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是乌云的灰暗天空,仿佛在呼应这座都市的景色。在QC纤维网的覆盖下显得异常狭窄的天空,甚至令人有置身于鸟笼的感觉。在这座广大的鸟笼内,今天人们一如既往地往来奔波。当众人为机械般重复的生活感到疲惫时,会需要新鲜的剌激,而在这个时代,艺术就是肩负起这个责任的东西。为灰暗街景赋予色彩的,是持续供给的音乐、绘画、故事。人类真是一种现实的动物,因为我直到像树里这样跟我关系密切的人受害之后,我才焦急的觉得自己应该要好好保护这一切。不过,也有一件事令我庆幸,因为我已经掌握了部分真相。正因为这样,现在我才会来到旧辩才市立美术馆。为我准备这里钥匙的人,是舍监一条姑妈,至于她是怎么弄到这份钥匙的,我就没有过问太多了。我握着联系到故事结局的拼图站在这里。「我等你很久了,学姊。」这里跟我先前去过的废弃大楼一样,是一栋已经失去作用的建筑。我在昏暗通道的另一端,看见了夕莉的身影。她的穿著跟我们最初碰面时一样,是一身以黑色为基调的哥德萝莉服。「真是稀奇,这次竟然是小町你主动找我出来。」「是啊,不过学姊今天没有约我在放学后见面,其实也很稀奇呢。」「我原本是打算要找你的……但是树里同学发生了那种事,看来伤害终于演变成我们能看见的形式了。」虽然夕莉的语调跟平常相同,但表情却十分沉重。对她来说树里也不是陌生人,而且对艺术格外尊崇的夕莉,对于树里的才能竟成为「低潮」的犠牲品,想必也是一件令她痛心的事实。我想夕莉遗憾的模样绝对不是演技。她是真心为树里遭受伤害的事情感到愤怒与痛心,与夕莉面对面交谈的我,认为她是当真那么想的。没错,她是纯粹为主持正义在行动。筑波夕莉确实是一名深爱艺术的少女。但是——「……小町?」夕莉皱起眉头。让她有如此反应的我,当然理解个中原因。「你这是什么意思?」夕莉的手机响起轻快的告知铃声。没错,我对夕莉提出使用自我人偶对战的挑战。「还用问是什么意思吗?现在这种状况,应该不用多做说明吧?」「小町,难道你——」「叫出来吧……叫出你的『骷髅莉莉』。」夕莉迟疑了一下。这是当然的,面对没有自我人偶也无法造出灵魂幕帘的我,夕莉那么做,简直是单方面对我举起武器。但在夕莉明白我是认真提出如此要求之后,她便拿着笔走近挂在墙上的空画框,动作俐落地画出我熟悉的身影。「——留下刻印吧,『骷髅莉莉』!」夕莉这么说完,骷髅莉莉也随即从画框中窜出。根据作者感性设计而成的单色哥德萝莉服,模样骇人的骸骨假面,雨把分握于双手的蜡笔弹手枪,以及轻柔飘逸的银白色发丝。有着如此外形的骷髅莉莉,落在我与夕莉之间,像是要将我们两人隔开的位置。尽管夕莉已经叫出自我人偶,但面对眼前的状况,仍让她的表情充满困惑。「小町,我不清楚你想做什么,可是I」「夕莉学姊,可以请教你一些问题吗?」我强硬地打断夕莉的话语,对她丢出这句话。就算我努力克制,但是现在我依然无法保持冷静。我从自己的书包里取出一本书,夕莉在看见那本书的同时,确实短暂地睁大眼睛。「这是关于福劳,哈曼缪斯学院第7任学院长的资料。」「……那是你前阵子从图书馆借走的书吧?那本书有什么问题吗?」「我花时间调查了这个,因为福劳,哈曼被认为对美术馆的开发有莫大贡献,所以我想要调查缀斯学院的历史,或许就该从这个年代着手。」「……」「但是光凭这份资料,还是有很多事情无法理解。可是,网路这东西实在很方便,像这样的名人,在网上可以轻易找到许多他的个人情报。」我能感受出气氛变得紧绷,夕莉的视线正直视着我。但她的眼神,因为我接下来的话语再一次动摇。「福劳·哈曼有两个女儿。」我这句话,让夕莉皱起柳眉。「两个女儿是由不同母亲所生……在生产时过世的第一任妻子生下姊姊,而哈曼再婚的日本人后妻生下妹妹。虽然这全是网路上的记述,不过后来哈曼一家……」「在失去身为姊姊的长女之后,福劳,哈曼与后妻离婚,身为妹妹的次女则由身为日本人的后妻扶养……」夕莉接着叙述了后半段的故事。不可思议的是,夕莉的脸上露出笑容。那并不是高兴的笑容,而是无力的表情。「……我一直认为学姊对美术馆知道得太过详尽,而且你自愿挺身调查『低潮』的举动……未免也对美术馆投入得太深。不过,这样就说得通了。」「跟你想的一样,我是福劳,哈曼的亲女儿。」夕莉用像是在忍受旧伤的表情说道。「父母离婚之后我便从母姓……还换了日本风的名字。」我无法果断地要她不用为自己的背景感到心虚。一个可说是美术馆创始者的人,他的女儿长期占据排行榜的顶端,并以名绘师的身分展露才华,这样不可能会没人怀疑夕莉是受到父亲庇荫。「不过父亲是父亲,我是我。我虽然没有与自己的出身彻底切割,但我也不希望有人拿这种事去做文章。」「可是学姊却处于跟美术馆有密切互动的立场。」「这点我不否认。我不能说自己身上没有任何亡父托付的东西,可是我绝对不会用那个立场为恶……」「我想也是。学姊虽然是个狡诈又有跟踪癖的怪人,但基本上是个傻子。」「你真没礼貌……」夕莉恼怒的模样让我感觉有些好笑,可是我跟夕莉的视线在这时并没有交会。「那么,我有件事想请教学姊,学姊受哈曼先生……受父亲托付的东西究竟是什么?」我心中有个推测,这个问题的答案十分重要。对此,夕莉给我的答案是——「……就是我要成为美术馆最初的使用者。」于是,所有线索都连起来了。就理论来说或许欠缺说服力,就推理来说或许稍嫌陈腐。可是一股类似命运的直觉,促使我采取行动。「学姊,这个故事的后半段,虽然只是我的凭空想象,可是……」「……你说吧。」到了这个时候,夕莉也不再狼狈。她似乎也感觉到话题正在渐渐逼近核心。「灵魂幕帘跟自我人偶,是将创作者的心象风景具现化构成的,这应该没错吧?」「是的,你的理解很正确。」「而那是依靠无数纤维所打造的资讯空间,溶解精神世界与现实世界的界线才得以实现……这也没错吧?」「没错,原来你都有把我讲的听进去呢。」虽然我不是十分了解每个词句,但我能粗略理解其中的意义。看来在普通科钻研课业的生活,也不是全然无用。「QC纤维的整备跟美术馆的开发,似乎都受到哈曼先生大力推动。而这是不是可以确定顶级服务……自我人偶这个系统,其实是从一开始就设想好的呢?」「应该是吧……我也不是很清楚当时的内情,不过在接触美术馆之后……我也觉得父亲从一开始就设想到那些了。」「可是学姊,为什么一定要做出那种东西呢?」「是因为……就像我先前说过的,为了让不同类别的艺术互相竞争,为了提升人类的文化性,创造出顶尖的艺术作品,所以才……这是个梦幻般的计画。」「可是,如果那个用自我人偶对战的系统,其实只是副产物呢?」「……这是什么意思?」「在哈曼先生的纪录当中并没有写得那么详细,所以这只是我的想象。可是美术馆开发完成之后,哈曼先生就过世了,所以经营团队擅自将这个系统转移用途,这应该是可能的吧?」「我无法彻底否定,但……这是个欠缺真实感的说法。如果真是那样,你认为什么才是父亲真正的目的呢?」「我想造出自我人偶这件事本身,就是哈曼先生的目的吧。」学姊的视线仍然注视着我。可是我的视线跟之前一样——「学姊,夕莉学姊是美术馆最初的使用者吧?那么最早使用顶级服务……最早叫出自我人偶的人,应该也是学姊吧?」「……多半是那样。我先对系统进行测试,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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