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我问你喔,人有可能在寿命到尽头前死掉吗?”我问晚餐后看着电视的镜。镜吃惊地睁圆眼睛看着我。她想都没想过我会问‘死神’、‘寿命’的事吧。“怎么突然间这个?”“嗯……没有啦,是这样的……”我说出今天从医院回来遇到黑岩医生的事。镜起初怀疑地点头,但听到后面,眼神变得严肃起来。“……被杀了,那个人是这么说的,对吧?”“对,的确是这么说的。”‘被杀了’是普通生活不会使用的词汇。就算开玩笑或吵架回嘴时讲过这种话,意义也全然不同。光是说出口就令人心情沉重。“人在寿命到尽头前死掉当然是可能的,那也就是我们死神失误的时候。一次负责多人的情况,就不免会伴随那种风险。”“毕竟就算是死神,身体也只有一个,要是在不同地点同时面临生命危险,就会有人救不到吧。”虽然是理所当然至极的事情,但很重要。“他……我是指黑岩医生,那家伙负责的人,照理说应该可以享尽寿命才对。别看他那样,他在我们课里可是好手……”说到这里,镜按着嘴角眯起眼睛。“最重要的是,我们死神不会随便说出‘被杀了’这种话。所以那显然是对死神的挑战,而且是己经被对方得手的证据。”“的确没错……”保护对象的寿命被强制断送,这想必是灵魂管理者的耻辱。更何况黑岩医生同时也是医师,他的懊恼或许在其他死神之上。“可是保护对象的生命面临危险时,呃,叫什么来着,‘脚步声’吗?不是会听到那个吗?”死神察知保护对象生命危险的判断依据之一,似乎就称为‘脚步声’。虽然我不知道那是怎样的东西,不过似乎只要那个接近就等于危险。“话是那么说没错……可是在医院反而棘手。”镜伤脑筋地仰望天花板,接着闭上眼睛。“那里免不了会有很多伤患和病人在对吧?所以必然会成为‘脚步声’的熔炉。老实说,我不是很想接近那个地方。”“原来有这种事?对不起喔,我还每天让你来探病。”“啊,我只是不习惯而已,绝对不是讨厌喔?而且我身为未婚妻,去探病是当然的,你不必放在心上。”镜惊慌失措地找台阶下,我摸摸她的头。“谢啦,你每天来我很高兴。”“唔、嗯……”她瞥了我摸她头的手一眼以后,乖乖地垂下眼睛点头。这举动令人不自觉想抱住她,但遗憾的是现在没那种心情。我始终很在意医院发生的事,黑岩医生说的事。不知道是不是察觉我的化境,镜把手伸向我的脸颊。“镜……?”“我问你,明天要不要一起去医院?”“可是你不是不太想接近医院吗?”“嗯——再怎么说前辈遇到了麻烦不是吗?如果是单纯的失误,顶多就是写报告书减薪,但如果真的是被杀了,那就像是对我们公司……对梦幻回楼的挑战。”她讲得有点俏皮,以便让我安心。但她立刻眯起眼睛,目光转为冰冷,声调压低。“……假使真的有笨蛋向我们公司(梦幻回楼)找碴,得给对方一点颜色瞧瞧才行呢……”奇怪……?感觉相当认真……?虽然不晓得对方是什么人,说起来就连凶手是否存在都不确定……但这回可是事情闹大了。隔天,到学校一进教室,一个影子就立刻朝我扑来。“呜哇哇啊啊啊——!小恭————你听我说!”只见安冈哭着冲过来,我砸书包迎击。“一大早就这样是干嘛。既然这么想扑人,就去扑你的搭档啦!”安冈趴在地上抽抽噎噎,不发一语地指着某处。那是杉村的位子,而位子的主人就静静地坐在那里。只不过他的周围散布着如猛毒的紫色沉重气氛,跟早晨的清新空气一点也不相称。杉村双手抱头拄着桌子的模样,感觉一半希望别人关心,一半希望别人不要过问。“发生什么事了吗?”我身旁的镜歪头不解。“呜咽、呜咽……听我说……听我说啦……”安冈依然趴在地上呻吟。“昨天啊……昨天……班长介绍女生给我们见面……”“哦,这么说的确讲过这件事,结果怎样?”我想起昨天临走前的事。我还以为那是为了掩护我的幌子,没想到真的介绍女生跟他们见面了。“不知道为什么她们一直想要把我跟杉村凑成一对啦——————!”那是灵魂的呐喊。接着有如与这声呐喊共鸣般,本来在位子上低头的杉村也站起来嘶吼:“噢噢噢噢噢噢噢————!为什么我要跟男人用两根吸管喝一杯饮料啊————!”全班的人看了看两人后倒退一步,我和镜也倒退一步。“那是什么种族!女人吗?不对吧?女生是不会对男人说‘小指头沾糖浆给他舔’这种话的吧?你说是吧,小恭!”“哼……紧接在甜味之后的咸味……为什么女生看到那个画面会兴奋尖叫?我们到底是哪种对象?”“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唔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两人抱头哭喊,看样子两人见到的是黑峰的腐友。“奇怪?好像很热闹呢。”交织着两个男人哭喊及异样气氛的教室,班长·黑峰命进来了。听到她的声音,杉村和安冈打了一个大哆嗦,僵住陷入沉默。不对,没有僵住。他们非常细微地颤抖。“对了,杉村同学、安冈同学,她们说还想再跟你们喝茶。”“我再也不要去了啦————!那些家伙的眼神超恐怖!根本不把我们当人类看嘛!”“请恕我主张恢复男性尊严!可以的话,请消除昨天的照片!”两人猛烈地站起来,指着黑峰大喊。但是——“她们说下次会带手工饼干来喔。”手工。这个词让两人变了脸色。不管她们的目的为何,手工饼干都是无辜的,而且那是女孩子亲手做的事实也不会改变。(吐槽:道具越高级,玩法越刺激)这项材料似乎足以麻痹健全高中男生的思考。而且黑峰想必是非常清楚这点才那么说的,始终微笑的黑峰令我感到恐怖。“啊,对了……黑峰,还有杉村和安冈。”我招招左手要三人过来。正因为死神的诱惑而陷入挣扎的杉村和安冈,一边歪头纳闷一边走过来。黑峰也直接走近我。“事情是这样的,你们还记得之前来探望我时在场的女孩子吗?”“你是指小泪吗?”立刻上钩的人是安冈。“对,泪。那家伙说还想见大家。因为住院生活很无聊,似乎很想要有像之前那样的快乐时光。”我想起昨天答应泪的约定,这么说。“你……见过那孩子吗?”这时镜小姐带动有些紧张的气氛。黑峰没想到我会在这时候摊牌,表情提心吊胆地看着我。“嗯,昨天在大厅遇到她妹妹。因为我们也不是不认识,就去探望她了。”混合微妙的谎言与事实,讲得很理所当然。“为什么你回来没马上跟我说呢?”“昨天你也知道……发生了一些事。”我一支吾其辞,镜也想起我昨天说过的话,显得很尴尬地变得安分。“既然女孩子寂寞哭泣,去鼓励她当然是在所不辞。”杉村用中指扶起眼镜镜梁,这么回答。“而且后来我也很在意她的身体状况,真想看到她有精神的样子。”安冈也双手环胸,点头同意。“我也没问题。既然我们在推特上彼此是关注者,加深交流也是应该的。”“关注者是什么?”镜对黑峰的话起反应。黑峰掏出手机要说明——这样我至今做的事真的会露出马脚,不行吧!我瞒着镜稍微摇头看黑峰。黑峰也发觉我的暗号,没把手机打开就收起来。“所谓的关注者,就是同好的意思啦。”嗯,黑峰没说谎。镜似乎也接受这样简洁的说明,没继续追问。“那就麻烦放学后集合啰。”几乎就在我对大家这么说的同时,教室的扬声器传来上课钟响。放学后,我们来到医院。踏进大厅的瞬间……镜和黑峰一瞬间停下脚步。“……还好吗?”“嗯,没事的。别在意。”我一问,镜就露出安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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