掖庭弃妾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清风居里暖意融融,燕承南一面说着时辰不早了,遣侍从送孟秋回府,一面却又不着痕迹的看向她,复又道,“我明日也清闲。”
    “嗯?”孟秋一时未能明白过来,“那……挺好?”
    他本该恼羞成怒的,但许是已有几分习惯了,便也只是无奈笑开,兼并颇有几分郁闷的在她面颊上捏了捏。
    孟秋仍不解其意,“……???”
    “无甚,回去罢。”燕承南轻叹一声,眼底温软,“怕是欠你的。”
    临到出门时,她仍在思索燕承南这话究竟是怎么个意思。一路上仔细斟酌、反复咀嚼。
    “明天清闲……”孟秋苦思冥想着,“怎么着?大过年的还有人不清闲吗?我不也空着没事做……嗯?咦!殿下这是想要我去找他?然后两个人再出门玩耍?那他怎么不直说呢!”
    她顿时满心的疑惑。
    后事不再赘述,一夜无恙。
    清早儿。
    冬日里的风着实骇人,开窗前她还是迷蒙茫然的,只需将那精雕细镂的轩窗推开,等刺骨的寒风迎面而来,便教孟秋霎时清醒了。
    而后,打了个半点儿都不雅致的喷嚏。
    “呀,您这是冻着了?”一旁的木兰连忙过来关上窗,更推着她去添衣,“您可真是的!好端端,昨儿下雪的天儿,非得出门吹冷风,在家呆着多好。”
    孟秋轻咳一声,凑过去说,“我今天还要出门来着。”
    “那可不……”
    “小点声儿!小点声儿啊!”孟秋轻拍了两下木兰,作势要去捂她的嘴,被她躲开后方才罢休,“要是让我爹听见,还不知道要逮着我劝我多久!那恐怕到午时都踏不出大门了!”
    这是孟秋在寄体的记忆里得知的。
    虽承平王一向惯着寄体,但在意见相驳时,又舍不得讲她,便只好一个劲的哄劝。硬的不成来软的,每当此时,哪怕骄纵如寄体也无计可施。
    木兰颇不赞同,“但今天还得下雪哩。”
    “我不吹风就是。”孟秋尤其诚恳的保证着,“骗你是小狗!”
    “……”她这才犹犹豫豫的应着,“……成吧,那您得带着我一起。”
    孟秋连连答允。
    …………
    早朝散后。
    燕承南照例回了东宫,却不过片刻,便见宫人将御前的内侍迎进东宫。
    “老奴拜见殿下。”来人是御前得宠的刘宦官,朝着燕承南行过礼后,随即道,“陛下正在御书房里,唤您过去呢。”
    他闻言后轻皱起眉头,“不知是何事?”
    一袋辛苦钱被宫人塞进刘宦官的袖袋里,坠得衣袖绷直,可见其重量。
    “呦,是陛下看到几本折子,想来与您有些关联……”他躬着身,笑得满脸褶子,“这不,正恼火着,便遣老奴前来寻您了。”
    至此,燕承南尚未来得及歇个片刻,又匆匆赶往御书房。
    皇帝正伏案理政。
    见他脸色确实不怎么好,燕承南暗自皱眉,面上涓滴不遗的施礼,问好。
    “来了?”皇帝将手里的朱笔搁下,自那堆奏折里挑出几本,叠作一沓,丢在书案上,“看看。”
    燕承南翻开折子。
    因他处理政事已有数年,而今刚把这奏折拿到手里,只看字迹,便晓得这折子是谁递上来的。那三五本,皆是参他的。他一一看过,终了,将那本骂得最狠的又看了一遍。
    乃是刑部尚书递上来的。
    这位刑部尚书是常家的嫡长房,亦是京都里不小的名门。常家原本送进宫中一女,位及敬妃,怎奈被人陷害,更被皇帝伤透了心,遂,自请长住庙中。敬妃育有一子、一女,那位皇子,便是誉王。
    “朕心知这折子定然夸大其词,但你也需多加注意才是。”皇帝这般讲着,“这些折子,你便自个儿拿回东宫去批改罢,也免得再让朕费心。”
    “是。”燕承南规规矩矩道,“儿臣领旨。”
    …………
    时隔不久,再看见皇宫时,孟秋颇有些感慨。
    或是因着她身为已经定下的太子妃,以致那守宫门的执戟郎上报后,不消多久,便冠冕堂皇的进了这嵌着漆钉的朱红宫门。
    另有内侍在前引路,孟秋到了东宫后,他方才施礼退下。
    她则是领着木兰大肆闯进门,并直奔书房而去。
    “这、这是谁啊???”
    “小娘子快停下!快些停下!”
    “万万不可惊扰了太子!”
    “大胆,这位乃是长安郡主!”木兰一面头疼,一面为孟秋拦住那些人,“谁敢上前来拦?”
    “长安郡主?”
    “郡主也不能擅闯东宫啊!”
    “更何况……”
    孟秋乍然推开雕花门。
    书房中,宣柏正单膝跪地,恭恭敬敬的禀报着政事。燕承南端坐在椅子上,皱着眉头、轻抿唇角,面色亦有些微微发沉。
    乍闻声响,三人视线交错。
    “……更何况殿下此前还吩咐过,不得前去打搅。”那宫婢的话音落下。
    一霎寂静。
    她目光下移,落在被摔在地上的折子,讪讪笑着,抬手去够门框,“那什么……你们继续……”
    “无妨。”燕承南这话是对着宣柏说的,随后揉了揉眉心,和缓下神色,“还不进来?”这是对着孟秋说的。
    闻言,她还打量了下燕承南,见其面色如常,才踏进书房。路过那道折子时,她本是下意识想捡起来,但或许是宣柏眸中灼灼,使得她只好对其视若无睹,溜到了燕承南身旁。
    院里的宫人面面相觑片刻,也唯有佯装不觉,将雕花门再度关上。
    宣柏亲自将奏折拾了,工工整整摆在书桌上,恭声道,“臣告退。”
    “此事暂且无需多虑,继续查就是了。”燕承南停顿一下后,又添上句话,“年关将近,吩咐人去给常家送些礼。”
    “喏。”宣柏抱拳应下。
    在退出书房前,他目光在孟秋身上停留一霎,方才挪开。
    “吱呀”~
    见门被关紧,孟秋才长长松下一口气来,忍不住询问燕承南,“殿下,这是怎么了呀?”
    “自个儿看罢。”他将书案上搁着的奏折递与孟秋。
    她刚想接过来,又倏地顿住,故作迟疑的咳了几下,朝燕承南递了个眼色,“我看这个……不太好吧?”
    燕承南与她对视少顷,没忍住笑。
    此前还存有些许冷意的眉眼乍然间染上笑意,他噗嗤一声,语气里都含着纵容,“且不说这折子上的事儿无关紧要,哪怕上面写着重事,你还想拿它通敌不成?看罢。若我此刻反悔,想来你又该说我是防着你了。”
    “哪有……”孟秋一面反驳,一面倒真的笑眯眯将那奏折拿到手里。
    半尺余长、三寸宽的奏折颇有几分重量,上面也着实有着长篇大论。通篇都是古文,让她蹙着眉头,极其艰难的做着阅读理解。再待越往下读,便越看出些许不对来。
    孟秋眉尖紧蹙,“有仆觅马,见太子掷钱三万,遂得良驹……”
    除此之外,更有旁的类如“怒而杀仆”、“喜淫好奢”、“言过其实”等事例。虽并未直言,却拐弯抹角的道出琐事来,更胜其一筹。
    “这不是故意污蔑吗?全然曲解事实!”她愕然道,“知道您性情的,谁会信他啊!”
    燕承南在见着她时,心底郁气便散了几分,待到这时看见她为自个儿打抱不平,那仅存的些许不悦便也散尽了。
    “您还笑!”孟秋将奏折拍在书案上,“怪不得您生气!这还没搁我身上,我都……”
    “我怎会去为这点儿小事气恼。”他没忍住笑出声来,又抿唇压下,将那被她撒了气的奏折摆好,垂下鸦睫,“是旁的事。”
    孟秋便同他追问,“旁的?旁的什么事呀?”
    “不是甚大事……”燕承南忽而顿住话音,并未再与她说下去,只笑问她,“阿秋这般关心我?”
    政事惯来烦心。
    或不择手段、或阴谋诡计,又或明争暗夺。不知有多少引人作呕的腌臜事儿,亦不知有多么卑鄙下流。他自个儿清楚也就罢了,又何必将孟秋扯进来。
    燕承南话音落下,就在料想中的瞧见她霎时答不出话,也不再多问了。
    他佯装不经意的将目光从孟秋略微泛着红的耳畔挪开,眼底霎时便添上笑,并不落痕迹的转开话题,与她闲聊起来。
    …………
    大理寺。
    “唔。”燕承启在朴素的院落里赏着雪景,身子后仰,靠着椅背,指尖儿有一搭、没一搭的轻敲着扶手,好整以暇的问道,“常六,让舅舅莫要费心了,折腾这些作甚。”
    “二殿下……”
    他并未再看面前跪着的身影,阖上眸,“够了。”
    “老爷是担心您啊!”
    “无甚可担心的。”燕承启低笑一声,“看这大半年的戏,倒教我猜到个颇有趣味的事儿,也够了。”
    “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天上又开始飘雪了。
    细细碎碎的雪粒砸在人身上,并不怎么疼。落到颈间、触及皮肉,那便是刺骨的冰凉。燕承启眼睫轻颤一下,浅浅扬起唇角,独属于少年的青涩眉眼上是些许愉悦,“六儿啊,倘若这回能得个圆满,那真是最好不过。”
    与此同时。
    相隔甚远的东宫中,孟秋脑海里响起一声系统提示音。
    “叮——”
    【已清除bug:燕承启】
    她满面笑意微滞,话音也骤然顿住,下意识一愣,“……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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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幻言预收:每晚变成猫去养小可怜[养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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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