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红色的蔷薇这是十年前过世的祖母对我的称呼。深红蔷薇的花语是内向、害羞这用来形容接触滑冰前的我,真是再贴切不过了。我还记得自己初次在电视上看见花式滑冰的情形,那时在我心中留下了强烈的印象。当时在我眼中,所有男子选手都像是王子,女子选手都像是仙女。在对那些仙女怀抱着憧憬的驱使下,当时7岁的我有生以来初次踏进了滑冰场。或许是因为我在那天之内,滑冰技术就超越了去过那里好几次的朋友,使我当下就成为了冰上的俘虏,于是我死缠着母亲要她带我去滑冰场。之后我便被人发掘,而发掘我的人是当时赫赫有名的迪布皮加洛教练。我还记得他第一次出声叫住我时,内向的我慌忙逃开的情形。这也难怪,因为父亲在我懂事之前就已经不见踪影。在劳动者阶级、而且还是单亲家庭中长大的我,根本就不可能有能力承担学花式滑冰的学费,要不是一开始有迪布,还有之后几间成为我赞助商的企业,我根本不可能学习滑冰。我被教练看中的天赋很快就在训练中开花结果,我在短短的时间内技术便突飞猛进,我也是在这个时候,心中开始萌生出『自信』;最重要的是我喜欢滑冰,只要能不断地滑冰,我就心满意足了。但是,我周遭的环境并没有那么简单。完成困难的跳跃、实行优美的旋转,每当我这么做时就会吸引众人的目光,而我随后也会听到各式各样的赞美,天才少女、英国的期待之星、未来的奥运冠军个性内向的我起初虽然不知所措,但是过不了多久,这样的感觉便转变也一种快感,获得他人的认可与称赞就此成为我努力练习滑冰的另一个理由。天才少女的传闻增加了更多愿意赞助我的企业,这不仅让我能够继续练习花式滑冰,同时也解决了我经济上的问题,也是在这个时候,那些赞助商当中出现了希望我能考上私立名校的声音。做为企业的招牌人物,他们希望我能考上私立学校,如果能考上名校的话,当然是再好不过因为有他们的帮助,我才得以学习滑冰,母亲才得以过着较轻松的生活,由于我心中也有着报恩的想法,于是我从11岁开始,历经两年的奋斗取得就读私立名门中学的资格,而这也让我接触到全新的价值观与世界观。「凯蒂,今天晚上在莫瑞家有场舞会喔,你要来吗?说不定能够遇到帅哥呢。」「对不起,比赛快到了。」这已经是我入学以来第三次拒绝别人的邀约了。花式滑冰优于一切,从我7岁时第一次穿上冰靴开始,这就是我不可动摇的原则。实际上,我确实花费了令他人难以置信的时间在练习滑冰上。「又有比赛?」「真的很抱歉,下次吧。」我表面上装出十分愧疚的样子,但是我心里一点都不那么想。我是将来备受期待的花式滑冰选手,自然不能和其他人一样玩乐。这一点都不会让我觉得辛苦,因为我所付出的牺牲将会得到同等、甚至更多的充实感与经济支援,以及周围的赞赏,可是凯蒂她总是那么拼命干嘛?真是无趣的女孩。从早到晚都在滑冰,这样人生会快乐吗?我开始感觉有些东西和以前不同了,身边令我意外的反应让我的内心开始动摇。旁人可见的泪与汗、持续不断的努力,这些是被英国的上流阶级轻蔑的东西,是难以成为尊敬或憧憬的对象。洁妮米克森她是和我就读相同中学的同年级生,是个有着一头漂亮黑发的美少女,年仅13岁便成为英国的当红女星。最重要的是,她是和我截然不同、令人艳羡的存在。派对、跳舞、旅游,做为兴趣的运动;交友广阔、处事圆融,在忙碌生活中的闲暇时间仍享受着许多休闲活动,而且她最让人在意的工作,是拍电影、电视剧、拍写真以及参加访谈、签名会等各式宣传活动至少在她的腿上不会有破皮、瘀血,相信她的小腿也不会被另一边脚上的冰刃刺穿,或是在冰上与人剧烈碰撞而痛苦地在地上翻滚。而那样的洁妮,正是这个年级不、是全校最受欢迎的人物。我也应该受到类似的肯定才对我内心如此想道。「真的有电影要来我们这里取景吗?」听到这个消息的我,一看到迪布出现在场边便中断练习向他问道。「听说是有这么一回事,有什么问题吗?」我忽视迪布的问题,自顾自地继续问道;因为那部电影是要跑到我所待的滑冰场取景。「这是赞助商的意思。」「我懂了。」想拍电影就让他们拍好了,这其实没什么特别的问题如果不是洁妮米克森主演的话。「还有他们希望你务必参与演出。」「这我也听说了,是什么样的角色?」「你只要和平常一样滑冰就好,听说没有台词,只是需要镜头里有真的会滑的人而已。」据我所知,赞助我的其中一间企业也有在这部电影中出资,因此我不能拒绝。「简单地说,就是跑龙套啰。」说坦白一点,这是感觉问题,尤其是在我对自己与他人价值观的差异感到困惑,对旁人目光特别敏感的那个时候。我只有在滑冰镜头中亮相,如果干脆地把这当成是赚取零用钱的话,倒也不会感觉特别不愉快。但是,一旦开始摄影,我事前的理论武装便立刻瓦解。「那边那个,你太前面了。」「我?」「你那样会分散观众的注意力,别让我说那么多遍。」才第二遍而已,凭什么说「那么多遍」?强烈的不耐让我差点如此反驳。第一次的警告是不要旋转。你只要远远地站在主演的洁妮身后,和其他客串的滑冰学生一样随便滑两下就好;然而我却以自己最拿手的招式,融入毕尔曼旋转的组合旋转来回应导演的要求,然后,我也被导演以同样的理由拒绝。我看见一头黑色长发出现在我的眼前,那是洁妮。为了揣摩剧中角色,她似乎接受过简单的滑冰课程,因此动作虽然生疏,不过还是能够自己在冰上滑行。「我跟你说」虽然我们同班,但是彼此几乎没交谈过,一方是主角,一方是客串演员,在她叫住我的语气中,反映出我们之间仅存在这样的关系。「你只要随便滑两下就可以了啦。」「喔,这样啊。」我对洁妮回以微笑,随后便乖乖照她说的话做这是我压抑住内心纠葛的结果。我既不是演员,也不是名人,可是我却必须为了没有什么特殊才能的洁妮,成为陪衬她的人之一,而且还是在我长久以来倾注心血的滑冰场上。这股压力超乎我的想像。即使结束排演正式录影,也因为我的缘故而拖长了拍摄时间,因为我在一个只要用一般倒退交叉步就能了事的镜头里,展现出过快的滑行速度而遭到警告。不过我早知道会被警告,却仍故意表现出我认真时的速度。当个串场角色在洁妮的电影中亮相我并没有让学校的朋友知道这件事,就算是对自己母亲,我也刻意不说主角的名字。与女主角洁妮演对手戏的是一名俊俏的演员,而我的角色只是在那虚有其表的两人编织三流爱情剧开端的滑冰场上,于画面角落一闪而过。女主角展现花式滑冰技巧的场景,则是找身形与洁妮相仿的滑冰选手来当替身,当然,并不是我。我的身影只是在画面一角闪过几次罢了,不知道这件事的人根本不会注意到我在那里。实际上也不可能会有人注意到才对要不是洁妮本人多嘴的话。「我听说你有在电影里出现呢。」「好棒喔!是和洁妮同台,对吧?」班上已经有人知道了,知道我变成洁妮米克森的附属品。「只是刚好那部片到我们滑冰场拍摄而已。」这是不争的事实,实际上其他人的认知也是如此,而这也再次伤及了我的自尊,我只是在洁妮电影中的一个场面,在画面角落晃过就算看见别人为这种小事感到高兴,我想我还是会难以忍受吧。我自己也知道这是嫉妒,同时,我也认为这是正当的情感。我比那些人更加努力,可是如果继续照过去那样,那么无论我在滑冰上多么努力,都不会得到旁人肯定。受欢迎的人是洁妮,她不仅可以靠当演员赚钱,而且还不需要仰赖赞助商支援。除了嫉妒,我心中产生另一个情感空虚。这浇熄了我对滑冰的热情,让我有好一段时间都无法专心练习而被迪布训斥。我会受到迪布责骂是理所当然的,但是,因责骂而导致情绪失控的我,竟作出自己过去绝对不可能采取的行动我穿上昂贵的礼服,主动前往参加朋友家中举办的派对。而且我是跷掉练习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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