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每个人到最后都是要死的吧。那个自杀的小学生的遗言,在我的脑海之中回响了起来。那个孩子,虽然只有十一岁,却仿佛把整个世界都看透了一般。活着并不是件轻轻松松的事。谁又能反驳这个面向着全世界的人,大声骂着白痴的孩子所说的话?到最后,我把所有的思考都总结成了一条。但是,对着直美,“白痴”这句话,我却无论如何都张不开嘴。我只是一言不发的,默默的低着头。“算了。”直美打破了沉默。“你们两个人,都还是有希望的。”直美微微的嗫嚅着,声音仿佛刺透了我的胸口一样。豆大的泪珠滑落下来。应该是不知道我说了什么话,刺到了直美的伤心处吧,该怎么办才好呢,我却完全理不到任何的头绪。“我…”还没弄清楚情况,但又不得不说些什么的我刚要开口,就被彻也的声音打断了:“直美,你太过于悲观了。”“是这样吗?”瞪着彻也的脸,直美的声音提高了起来。“是这样的啊,现在的你,的确很悲观。”彻也如此断言道。发言很符合彻也的风格。直美也仿佛意识到了失态,脸上的气势荡然无存,低下了头:“彻也说得对,我的确太悲观了。对不起,北泽君。”直美转向了我,露出了微笑。她的双眼之中,泪水仍然不住的聚集在一起,结成泪滴,从脸颊上滑落。虽然她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但是泪水并没有能够止住。她双眼微润,用一种担心的眼神看着我;一边露出笑容,一边泪水仍然止不住的滑落,除了真诚的道歉之外,仿若蕴含着更多的深意一般,揣测着我的表情。不知为何,我觉得从这眼神中感受到了莫名的不适。“北泽君,你应该觉得我是一个让人讨厌的女孩子吧。”直美正视着我的脸,这样问道。一瞬间,我竟什么话也说不出来。直美的双眼仿佛在挑衅一般咄咄逼人的放出光芒。“虽然这样,还是希望你能原谅我啊。我呢,因为自己身上已经看不见希望了,所以面对充满了希望的人,总会觉得有点羡慕呢。吶,看看这个吧。”直美把一直卷在身子上的毛巾解了下来。从粉红色的睡衣下面,露出了小腿和洁白的脚踝。不过,能看到的只是其中的一条腿。本来应该是另一条腿的部分,从大腿附近就突然变得平整了起来。直美又重新卷上了毛巾。“笨蛋,就算给他看了这种东西,也是毫无办法的吧。”彻也口无遮拦的说道。“呼呼”直美好像恶作剧一般的笑了起来,探起头来看着我。而我,却没能掩盖住自己变得僵硬的表情。本打算像之前一样,借口去备用品仓库送还放映机就先回去了,却被直美阻拦了下来。结果,直到傍晚我一直呆在病房里。我一直静静地站在一旁听着彻也和直美的对话。直美的事情,我完完全全不清楚;彻也也是刚认识不久,同样并不是很了解。应该跟他们说些什么,我也完全没有头绪。虽然我一直静静地站在一旁,却并没有因此而感到无聊。彻也一直在一个人兴致冲冲的讲着话,学校发生的事情啦,棒球部的事情啦,一直滔滔不绝的说个不停,话题从不间断。彻也的语气听起来很轻松恰当,却又颇为刻薄;对同年级同学和棒球队队友的失误,也是毫不留情的批评。直美也是咯吱咯吱的笑个不停。夕阳西下的时候,直美的妈妈来到了病房。她是一位眼睛很漂亮,长得和直美颇为相似的女性,不过看起来稍微有点神经质。有个直美这样大的女儿应该已经接近四十岁了,却完完全全看不出来这样的年纪,倒像是还留有一点点纤弱和怯生这种少女一般的感觉。说实话,比起说是位母亲,说成美女的感觉倒是更加贴切。借着彻也的介绍,我跟直美的妈妈打了招呼。直美的妈妈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看起来像是一个难以相处的人,也可能是性格比较认生的关系吧。跟彻也的话,则是完全正常的在交谈着。而彻也当着直美妈妈的面,也一直十分轻松活跃的交谈着。拜其所赐,直美的妈妈从进到房间内就一直灰暗着的脸,也渐渐的露出了笑容。在这之后,我和彻也离开了医院。刚刚走出病房一步,彻也就立刻跟刚才换了个人似的,变得沉默不语。直美也好,她的妈妈也好,都是或多或少有点奇怪的人。但是,要是仔细想想的话,彻也这个人,也很让人捉摸不透。在长长的走廊之中,我和彻也一言不发,只是各自默默的走着。走过了接待室,直到从正门离开医院的一刻为止,我和彻也之间都没有说过一句话。笼罩在夕阳斜映的暖黄色的日光下,中庭中犹如有无数朵鼠尾草竞相开放一般被染成鲜红。走出门的一刻,彻也停下了身子。“北泽。”彻也低声的说道。“你觉得直美这家伙怎么样?”“怎么样是指?”“很可爱吧?”我并没有回答,彻也也没有追问下去。“那家伙现在,稍微有点太敏感了,这也没什么办法。毕竟一条腿就那样被整个切断了啊。而且,再加上那家伙脑子也很好,所以隐隐约约感觉到了,这样还不算是结束。”“这样还不算是结束?”“她的腿上长了肿瘤,是良性的还是恶性的并不知道。虽然她本人还并不知情,不过做了那么多的检查,应该或多或少也知道自己的情况不容乐观吧。”“还要再做手术吗?”“如果还有可能性的话。”“可能性?”彻也看向我这边,微微的点了点头。在这之后,突然换了种语气,对我说道:“直美那家伙,好像还挺中意你的。有空再来看看她吧。”而后我们两个又一言不发的,默默向着公车站走去。虽然单杠和软垫运动的话我不比任何人差,但是因为哮喘的缘故,我对长跑却束手无策。我们的学校在体育课的时候,会要求学生一直长跑。让学生们变得劳累可以降低学校内不良事件的发生概率,学校里的老师们貌似正在这样思考着。几年前,学校内曾经发生过一起暴力事件,在媒体中也引起了不小的骚动。作为对策,校规被再一次的强化,PTA①也新成立了一个叫做辅导委员会的部门。长跑也只是这个对策中的一环。我们学校的操场,在都内的学校中算是比较宽敞的。最开始的几周,学生们在操场上站好队,全班用同一个速度一起跑;在这之后不久就变成了老师鸣笛之后,学生们再开始自由奔跑。跑在最前面的一直都是东山,对于他来说这种程度的跑步还不费力。他以轻快的步伐流畅的奔跑着,没有任何一个人能追的上他。在这之后,就是争夺第二名的一群人。最终排名跟成绩没有任何关系,也没有什么旁观者在看,这些人单纯只是一些觉得不跑在前面就会很不舒服的人。他们竭尽全力,上气不接下气的拼命奔跑着。如果跑的很快是不是很帅气,如果有人这样问我的话,我倒是只觉得,很帅气的只有东山一个人而已。我则是以自己的调子不慌不忙的跑着,虽说也有担心哮喘的成分,但是更主要的,我对这种活动怎么也认真不起来。因此,我每次都是最后一名。就算是我也会觉得最后一名很丢人。如果好好跑的话,再怎么说也能跑在船桥的前面。船桥在棒球部一直不停的训练,拜其所赐体重降了下来,腿和腰变得更加的结实了。如果要是短距离的话倒是还挺快的,不过到这种长距离的奔跑,就变得喘不过来气。但是,每当我超过船桥的时候,都会被他抓住体操服的衣袖:“别跑到我前面去。”不管怎么说,船桥可是有着“番长”这个称号的,我根本不敢反抗。正因为此,那天也是一样,我和船桥两个人并排跑在倒数第一名的位置。“哟!”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在网外的是彻也。他衬衫胸口的三个扣子都被解开,就以这样随随便便的穿着,朝着我的方向远远眺望。“北泽!别输给船桥啊!”用半开玩笑的语气彻也这样喊道。“滚一边去。”船桥怒吼道。彻也一边迎着风,仿佛神清气爽一般一脸开心的笑着。“船桥也要加油啊,要是拿了倒第一可是棒球部的耻辱!”体育老师赶了过来。“你这家伙在干什么?现在可是上课时间!”彻也好像故意的一般站在原地不动,回答道:“老师,现在我们班是大山老师的英语课,我忘了写作业,被老师罚绕操场跑三圈。”“这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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