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内侍

    “什么误差?”孟秋满面疑惑的看向他,又紧跟着轻哼一声,“说着莫名其妙的话……你若要去寻太子殿下,那去就是了,来找本郡主作甚?”
    聂云锦面上并无意外之色。
    “还有……”她说,“我看你才是奇奇怪怪的吧。”
    两人视线相对,不过霎那,聂云锦眼底掠过些许玩味,却退后一步,拱手道,“是聂某失礼。”
    “哼!下不为例。”孟秋佯装恼怒,一字一顿。
    旁边的木兰听着他俩说话,神情愈发茫然。她悄悄瞧着孟秋,没忍住轻扯了下孟秋的衣袖,低声问着,“郡主,你们在说什么呀?”
    “闲聊。”孟秋以笃定的语气道。
    那面,聂云锦不耐得再耽搁下去,遂提醒她道,“事不宜迟。”
    “……那也不许催。”她不晓得聂云锦究竟猜想到了哪些,也不敢问,却更不敢贸然将人往燕承南身边带。思索片刻后,她拐弯抹角的去问聂云锦,“不过是个簪子,谁知道你从哪儿得来的?说的事又是真是假?”
    聂云锦走近几步,压低声音问她,“若我愿说,郡主敢听么?”
    虽承平王入京不久,可这王府里却不晓得被塞进来多少探子。承平王不晓得,孟秋倒是在燕承南那儿得知了详细的单子,但还有没查出来的,亦是防不胜防。
    “那你为何要管顾家的事?”孟秋反问道,“因为想升职加官?还是……想投入太子门下?”
    她这话说得着实直白,让习惯了隐晦曲折的聂云锦微微一愣。他并未多想旁的,却清楚孟秋的言行决计与当年十五岁的长安郡主大为不同。可眼下来看,她又好似对往后的事并不知情。是……怎么回事?
    “怪事。”他愈发觉得有趣起来。
    孟秋蹙眉,“什么?”
    “郡主大可不必忧心。”聂云锦看在她对待顾思慕颇有善意的份上,便多说了几句,“我是何用意,自有太子殿下分辨。”政场上,哪有什么绝对的立场。不过都是趋炎附势,顺势而为。
    …………
    东宫。
    燕承南虽明面上看着清闲许多,但私底下仍是忙着的。
    “常家已消停了,唯独唐家、宋家尚有动作,更有顾家参与其中。”侍从向他禀报着一层层传来的消息,“另,睿亲王并非中风,乃是中毒。如今王府中皆由睿二世子做主,王府长子因‘忤逆’罪名押送官衙,睿亲王妃亦被软禁在府中。”
    “嗯。”燕承南应得寡淡。
    另外两家掺和此事的原因怕是与夺嫡有关,而顾家也不过是表个态,并无多少纠缠的意思。右丞那个老狐狸,惯来是明哲保身的。唯独睿亲王府,也不知是该说睿二世子手段了得,还是说他野望过大。
    朝堂上形势严峻,诸多利弊夹杂在一处。
    那侍从抱拳行礼,躬身退下。
    旁边的宣柏皱起眉,“殿下,此事可需传信去庄家?或与左丞大人打个招呼?”
    “不必。”燕承南垂着眸道,“去报个信无妨,旁的便无需多说了。”
    话音刚落,便乍闻雕花门被敲响。
    “叩叩”。
    待到开门后,那侍从朝燕承南行礼,“殿下,是长安郡主邀您出宫一聚。”
    …………
    明面儿上他尚且在养伤,便只得是悄自出门。他本道是孟秋想他了,未曾想到了地方,却见孟秋身旁还有个容貌不俗、气度非凡的青年。
    “殿下!”孟秋当即凑过来,更兼朝他递了个眼色。
    聂云锦也离座起身,对着燕承南躬身行礼。他一面回想着自个儿记得的,当初尚是少年的明昭帝,一面屈膝俯身,“草民聂云锦,拜见太子殿下。”
    “免礼。”燕承南待他起身后,方才问道,“不知可是今秋桂榜上的聂解元?”
    他拱手复道,“正是不才。”
    燕承南过去落了座,孟秋也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让他心下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侍从将茶水奉上,燕承南不疾不徐的应声,“哦?”
    直至这时,聂云锦才在他身上寻到几分明昭帝的影子。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且好整以暇的作态。聂云锦晓得他老成持重,虽记不太清他当年模样,但绝不是而今这般带着少年朝气的。
    只是不清楚究竟是何缘故。
    “这回以郡主为由得以见您,实乃无奈之举。”聂云锦深深长揖,虽躬着腰身,那青竹般傲然的脊梁却半点儿也不曾弯折,只行着礼,好对燕承南显出恭敬来,“想来您早已得知草民与顾家小娘子的事,草民今日求见,亦是因为此事。”
    孟秋虽早有猜想,可确切听见的时候,却还是不由吃惊,“!!!”
    “聂郎对顾小娘子,”燕承南略作停顿,“真可谓是情深义重。”
    聂云锦仍不曾起身,闻言后应道,“正如您对待长安郡主一般无二。若遇到了,总是愿意不惜代价,去为她做些什么的。”
    “哦?”燕承南依旧这般应着。
    好半晌寂静。
    “不论真假,既聂郎前来寻本宫,便算是有心了。”燕承南握住孟秋私底下扯他衣袖的手指,语气倒缓和下些许,“聂郎无需多礼,起身罢。”
    这回惊讶的反而轮到聂云锦。
    “草民……多谢殿下。”他再度一礼后方才直起身,不经意瞧见待在燕承南身后的孟秋,心底不由得颇有些五味杂陈。相较前辈子,他现如今见到的明昭帝,温和了不是一星半点儿啊。
    竟也能被列入“好相处”的行列里,着实让人觉得讽刺。
    聂云锦一边在心里这般想着,一边又有些庆幸。若非如此,他只怕是连燕承南的面儿都见不上。抛开那些杂乱思绪后,他再度拿出那枚簪子,轻俯着身,双手奉上,“请殿下姑且一看。”
    不等侍从反应,孟秋便颇为殷勤的率先过去要拿簪子。再颠儿、颠儿的递给燕承南,颇有些谄媚的样子,“呐~”
    燕承南好悬被她惹得笑起来。他好容易压下唇角弧度,佯装寻常的、不咸不淡地,应了孟秋一声,“嗯。”
    “这是傅二娘子在宫宴那天簪在发髻上的。”孟秋又讨赏似的说。
    见她似是因着自个儿没将话讲清楚,贸然喊他过来,竟又对他抱歉起来。若非此处还有旁人,燕承南极其想再抱一抱她。可他虽不曾讲什么,却连看向孟秋的目光都似是含了笑。
    “……”聂云锦察觉手中一空,再看到眼前情景,不禁眉梢轻挑,随即低眉垂眼的任由两人在他面前打情骂俏,也不做声。
    那是枚累金叠丝、更兼镶着和田玉的上好簪子,样式好看,用料讲究,工艺也细致。因此,若要寻到主人,便是件格外轻易的事了。
    发簪无甚特殊的地方,燕承南过手后略瞧了瞧,便将其搁下了。
    “珠玉轩所制的簪,这款式倒像是特意定下的。”他话音不疾不徐,带着几分慢条斯理的意味,“不知聂郎是从何得来?”
    对于燕承南,聂云锦此刻既有意投诚,便无甚好隐瞒的。
    “这簪子乃是草民从一户农家……”聂云锦将自个儿所打探到的,一桩一件,从头至尾,极有条理的娓娓道来。终了,他再度作揖,“草民唯有一事,请您答允。”
    燕承南顺着话问,“何事?”
    “谋害顾小娘子之辈,着实心肠狠毒。”他撩开衣摆跪地施礼,“若届时得知主谋,还请您重罚。”
    “那如何才算得重?”燕承南再问。
    聂云锦道,“一命偿一命。”
    是了。顾思慕腹中的孩子已有四个月大,只她身姿小巧而看不出显怀。虽不过是个胎儿,但杀人偿命,天经地义。谁又敢说不对?
    等到燕承南应下,聂云锦俯身再拜,谢礼后起了身。
    两人聊政事时,孟秋是全然在旁发呆的,也不知多久,待到桌上的那盏茶都泛凉,聂云锦方才出言告辞。他目光不经意掠过孟秋,让她清晰的看到他眼底的些许兴味,仿若看热闹一般,颇有些戏谑与……耐人寻味。
    “簪子事小。”聂云锦临到踏出门槛时,乍然停步,“傅二娘子不过庶女,在傅家人微言轻,在京都更算不得什么。杀人灭口这种事……哪怕她有意,也决计是做不到的。”
    “嗯。”燕承南面不改色,“不知聂郎觉得,此事是谁所为?”
    他唇角轻勾,“哦……睿二世子罢。”
    孟秋愕然朝他看去。
    相较于她,燕承南倒是波澜不惊,“何故?”
    “狼心野心者,所作所为,要什么缘故,有利可图就好。”聂云锦轻笑一下,隽秀的眉眼间颇有几分温良。他浑身的书卷气不减,此刻更添上些温文尔雅的儒生气度,平易近人似的。
    说出口的却是再市侩、庸俗不过的话,“如蝇逐臭、如蚁附膻,世人大略如此。”
    燕承南对这番言论不置一词。
    “再就是……草民妄谈政事,还请殿下恕罪。”聂云锦唇角勾起的弧度愈深,面上的笑意也愈甚,“睿二世子虽为嫡,亦是皇室中人,却过得还不如睿亲王府庶长子。殿下可曾觉得他近来多有不对之处?抛开此事不谈,只凭他而今的能耐……”
    “引起朝堂动荡?远远不够。”他笑道,“京中的大人物无非只有那几位,您比草民清楚。”
    话罢,他施礼离开。
    他们说话太过委婉,以致于孟秋听得极其懵怔,“朝堂动荡?”
    “无妨。”燕承南朝她笑了下,复又抬手轻捏她面颊,“还算不得什么动荡,不打紧。”
    反倒是这位聂解元,倒让他大为出乎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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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秋:[比心.jpg]~
    燕承南:[接过心心.jpg]。
    聂云锦:[喷血.jpg]……
    聂云锦:塞了劳资好大一口狗粮:)喜欢我和男主比命长请大家收藏:(www.663d.com)我和男主比命长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