闯,还会怕区区一只老鼠?”
“可是...”
“别可是了,反正路师弟经常挨罚,也不差这一次了。”
贺又薇一脸无语,林涉瞧着可乐,眨了眨眼凑近跟前。
“还是说,师妹你心疼,不想路师弟受罚?”
“师兄!”
推了林涉一把,贺又薇气鼓鼓的跑开,而路伟也恰巧此时回来,手里赫然提溜着一只吱哇乱叫的老鼠。
见师妹嘟着嘴似是生气了,他瞬间误会了,以为是屋内之人又胡言乱语了什么惹到了伊人,作恶之心更加坚决。
“路师兄,你别!”
贺又薇想拦,却慢了一步,路伟干脆利索的将老鼠丢了进去,顺手关死窗户。
里面,封知平正借着微弱的光线愁眉苦脸的看着打翻的饭菜,琢磨着哪些部分可以抢救一下,冷不丁光线消失,一团吱哇尖叫的东西被丢了进来,正正的落在最值得挽救的那部分米饭上。
“老鼠!卧槽!!!”
封知平瞬间毛了,照着门狠狠一捶,腰疼股疼手疼心疼连成一气,拱着怒火熊熊燃烧。
“你他吗有病啊!是桥东的王八羔子还是破军阁的瘪犊子派你来的?你个王八蛋收了多少钱?如此下作,亏得还有脸当什么外门弟子,我呸!有种的留下名,等少爷出去弄不死你!喂,我还没说完呢,把窗打开,你给我把窗打开!草!”
小窗关死,根本推不开,封知平又叫骂了一会儿,估摸着外面早没人了,气呼呼的磨蹭回草席。
“算了,少爷大人有大量,不跟你个重孙子计较!饿一顿就饿一顿吧,有种你饿死我,看到时候谁哭!”
室内重新安静下来,老鼠也安静下来。
渡过了初时的惊慌失措,它抵不过饭香的诱惑,悄悄的摸到门口,窸窸窣窣的开始大快朵颐。
封知平听在耳中,满腹委屈。
常言道流年不利人不如狗,自己现在更惨,连老鼠都不如,净剩被欺负了。
“你们都给我等着,等少爷出去了挨个点名,你们一个都跑不了,哼!”喜欢大宝剑请大家收藏:(www.663d.com)大宝剑六六闪读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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