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救宋瓷,韩湛抱的是赴死的决心。
他有赴死的决心,但并不是来找死的。
谨慎如他,自然也会做几手准备。
出发前,韩湛曾去拜访过苏欢颜。
韩湛选择信任苏欢颜,将发生在宋瓷身上的事,同苏欢颜讲了一遍。现在想来,那是韩湛做的最正确的决定了。
苏欢颜是真心待宋瓷的,她心里期盼着宋瓷能早些被韩湛来回来,希望宋瓷平安。
因此,当韩湛找上门来,说清楚了事情的起因经过后,苏欢颜在短暂的沉默后,便将那枚被她藏在盒子里的钻戒,交给了韩湛。
她心里明白,自己在赛西里奥心中还是有几分重量的,赛西里奥若看到这枚戒指,也许会对韩湛手下留情。
但苏欢颜也不敢保证韩湛能安然无恙。
那日韩湛拿着那枚戒指,对苏欢颜郑重地道了谢,转身要走时,苏欢颜忽然叫住了韩湛:“韩先生。”
韩湛回头,望着苏欢颜。
苏欢颜漂亮温婉的脸颊上,难得的露出了挣扎纠结之色。
她犹豫再三,还是将自己最大的秘密告诉给了韩湛。“韩先生,我与赛西里奥有一个女儿,赛西里奥并不知道那个孩子的存在。”
一旦赛西里奥知道那个孩子的存在,他肯定不会对她善罢甘休。
知道透露出那个女儿的存在,是将自己又一次重新放在了赛西里奥的面前,但为了宋瓷,苏欢颜还是将她最大的秘密告诉给了韩湛。
苏欢颜告诉韩湛:“如果真遇到了麻烦,你可以将我们女儿的事,告诉赛西里奥。赛西里奥若想知道女儿的下落,一定不会杀了你。”
韩湛有些怔然。“你们竟然有了一个女儿...”
“是。”
但那个女儿在哪里,苏欢颜却没有说。
略作思忖,韩湛便明白了苏欢颜的用意。“谢谢你,苏小姐,待我回来,我会带着宋瓷,亲自来登门拜谢!”
苏欢颜这份大恩情,韩湛领了。
韩湛在出发前,曾在自己的体内安装了一枚定位器。他的一举一动,都在宋翡的监控中。
韩湛来时,曾叮嘱过宋翡,一旦他的定位追踪器失去作用,一定是被他主动毁掉了追踪器。
那也代表着,他死了。
一旦他死,宋翡必定会在最短的时间里,将韩湛编辑好的那份文件,发到爱德华的信箱里。
卡尔是曾为赛西里奥卖过命的人,他们关系非常好,韩湛假扮成卡尔,就料到迟早有一天会被赛西里奥戳穿身份。
他当然不会毫无准备,便接近赛西里奥。
事实证明,他准备的把柄成功的拿捏住了赛西里奥。
“谁知道,你有没有骗我呢?”赛西里奥也不是那么好蒙骗的。
韩湛气定神闲的说:“赛西里奥,你可以杀了我,试试我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赛西里奥露出恼羞成怒的表情。
他再没心没肺,也不会拿自己女儿的性命去试探真假。
那可是苏欢颜给他生的女儿啊!
韩湛的威胁,让赛西里奥极度不悦。
赛西里奥的目光彻底阴沉下来,像是即将迎来狂风暴雨的乌云天,黑压压的,令人喘不过气来。
他手指在手枪扳机上面来回地抚摸了许多次,最后,他只是阴恻恻地说道:“霍夫,你果真令我惊喜...”
赛西里奥撤回了枪。
韩湛无声地松了口气。
赛西里奥不认为韩湛是在欺诈自己。
说到底,韩湛跟他是一类人。
骨子里,他们都是心狠手辣的人。
谁让他们都是爱德华的种呢?
他做得出来那种事。
赛西里奥转身去厨房里煮咖啡,他盯着咖啡机里的液体,自言自语般说道:“霍夫,父亲不是蠢货,他很快就能猜到你潜伏在我们身边。”
“一旦被他发现你的存在,我是不会保你的。”
赛西里奥不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坏人,但也不是个轻易救人的滥好人。
韩湛听到他的话,只说:“我不需要你保我,你只需要装作不知情,继续把我当做卡尔就好。”
赛西里奥给自己接了一杯咖啡,又拿起一个咖啡杯,问韩湛:“来一杯吗?”
韩湛蹙眉,“我不喝咖啡。”
“哦,听说你爱养生,爱喝茶。”
“我这里可没有什么养生茶。”赛西里奥便将多余的咖啡倒进洗菜池。
赛西里奥端着咖啡走出来,他在沙发上坐下。
看见韩湛自己已经找位置坐下,赛西里奥冷哼着说:“你倒是一点也不见外。”
韩湛抿唇不语。
赛西里奥的食指在咖啡杯上慢慢地抚摸着,他又问道:“卡尔呢?你杀了他?”卡尔是赛西里奥最忠心的属下,他若死了,这笔账,赛西里奥得跟韩湛慢慢算。
韩湛摇头,“他没死,但他被我藏了起来。”
听说卡尔还活着,赛西里奥的表情这才明朗起来。
喝了口有些烫的咖啡,赛西里奥皱了皱眉,才放下咖啡杯。
他翘起腿,盯着韩湛与卡尔一模一样的脸,不由得问道:“你找到了苏珊娜?”这个世界上,只有苏珊娜才有这么高强的易容术。
韩湛轻轻地嗯了一声。
赛西里奥闭着眼睛,可以看到眼珠子在那双薄薄的眼皮下面轻轻转动。突然,赛西里奥睁开灰蓝色的额眸子,死死地盯着韩湛,他道:“你打算杀了父亲?”
韩湛直勾勾地看着赛西里奥,没承认,但也没否认。
见状赛西里奥轻蔑一笑,他说:“仅凭你,可杀不了父亲。”毕竟,父亲可是睡觉都会开启红外线探测功能的人。
韩湛终于开口了,他反问赛西里奥:“你觉得我办不到?”
“很难。”
只要是人,就有缺点。爱德华总会有死亡的那一天,但赛西里奥不认为韩湛会是那个灭杀了爱德华的人。
“从小,父亲就是你和阿让心里那赌厚厚的不可攀越的城墙,你们对他有一种天生的敬畏感。杀死爱德华,等同于弑神,这很难。”
小时候被爱德华压制得太厉害了,就算韩湛已经长大成人,是心安山域最狠的孤狼,但孤狼也有忌惮某个人的时候。
韩湛听完赛西里奥的话,表情有些难看。
赛西里奥的话是对的,至今面对爱德华,韩湛心里仍有恐惧。
尽管他正当壮年,而爱德华已经成了衰弱的老虎,但原生的恐惧,是很难客服的。
见自己说中了韩湛的心思,赛西里奥不置可否地一笑。“霍夫,放弃吧,别做无畏的挣扎。”
韩湛又哪里是会轻易放弃的人?
想到什么似的,韩湛突然喊了声赛西里奥的名字,“赛西里奥。”
赛西里奥懒懒地撩开眼眸,看了眼韩湛,眼里装满了询问。
韩湛说:“赛西里奥。如果他死了,你就能重新抢回苏欢颜,把你们的女儿接回身边,像正常的一家三口那样生活。”
赛西里奥目光微凝。“你想策反我?与你们一起对付父亲?”
赛西里奥笑话韩湛天真,“韩湛,对你们来说,爱德华的确惨无人性。但你是不是忘了,他是我的父亲,我是他一手带大的。”
诚然,赛西里奥说的是事实,可韩湛在听到赛西里奥这番话后,却讥讽地摇了摇头。
韩湛身子往前一倾,近距离盯着赛西里奥,有些好奇地说道:“赛西里奥,你猜,如果爱德华知道你欺骗了他,他会不会大发雷霆?”
赛西里奥反倒问:“我骗他什么了?”
韩湛语速很慢,却字字清晰地说道:“故意制造出苏欢颜车祸身亡的假象,偷偷将她送回中国,单方面切割了你们之间的联系...”
“这,难道不是对爱德华的一种欺骗吗?”
“赛西里奥,若是爱德华知道他最满意最疼爱的孩子,就跟他的生母一样是个骗子,你说,爱德华会不会生气?”
赛西里奥脸上的表情终于是变了,变得危险,不可捉摸。
他扫了眼韩湛,眸子冷飕飕的,不带一丝温度。“韩湛,你知道的太多了...”
但很可惜,他却不能杀了韩湛。
韩湛唇角微掀,又兴趣盎然的问出:“赛西里奥,你觉得苏欢颜,会不会成为第二个叶尘呢?”
听到叶尘的名字,赛西里奥表情彻底阴鸷下来。
叶尘...
赛西里奥心里起了一层涟漪。
韩湛说道:“当年,奥利安娜也曾是爱德华最宠爱的女儿,为了奥利安娜,爱德华还曾买下过一座小岛,以奥利安娜的名字命名。”
“但那又如何?他不照样杀了奥利安娜深爱的男人?”
韩湛指着城外的岛屿,笑得讥讽,他说:“用叶尘血肉之躯铸成的那座钢雕,至今还矗立在岛屿的最高处,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奥利安娜被判爱德华的下场!”
韩湛故意刺激赛西里奥,“赛西里奥,你不妨试试看,看看父亲对你究竟有多宠爱?”
赛西里奥阴沉沉地注视着韩湛。
半晌后,他笑了起来。
“霍夫,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这拿捏人心的手段,当真是高。”不愧是被韩翱宇养大的孩子。
赛西里奥心绪紊乱,他放下咖啡杯,站起身上了楼。
一直沉默地来到楼顶。
赛西里奥站在天台上,盯着海上远方那座小岛模糊的轮廓,他突然打开了身后的望远镜。
透过望远镜,赛西里奥将小岛上的一景一物都看得清晰。
在那座叫做奥利安娜的小岛上的最高处,的确矗立着一座钢雕人。这么多年过去,钢雕还很干净。
钢雕人的模样,显得温柔,嘴边有一抹若有若无的包容的笑容。
那就是叶尘,那个温润如玉,待奥利安娜如生命的哈佛教授。
看着叶尘的雕像,赛西里奥的思绪,不免飘回到九年前...
那一日,奥利安娜收到爱德华派人送来的叶尘的钢雕,一想到这座钢雕里面,就藏着叶尘的血肉,奥利安娜便痛彻心扉。
那时,身体尚还虚弱的奥利安娜,扛着一把步枪,带着她手下所有人,乘船朝着卡塔尼亚城靠近。
她是来与爱德华决一死战的。
赛西里奥提前收到了消息。
他对奥利安娜这个妹妹到底还是有几分喜爱之心的,不想看到奥利安娜以卵击石主动寻死,赛西里奥便带着卡尔他们出海,在海上成功拦截住了奥利安娜。
他们在海上火拼了起来,奥利安娜疯了一样地,杀了他好几个属下。
最后,奥利安娜被赛西里奥的枪射中,这才倒在血泊中。
赛西里奥跳到奥利安娜的船上,跪在甲板上,他抱住深受重伤的奥利安娜。
赛西里奥握着奥利安娜的手,叹道:“安娜,你太傻了,你这么冲动的跑过去,是去送死。”
奥利安娜在他的怀里哭得肝肠寸断。
她绝望而悲痛地哭诉道:“赛西里奥,他根本就没把我们当孩子,霍夫,阿让,你和我,都不过是他的傀儡!”
“赛西里奥,我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投生到爱德华的名下,做他的孩子。”
生而为人,她很抱歉。
早知道人生这么苦,奥利安娜宁愿不做人。
在昏死过去前,奥利安娜曾给过赛西里奥一个祝福,她祝福他:“赛西里奥,我祝福你永远都别爱上人,一辈子都能安然无恙。”
但她的祝福,成了诅咒。
赛西里奥逃不过宿命,爱上了一个女人。
意识到自己爱上那个女人的那一刻,赛西里奥才体会到奥利安娜的痛。
有叶尘的前车之鉴,赛西里奥又怎敢将苏欢颜留在身边?
察觉到爱德华已经洞悉到苏欢颜的存在,并且有意取她性命,所以赛西里奥选择先下手为强。
他亲手,将自己深爱的女人撞得受了伤,制造出她假死的假象,偷偷地把她送回了中国。
他时时刻刻都在关注苏欢颜的情况。
知道苏欢颜身体康复了,他紧绷着的脑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知道苏欢颜与程砚墨订婚了,赛西里奥的世界都要塌了。后来,他看着她与程砚墨结婚,看着她怀上程砚墨的孩子。
他只能看着!
如果可以,他多想将苏欢颜迎娶回来,与她生儿育女!
但他不能!
爱德华一日不死,他就一天也不能将苏欢颜带回来。
杀了爱德华...
爱德华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出儿时父亲对他的种种好。因为他是江时雨的孩子,爱德华对他是最疼爱的。
他们父子相依为命,之间也是有感情的。
杀了爱德华,赛西里奥做不出来。
-
COCO玩累了,才把宋瓷送了回来。
宋瓷抓住救生绳,回头看了眼COCO。大海中,COCO露出森白的牙齿,但宋瓷却不怎么怕她了。
宋瓷上了岸,她站在铁栅栏边上对COCO挥手。
COCO很聪明,看懂了宋瓷的手势,她兴奋地摇了摇尾巴,这才扭头游走。
宋瓷盯着COCO离开的背影,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些念头。
COCO...
宋瓷笑了起来。
身上的裙子湿漉漉的,宋瓷身体被水泡得发软,走路的时候都有气无力。
宋瓷的小楼与赛西里奥的小楼是挨着的。
宋瓷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小楼,便看到赛西里奥的小楼前,站着一个身穿黑衬衫的高个男人。
宋瓷朝卡尔投去一个注视的目光。
那眼神,万分复杂。
劫后余生,还能再见韩湛,宋瓷有些想哭。
但她忍住了眼泪,还故作厌恶地朝卡尔竖起了中指。
韩湛盯着宋瓷,脚下一阵冲动,想要冲到宋瓷的身边,为她添一件温暖的衣裳。
但他忍住了。
宋瓷自己回了屋,把自己泡在温暖的浴缸里,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
宋瓷感冒了。
晚上在餐桌上,她不停地打喷嚏,还有些发烧。
爱德华见她脸颊微红,笑了笑,问她:“小甜心,和COCO一起,玩得开心吗?”
知道爱德华暂时不会杀了自己,宋瓷面对爱德华的时候,便毫无畏惧。
她冷眼直朝爱德华射去,语气很冷地反驳他:“要不你下去陪它玩玩?就知道好不好玩了。”
宋瓷怼人的样子,更像是江时雨了,就像是一颗小辣椒。
想到江时雨,爱德华的心里既温暖,又痛苦。
爱德华:“跟我说说,你父母的事。”
宋瓷冷笑。
找虐是吧?
宋瓷便说:“我父母在一起生活的非常幸福,每晚都要来一次,我总能听到我母亲哭着呻吟着喊我父亲的名字。求他爱她,求他更卖力一些。”
看到爱德华的眼神瞬间阴翳下来,宋瓷心情感到畅快。
她又说:“不仅如此,他们每天早上上班前都会吻别,每天晚上下班后都会一起做饭。”
“我父亲生日的时候,母亲曾把自己装在礼盒中,当做生日礼物送给我的父亲。”
...
“闭嘴!”
爱德华突然将西餐刀丢向宋瓷,那刀直直地插在宋瓷面前的木桌上。
宋瓷眼皮一跳,老实了,闭嘴了。
赛西里奥玩味地看着这一幕,朝宋瓷递去一个意外的眼神。
这才是宋瓷的真面目吗?
口齿伶俐,说话诛心。
爱德华顺了顺呼吸,站了起来。临走前,他突然对赛西里奥说:“今晚,把她送来我房间。”
赛西里奥表情微变。
他身后,韩湛也骤然沉了脸色。
倒是宋瓷还一脸平静的坐在那里吃海鲜,一副根本没有听到爱德华命令的样子。
不知道是有肆无恐,还是视死如归。
吃了晚饭,赛西里奥将宋瓷带到了爱德华的楼下。
这一次,赛西里奥没有急着离开。他侧身望着宋瓷,盯着她瓷白昳丽的容颜,指责她:“你不该那样刺激他的。”
宋瓷:“他很痛苦,不是吗?”
“是。”赛西里奥拧眉,又道:“但他痛苦了,就该轮到你受尽折磨了。”
宋瓷盯着面前紧闭的门,突然一把抓住赛西里奥的手臂。
赛西里奥看着她,没做声。
宋瓷问他:“他会睡了我吗?”
爱德华从来不是个在乎伦理道德的人,他会不会碰宋瓷,赛西里奥还真不敢保证。
宋瓷突然说:“我有点怕。”
赛西里奥转了转眸子,没做声。
“进来!”
爱德华不耐烦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来。
宋瓷深深地看了眼赛西里奥,这才压抑着恐惧的心,拧开房门,不安地走了进去。
赛西里奥盯着宋瓷的腰,从那层薄薄的衣料,赛西里奥看到了她裤子里面藏着一把匕首。
赛西里奥听到了脚步声。
他回头,便看到韩湛走了上来。
赛西里奥挑眉,无声地看了眼韩湛。
韩湛瞥了他一眼,便像一尊守门神一样,静静的站在房门口。韩湛的手放在腰间枪支上,做好了随时踹门进去救人的准备。
赛西里奥想了想,也没走,就站在那里,陪韩湛一起等着。
-
屋内,爱德华赤着上身,躺在床上。
他拍了拍身旁的空位置,对宋瓷说:“过来。”
宋瓷没过去。
她问:“爱德华,你有奸尸的兴趣吗?”
爱德华蹙眉,有些嫌弃,“什么鬼?”
见爱德华没有那种变态的习惯,宋瓷这才拿出腰后的匕首,抵在自己的脖子上。
爱德华有些意外地看着她,笑着问:“以死相逼?宋瓷,你觉得我会心软?”
宋瓷:“不,我只是觉得,被你欺辱,真恶心。”
她将匕首往脖子里面刺进去,没有丝毫犹豫。
爱德华看到几滴血珠从宋瓷那瓷白的肌肤中钻了出来。
他意识到宋瓷是来真的。
宋瓷冷静的说道:“我怕死,但不代表我不敢死。爱德华,你如果坚持要碰我,那我只能以死相逼了。”
爱德华瞧着这幅刚烈模样的宋瓷,眼里竟然有了一些笑意。
“你当我是什么?”
爱德华冷笑了起来,“霍夫那小畜生碰过的女人,我不屑碰。”
宋瓷扬眉。
所以她还得感谢霍夫那个小畜生?
爱德华突然伸出手指,指向他床头柜上的小提琴,说:“过来,给我拉琴。”
宋瓷:“...”
所以他是要她来拉琴的?
宋瓷这才收起匕首,慢吞吞走过去,拿起那把琴。
她问爱德华:“想听什么?”
爱德华:“随便。”
于是宋瓷便乱拉奏了一曲听不懂的曲子,跟锯木头似的。
爱德华慢悠悠地从枕头下面摸出一把枪,放在手里把玩。宋瓷看到了那把枪,顿时老实下来,乖乖地拉奏了一段助眠的曲子。
爱德华突然感慨道:“你的母亲,跟你一样,也这么有趣。”
宋瓷继续拉琴,不搭理他。
爱德华却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中,他声音温柔地说道:“我第一次看到她,是在法国。那时我受了伤,她救了我。”
那时三十多年前的事了。
被江时雨搭救后,爱德华养了一段时间的伤才痊愈。
但因为敌人在追捕他,他只能乔装打扮成一个普通人的模样,在江时雨的介绍下,进入乐团打杂。
江时雨就像是一颗小太阳,能获得所有人的喜欢,就连乐团李那个自闭症钢琴家,也对她青睐有加。
爱德华躲在暗地里,看着江时雨与那个钢琴家一天天靠近。
他心里是有些嫉妒的。
那么好的姑娘,怎么就看上了一个自闭症呢?
江时雨偶尔会给爱德华带一些食物过来,美味的腊肠和面包,好吃的水果跟蛋糕...
江时雨很善良,也很天真,她把爱德华当做一个无家可归的人,却不知道爱德华早就看中了她。
他们之间的故事,是典型的农夫与蛇。
后来敌人找不到爱德华,都撤走了。
爱德华确认自己处境安全了,他连工作都没辞,便直接回了意大利。爱德华从那群饿狼的嘴里抢回了家产,成了‘神之子’新的首领。
这一天,江时雨兄妹来到地中海旅行。
爱德华收到消息,带着人马去了地中海。他故意制造出一场祸事,将江时雨神不知鬼不觉的从海上掳走。
爱德华把江时雨带到了自己的身边。
江时雨认出了爱德华,开始还有种见到了故人的喜悦。但很快,江时雨便察觉到了爱德华的狼子野心。
江时雨想要离开,想要回去找她的自闭症钢琴家。
他们做艺术的,追求的是浪漫的爱情,而爱德华是个霸道强势的男人,他给不了江时雨想要的浪漫。
他只想睡了江时雨,睡她一辈子,让她留在自己的身边。
江时雨试图逃跑,但都被爱德华的人给抓了回来。
后来,爱德华当着江时雨的面,枪杀了曾帮过她的那个属下。江时雨被吓到了,就再也不敢跑了。
爱德华囚禁了江时雨长达两个月,不许她见任何人。
两个月后,江时雨发了一场高烧,醒来,竟然忘了钢琴家,忘了哥哥,也忘了他。
面对这样的情况,爱德华欣喜如狂。
他扮成一个温柔的绅士,温柔的对待江时雨,很快,便得到了江时雨的心。他们第一次上床,是在海上。
那晚,江时雨穿着墨绿色的吊带裙,美得像是一只小精灵。
在夜空下,在游艇的甲板上,她与他灵魂肉体相交。
爱德华至今都记得那一晚,江时雨抱着他的脖子,一声声地喊着爱德华的名字。那是爱德华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光。
没过多久,江时雨便怀了孕。
江时雨很开心,拉着爱德华一起给他们的孩子想名字。爱德华也很开心,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家的温暖。
江时雨给他生了一个儿子,他们为孩子取名赛西里奥。
爱德华公开告诉给所有人,赛西里奥将会是‘神之子’下一任首领。
江时雨产后心情有些抑郁,爱德华便带着她去散心。
江时雨一直对父母的故国中国感到向往,爱德华知道后,便秘密地带着江时雨去了中国。
他们去看了长城,去看了天安门,去了江时雨的祖籍广东珠海。
在夜游珠海的时候,他们遇到了韩翱宇。
在那场战斗中,江时雨与他最信任最得力的下属莫桑一起受伤,双双跌入珠海里。爱德华受了伤,带着才几个月大的儿子,狼狈地逃走了。
那是爱德华这辈子最狼狈也最黑暗的时光。
江时雨死后,爱德华曾绝望了一段时间,是赛西里奥给了爱德华活下去的勇气。
这些年里,爱德华一直都在思念江时雨。
时隔三十多年,在电影院门口看到《乐痴》的海报,看到那张跟江时雨长得一模一样的脸,爱德华如遭雷劈。
他以为那是江时雨再生了。
他开心得不行,忙让人去调查宋瓷的身份。
调查结果,狠狠地打了爱德华的脸。
宋瓷不是江时雨的再生,而是江时雨的女儿,是她跟莫桑那狗东西结婚后生下的女儿!
而他那个叛徒儿子,竟然娶了宋瓷!
爱德华震怒!
他等啊等,终于等到宋瓷离开中国,去美国参加那场庆功会。
爱德华从来都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他为了抓住宋瓷,不惜以整个庆功会上的人的性命做代价!
耳旁,宋瓷的琴声悠扬。
爱德华抬头望着宋瓷拉琴时的模样,仿佛间,像是又回到了三十多年前,第一次看到在乐团舞台上表演的江时雨。
宋瓷拉完一曲,看到爱德华那逐渐迷茫的眼神,知道这货是又分不清自己与母亲了。
宋瓷放下琴弓,提醒爱德华:“爱德华,我是宋瓷,不是江时雨,别用那种眼神看我。”
爱德华难得感到狼狈。
“继续。”
宋瓷继续拉。
那一整个晚上,都有琴声从爱德华的房间里传出来,一直持续到深夜三点钟。
宋瓷在里面拉了多久,韩湛与赛西里奥便在房门外站了多久。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了一个月。宋瓷的琴技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提高,韩湛也把守门神的本事练就的颇高。
一个月后,奥利安娜带着一个孩子来见爱德华。宋瓷远远地看了眼那个孩子,总觉得这孩子面熟,像是在哪里见过。
奥利安娜只在家里待了一个钟头便离开了,却把那个孩子留了下来。
那个孩子穿着一条红色的小裙子,模样看上去五六岁大。
她很亲近爱德华,总是用甜糯糯的嗓音喊爱德华的名字。爱德华非常宠爱那个小女孩,总是抱着她,还亲自为她吃东西。
这日黄昏时候,宋瓷站在楼顶上,蹙眉看着楼下陪孩子游泳的爱德华。
心里再次生出一种古怪的感觉。
为什么那个小孩子,总给她一种过分熟悉的感觉呢?
阿让带着一身血腥味出现在宋瓷的身旁。他的靠近,悄无声息。“那个孩子可爱吗?”
听到阿让的声音,宋瓷回头朝他看了一眼。瞧见阿让脸颊苍白,宋瓷问他:“你受伤了。”
突然被宋瓷关心,阿让微愣。
宋瓷大胆地掀开阿让的卫衣,看到他腹部上绑着一圈纱布。
宋瓷说:“枪伤?”
阿让反应略显迟钝,慢了一秒才回答:“刀伤。”
宋瓷问他:“伤口缝好了吗?”
阿让点了下头,“当然缝好了,我很惜命的。”
“疼吗?”
阿让犹豫了下,才点头,“当然会疼。”一把刀穿破了肚子,你说疼不疼?
宋瓷从兜里掏出两颗太妃糖,递给阿让。
阿让盯着那糖,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什么鬼?”
宋瓷告诉他:“韩湛说,吃了这个糖,就不会痛,也不难过了。他小时候治病的时候,外婆就总给他吃这个糖。”
阿让将信将疑地接过糖。
剥了一颗糖,阿让丢进嘴里。
那味道,是非常甜腻好吃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一颗太妃糖吃下肚,阿让真的觉得伤口没有之前那么痛了。
他又剥了一颗丢进嘴里。
盯着楼下那个咯吱咯吱笑着的小女孩,阿让说:“是不是觉得,那个小女孩有些眼熟?”
宋瓷点头,“但就是记不起在哪里看过。”
阿让将手机屏幕对准宋瓷,对她说:“看看你自己。”
宋瓷盯着那黑色的手机屏,看到了她自己。
她的表情逐渐变得诡异起来。“那个孩子...”
阿让面无表情地说:“那个孩子,她是奥利安娜用你母亲的基因克隆出来的克隆人。她与你母亲,长得一模一样,就连基因,也都一样。”
宋瓷震惊不已!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小孩子,为爱德华与奥利安娜的疯狂行为而发怵。
“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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