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东宫内侍

    “嗯?”燕承南一时并未听清她话音,“怎么了?”
    孟秋遂摇头道,“没事……”
    虽系统告知的是好事儿,但她心底却忍不住浮现些许担忧和不安来。
    尽管此处世界在不同节点涌入bug,可孟秋因系统规定,并不能亲自动手。而她也曾听闻过,虽有人重生,却并未做出更改史实、甚于试图自立为王的举止,此类bug,孟秋并不必多管。
    她的主线任务是等到让燕承南平安无虞的登基,支线方才是清除对既定历史有影响的bug。
    分清主次后,孟秋大多都是投机取巧,并未真正对那些bug怎么去用心。而她今天是头一回这般突兀的听到,以前的bug被系统提示“已清除”。即为:bug已丧失生命体征。
    誉王死了?
    他不是在大理寺里待着么,大半年过去,怎么会忽然出事?
    孟秋在燕承南面前并未遮掩周全,更何况他本就心细,当即就轻而易举的觉察到了她那一霎的失神。他本想询问,却又罕见的沉默下来。
    “嗯,”他顺着孟秋的话应声,并未多说旁的,只讲,“没事便……”
    “其实还是有事的。”孟秋乍然打断他,轻蹙着眉,面上神色颇有几分忐忑,小心翼翼的瞧着他,踌躇半晌,才哼哼唧唧的低声道,“要不……您让人去大理寺看看呗?”
    燕承南心下微讶,面上却不显,“去大理寺作甚?”
    “是……”她没敢再说详细,斟酌了良久的言辞,不尴不尬的轻咳着答,“……您猜?”
    她心跳地飞快,不晓得燕承南对待她如此诡异的行事究竟会作何回应。她想,自个儿面前的可是往后的明昭帝啊。依照常理,她怕是会被逼问原因的吧?
    预料之外的——
    “嗯。”他这般应着,像是此前孟秋讲的话再普通不过一般,“我晓得了。”
    孟秋愣住,“……啊?”
    “宣柏。”燕承南已是朗声将门外候着的宣侍卫唤进书房,遂,吩咐他道,“你代本宫去誉王……去二皇子处,探望探望他。”
    “喏。”宣柏行礼应下。
    他利索出门,燕承南在书桌上批着奏折,唯独孟秋呆怔在当场,茫然不知所措。
    “殿、殿下……?”她凑到燕承南旁边,用指尖儿轻轻戳了下他肩头,待见得他抬首看来,方才又咳了一声,“您就……就不问问我?”话一出口孟秋便有些后悔,但她着实想知道缘故,只得硬着头皮和燕承南对视。
    理亏心虚的模样。
    惹得燕承南心软地一塌糊涂。
    “……作甚又来问我?”他语气里有些无奈,还有几分好笑,“既怕我问,为何又偏生来问我这个?”
    “咳咳……”孟秋答不出话,便垂着脑袋不做声。
    燕承南轻叹一声,朝她伸出手,摊开掌心。待见她自觉将自个儿的手搁上来,顿时便舒展开眉眼,唇角弧度也愈深。他将孟秋的手握住,温声道,“你若不愿与我直说,我意会就是。若不想我多问,那我还能如何?舍不得逼问,只得等你自个儿与我坦白,这样可好?”
    “!!!”她懵然看向燕承南。
    他眼底含着笑,几分纵容、几分温柔,余下的便是情意了。融在一处,笑吟吟与孟秋对视时,便蛊惑人心似的,平白让人觉得缱绻缠绵。
    这个年纪的爱慕最是干净无暇,颇有点儿“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的意味。
    孟秋不晓得燕承南是不是故意的,抑或的确是无意。但他看起来仿佛随口说出的一段话,竟撩得孟秋整个心都怦怦作响。她神情里霎时就添了些慌张。
    “怎的不答我?”燕承南偏在这时问她。
    小鹿乱撞不过是少顷的事,等过片刻,它便自个儿安分下来。孟秋看他仍在笑,莫名生出几分不服输的心思,就不轻不重的用指甲在他掌心里划了一下。
    似是耍脾气,又似是撩拨人心般。
    她自以为是前者,燕承南所感受到的却是后者。
    “哦。”孟秋故作嚣张的道,“那您就慢慢等着吧。”
    燕承南愈发握紧她的手,又被她这句话惹得笑开,眼底却多出几分深色。他心知肚明,急不得。既然如此,只好徐徐图之了。
    …………
    未至午正,他便将东宫政务都已处理周全。
    窗外仍在飘着雪片儿,另有宫婢前来将炉中的炭火更换好,使得书房中足以比拟暖春时候。孟秋颇有几分的懒散的倚在软榻上,昏昏沉沉的打着瞌睡。
    燕承南走过来,默不作声的看了好一会儿,方才将她手里的书籍轻轻拿开。
    “啊……”她蓦然惊醒,茫然看向身前的人,“殿下?”
    他动作一僵,继而佯装无事的低垂下鸦睫,“嗯。”
    “您都忙好了?”孟秋揉着眼睛坐起身,昂首望着芝兰玉树的少年郎,朝他展开笑,眉眼弯弯的夸赞着,“我家殿下真厉害~”
    尽管不知为何,她这言辞仿若是在哄孩子一般,但她毫无防备的模样却是近在眼前的。
    “……你现如今也不过及笄的年纪。”燕承南一时没忍住,在她泛着粉的腮边轻捏了下,随即皱着眉头,认真道,“不许再以这般语气与我讲话。”
    见她满面委屈,燕承南好悬笑出声。
    “这般看着我作甚?”他见孟秋刚要开口,便掩唇打了个呵欠,不禁转而又问,“等我许久,有没有觉得无趣?”
    孟秋当即摇头答着,“没啊,是我自己困了。”
    “阿秋好乖。”燕承南轻揉着她乌发,说得一本正经,实则在话音出口时,便悄自红了耳根。他看到孟秋愕然瞪大眼眸的样子,一时忍俊不禁。
    “您……”她将燕承南的手拉下来,目瞪口呆,“您这是故意的!”
    燕承南遂道,“州官放火,百姓点灯。”
    她竟无言以对。
    两人笑闹片刻,出了雕花门,正待一同去用午膳,便见宣柏神情凝重地匆匆赶来。
    “殿下!”他视线落在孟秋身上,乍然顿住声音,转眸看向燕承南,不知该不该往下说。
    孟秋当即后退几步,还不忘稳住人设,“哼!本郡主闷了一上午,才不听你们啰嗦。”
    待燕承南见到她这副拿腔作调的扮相,便轻笑一声。被她羞恼瞪来,才收敛着,冷冷淡淡的应道,“嗯,去罢。”
    可若是与他相熟的,哪怕让宣柏来说,也晓得他此刻心情愉悦。
    “……”孟秋只得装模作样的朝着他一跺脚,随即再跑开。
    恁的可爱。
    直至这时,宣柏抱着拳单膝跪下,低声道,“二皇子在巳时……吞金自杀了。想来消息再过不久,便会传到御前。”
    “甚?”燕承南心底骤然一沉,“……吞金?”
    当下皆是寂静。
    他心头霎时涌出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难过与悲戚,惹得他连脸色都冷凝几分。孟秋尚未走远,他抬眼看去,便见孟秋站在走廊里望着这边。见到他看过来,当即就蹦跶了几下,更兼朝着他挥手,让他进书房去。
    ……因为院里的风大,怕他受寒?
    想到此处,燕承南方才还发着闷的心口不由得松快几分,连眉眼都和缓些许。
    “进来。”他踏进门,皱着眉询问宣柏,“究竟是怎么回事?”
    宣柏默然一瞬,对燕承南如实道来,“经查,二皇子近来并无异状,以致寺中对其看守不严。后,在今日巳初三刻,于院中同常家仆役会面后,吞金自杀。待请来医官时,已是……晚了。”
    分明书房里满室生温,他却觉得寒意深重。
    “嗯。”燕承南这般应着。
    此事对他来说该是家常便饭,毕竟身处宫闱,更身为太子。只不过以往那些政场上一朝落败的臣子,换作与他相处十余年的兄弟罢了。
    “殿下,”宣柏跪地行礼,“还有一事。”
    燕承南揉了揉眉心,再应道,“说罢。”
    “臣抵达二皇子处,刚好是巳正二刻,若除去路程……”他垂首,语气严肃,“则是二皇子出事后,您便遣臣赶往大理寺,一刻不差。”
    他心中倒无多少诧异。
    反倒因着提及孟秋,教燕承南心情好过些许。他自然晓得宣柏既问出口,便是心中起疑了,当即为孟秋遮掩着,“一刻不差……原本是为常家的事,给他个警示,未曾想……”
    宣柏却道,“幸而凑巧了。”
    等皇帝得知此事后,还不知要做出什么反应。
    “去将彭老、陈老、及左丞请来,进宫面圣。”燕承南轻抿着唇角,“另准备几本折子,明日早朝,状告常家。”
    “喏。”宣柏恭声应下。
    那面。
    尚且还在走廊间游荡的孟秋便见一群御前的内侍脚步匆忙的进了东宫,问清燕承南的位置后,便直奔书房而去。继而,待到雕花门被打开,就齐齐跪了一地。
    “殿下,不好了!”前来传话的乃是李忠,他语速极快,面色亦难看,“二皇子殁了!陛下听闻后险些当场晕厥,现如今还头昏脑涨,却急着让奴婢来寻您过去!”
    这是实打实的迁怒了。
    燕承南面不改色的应着,“那这便走罢。”
    一行人再往皇帝的寝宫赶去,孟秋不禁上前几步,颇有几分担忧的唤他,“……殿下……”
    “无妨。”他步履微顿,也不知是不是叹了一声,转眸看向孟秋,温声与她说,“在宫中等我。”
    眼见着燕承南走远,她轻蹙起眉尖,心中莫名生出些许酸涩来。
    更多的,则是替他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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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