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掖庭弃妾

    可这些旖旎情思也不过是一晃神的工夫。
    来到此处不过这些天,竟已碰着了三个bug。一为睿亲王府那位二世子,他近来倒是安分,只在权贵圈里拉拢人心,并未再在孟秋身边招人烦。二为御史台傅中丞家中的庶二女,自打上回宫宴后,傅大娘子名声不传,傅三娘子却被罚得不轻。唯有傅娉婷,倒捞了个巧儿,皆赞她有情有义,虽为庶女,竟不输嫡女也。
    再便是方才碰到的那个聂某某。
    孟秋轻蹙着眉尖,心中不由得有些焦躁。来到此处三年余,她竟是头一回碰着这许多的bug都在同一时间点。她隐隐约约觉得,大略就该是这段时日,怕是要出事了。
    “殿下……”孟秋略有些迟疑的唤着燕承南。
    他便应声,“嗯?”
    “不知您在京都中,可曾听闻有哪个寒士姓聂的?”她从那两个东宫侍卫处得不到答案,便到燕承南这儿来问一问,“年约弱冠,长得斯斯文文的,家境该是不太好。”
    “聂?”燕承南将这个姓念了一遍。
    她略一点头,“对,就是姓聂。”
    燕承南一时不曾答她。
    明年便是春闱殿试,各州郡的考生皆已早早赶来京都,只为金榜题名。而今秋桂榜上名列首位的学子,便是姓聂。
    这位郎君名唤聂云锦,家世贫寒,却生来多才,听闻正巧是弱冠之年。他早在十三岁便考中秀才。按理说,聂云锦当年便可上礼部一试,却又因老母病重而只得暂且断了学业,转而去做了个名不经传的小先生,暂且养家。
    古有□□钱,本朝也有个私底下的规矩,入会试者当奉与考官些许银两,以作孝敬。
    或多或少,都是个意思。
    聂云锦这些年连维持生计都艰难,赚来的银两大多都送去了医馆、药铺,哪儿还能余下来呢?
    直至去年,他的文采逐渐在京都里传开,填诗作词、又或笔墨丹青的价格也上去了,聂家的日子方才好过一些。再到今秋,聂云锦一举得中会元。旁人多有猜测,想来明年的殿试上,他定然也能金榜题名。
    可孟秋打哪儿晓得的这个人?
    “你所问的,可是秋闱榜首,聂云锦?”燕承南倒也答了,更兼不着痕迹的探着她口风,“不过去了趟顾府,怎的回来还想到问我这个?难不成他与顾家还有瓜葛不成?”
    “嗯……”孟秋尚在想着这名字,“也不算……卧槽!聂云锦?”
    孟秋晓得的那个聂云锦,是史书上记载的,当朝尤为著名的一大贪官佞臣。他乃是寒门出生,却才华过人,更于文韬武略上远胜于同辈,连中三元后,得以踏入政场,愈发步步高升。不过十余年,便顺理成章的位极人臣,在门下省就职,一品大臣,可谓是国之栋梁。
    奈何此人尽管在官场上圆滑,怎知明昭帝手底下好好儿的,却偏生还要伙同当朝右丞,他岳家的大伯来折腾个谋反。以致满门获罪,他自个儿也病故在狱中。
    她乍然想到这些,便不曾忍住那大为吃惊下的粗话。
    而后,便被燕承南在她面颊旁捏了一下。
    “有失仪态。”他是从后方揽着孟秋的,而今这般姿势,使得两人贴的也愈近,“我说的你总该听一听,这般口无遮拦,还当旁人都是傻子,瞧不出怪异之处?”
    “……好好好,”孟秋一叠声应着他,又随即转身,颇有些急切的看向他,连忙问着,“那个聂云锦,是不是表字君儒的聂云锦?”
    她几近扑进他怀里。
    大氅里泄进些许寒风,却抵不过少年郎身上的暖意。
    燕承南此刻无有多少绮思,心底反倒颇有几分不豫,面上也半点儿不显。他也低眸看向孟秋,轻轻抿唇,不咸不淡的问她,“是又如何?值得你这般着急?”
    “咳……也不是。”孟秋不明所以,“您之前不是把原因都讲出来了吗?”
    他又不做声了。
    “那也不许。”燕承南说,“好生问我就是,不许因着旁人而这般模样,仿佛你与他多亲近似的。”
    孟秋竟不曾听明白,“啊?”
    “……”他着实讲不出再露骨些的话了,至多也就是略微提几句。可他想到孟秋方才的神情,便不自禁的气恼。他一面恼着自个儿未免太过心胸狭窄,连如此小的事儿都容不下,又一面对孟秋的迟钝和不解深觉无奈。遂,也不过是按下心底那略微的醋意,低低轻轻的闷声说她,“……呆子。”
    “???”孟秋愈发懵然。
    …………
    这事儿不过等到回屋,就利索的翻篇了。
    未曾想两人用过午膳后,正待午后再出门去,便见庄温瑜寻来。
    “殿下,您怎的好端端……”他并不曾晓得孟秋在此处,也正急着与燕承南说事,当即就推开门踏进书房中,却见到自个儿意料之外的人,“……长、长安郡主?!”
    尤其两人此刻还举止亲密。
    燕承南闲来无事,便将孟秋揽在怀里,执着她的手教她如何将字儿写好看些。虽长安郡主算是个文盲,但孟秋实则也不会,他便一时兴起,想教她一些。
    而庄温瑜看到的场景,则是两人你侬我侬、抱在一处。
    在他闯进屋中后,孟秋便当即退到旁边去了。她轻咳了下,颇有些不尴不尬的干笑着,朝庄温瑜问好,“咳……庄郎君午安……”
    他面上的愕然同惊吓尚且还不曾退去,便又添上几分难以言喻的复杂之色,朝孟秋拱手作揖,“……臣,见过长安郡主。”
    “……”燕承南亦是颇有些哑然。
    “虽有急事,但云卿怎可贸然破门而入?”他搁下笔,再看向庄温瑜,“这回便罢了。”
    庄温瑜也悔。他要是早晓得孟秋在这儿,怎么着也不会这般做的,可眼下却也只得朝着燕承南再一礼,“臣定当谨记殿下所言。”
    “那你们聊?”孟秋插话道,再看向燕承南,“我先出去了?”
    话音落下,庄温瑜朝她看来。他心想,寻常那骄纵无礼的小郡主,今日还算是颇为乖顺。
    “叮——”
    【请宿主注意维持人设】
    如此,她只得不等燕承南应话,便自个儿超外走去,路过庄温瑜时,还不忘瞪他一下,“哼!”
    “……”庄温瑜霎时觉得,自个儿方才着实是太过多想。
    一声轻响后,雕花门被关上。
    “云卿这般匆忙前来寻我,倒是不常有。”燕承南看向他,遂,询问道,“不知所为何事?”
    此时将话转回正题,庄温瑜当即便将燕承南那些“风流韵事”抛开,皱着眉道,“顾家又传出来新消息了,这回怕是真真儿闹得不轻啊。”
    燕承南闻言后面不改色,慢条斯理的应着,“哦?”
    “不知您是否还记得宁家?”庄温瑜先是这般问着他。
    京都里的世家错综复杂,更有衰败的、新兴的,又或当下在朝中名声正盛的,又或自旁的州郡赶来的,林林总总,上千户人家,也亏得燕承南记性好。
    “便是前些年,庶子越过嫡子,成了扬州知州的那个宁家?”燕承南思索少顷,又道,“我记得有位庄家表姑母,亦是宁家妇?”
    “正是。”庄温瑜颔首。
    “那便是了。”他将自个儿方才与孟秋书写的宣纸收在柜中,复又抬眼看向庄温瑜,“莫非此事还与宁家有什么牵扯?”
    “还是顾小娘子在宫宴上的事儿……”说到此初,庄温瑜颇有些头疼的皱起眉来,“听闻是宁家嫡长女亲自出面,讲是瞧见傅三娘子收买宫婢,刻意在时蔬中添了一味藏红花。”
    燕承南便也轻轻皱着眉头。
    “这不就摆明了在指认傅三娘子是有意伤人么。”他轻叹着道,“这传闻而今不过是在他们几个相熟的贵女间传开了,若非是晴儿昨日去宁府做客,想来也不晓得。但……至多三两日的工夫,只怕便得传遍京中。”
    “云卿怎么看?”燕承南的语气不改,问道。
    庄温瑜当即说,“这消息定然是谣传的,可究竟是从何而来,又是谁人花费这般大的心思筹谋、布局,我却是半点儿头绪都没有。”
    为何庄温瑜匆匆赶来,只为和燕承南讲个道听途说的谣言?
    非也。
    这件事儿在私底下不晓得将多少人都拉进了泥潭里。
    傅家为因、顾家为果,那宁家便是个引子。幕后人欲要引出什么来呢?是庄家。或有人言,不过是个凑巧的小事儿,宁家与庄家更是隔着老远,此事又与庄家何干?
    滑胎一事与庄家无关,谣言一事亦与庄家无关,但政权相争一事,这些明面上的缘由都是虚的,而那些被遮掩住的阴私,方才是那幕后人的目的。
    顾家右丞同庄家左丞惯来不合,两人在朝堂上便常有争执,私底下更是相看生厌。
    “不然。”燕承南不疾不徐道,“顾小娘子之事与庄、顾两家的争执只怕是凑巧,并非有意为之。但而后……便讲不准了。”
    庄温瑜面色愈发凝重,“那是有两拨人马?”
    “不论如何,那人在这几日定要再有动作。”他指节轻叩书桌,声响沉闷且清脆。轻抿着唇角,他眉眼肃然,“云卿还需去仔细叮嘱舅父,让他万万注意,莫要擅自轻举妄动。”
    来者恐怕是蓄谋已久,如今更是敌暗我明,按兵不动,方为上策。
    ※※※※※※※※※※※※※※※※※※※※
    孟秋:我是不是立了个flag???
    渣作者:[摊手]。
    ——
    最近新型冠状病毒的事闹得好大,客官们出门一定要多注意,尽量别往人多的地方去呀。另外,记得带好口罩,爱你们~
    (悄咪咪在最后提一句……新晋最后一天,求预收~)感谢在2020-01-23 00:45:09~2020-01-24 17:42: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虎蕤荞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夏日里的清新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喜欢我和男主比命长请大家收藏:(www.663d.com)我和男主比命长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