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养阿嬷

    他轻抿着唇,沉默好半晌之后,待面上热度渐渐散去,才松开手,轻皱着眉与孟秋说,“……谁许你动手动脚的?”
    但与燕承南这话略有些不符的,是他半无奈半羞恼的语气。孟秋霎时明白他并未真的在怪她,便颇有些理直气壮的道,“那您捂着我眼睛的手才刚挪开呢!”
    “……”燕承南这会儿已是压下那阵子羞意,闻言后当即用指尖捏她腮边软肉,“你还有理了?”
    那力度用得轻,说是捏,倒更像是玩闹似的碰了她一下。蜻蜓点水,一触即离。直至这时,孟秋心底才恍然升起些许异样的感觉来。她抬手蹭了蹭自个儿面颊,佯装无意的询问着,“那我以后注意一些。”
    “也不是……”他低眸看着孟秋,见她眼里盛的都是自个儿,唇角便不禁浅浅扬起些许弧度。为她理着鬓边被风拂乱的发丝,燕承南轻声道,“你我二人独处时,我又何曾拘束过你?还不是一味纵容着,任凭你这般、那般。只在外……若教旁人见着我如此模样,总是不好的。”
    燕承南身量高,虽而今不过十七的年岁,却已然是长身鹤立了。
    需得孟秋昂首去看他才行。
    他眼底含着笑,在看向孟秋时目光温软且柔和,里面是无有半点儿遮掩的、让孟秋竟有些看不懂的柔情似水。她似是乍然反应过来,又似是还没明白过来,心中不期然的生出些许悸动,惹得她颇有点手足失措。
    她想:这样下去,一日、一日的相处着,她怕是扛不住啊。可眼下……
    “……嗯。”孟秋暂且抛开那些思绪,望着燕承南,弯眸朝他笑起来,“那我可记住您说的话啦。”
    继而,此事方才算是翻了一页,告一段落。
    两人在梧桐街上散着步,孟秋将燕承南往自个儿昨日开口前就想好的食肆领去,他却再度提及此前正在讲的那件事,“我记得长安郡主在宫宴前,与顾小娘子该是素未谋面?”
    孟秋坦然应下。
    “是了。”燕承南只见她点头,不闻她解释,便晓得自个儿多问无益,遂,猜测道,“那阿秋是想与她交好?”
    “也不算吧,只是小姑娘挺可爱的呀。”她答着。
    她这般说,燕承南便这般信着,并愈发觉得孟秋心地善良。他明面上自然而然的去牵孟秋的手,私底下的心跳却乱了拍。等将她的手握住后,方才不疾不徐开口道,“听闻当晚顾小娘子回府后,便要割腕,只是被拦住了。”
    “!!!”孟秋被这话惊到,“割腕?我一点儿消息都没听到呀……那后来呢?”
    “顾府将消息瞒得紧。”略作停顿后,燕承南方才继续答她,“随后,听闻是顾夫人逼问顾小娘子那孩子的父亲是谁,可顾小娘子却宁死不说。这事儿闹到现如今还不曾歇下。”
    孟秋哑然失言好半晌,“……嗯。”
    实则她除却起初的惊讶,等到回过神来,也清楚为什么顾家会这样做。更清楚顾思慕何必用自尽这般决绝的法子来面对。这世道对女儿家的清誉看得太重,并不是谁都和承平王一般宠爱女儿。再者,一个世家里,牵连得不止是一个人的名声,全族上下几百人,谁能容忍旁人的错被怪到自个儿身上?
    门风不正,意味着这户人家里的郎君嫁不得、姑娘娶不得。
    “那……”孟秋蹙眉,语气略微迟疑,可还是问出口了,“那至今都没有人找上门,去承下这件事儿吗?顾小娘子也算是官家女子,看中的人总不会太差吧?再者……那人应当担起责任啊。”
    “不曾听闻。”燕承南似乎并不想再与她多讲这件事,转而问她,“这是往哪儿去?都将近巳正了,走到现在可曾觉得累?不若歇一歇罢。”
    孟秋停步,牵着燕承南的手看向他,清澈干净的眼眸里神情认真,“不如我们去顾府做客?”
    他微微一愣。
    “……好像有点不妥。”孟秋颇为苦恼的低下脑袋,随后又紧跟着抬起头来,昂首看着燕承南,眼里宛若闪着细碎的光,“那等您回宫后,我自己去!”
    燕承南轻皱起眉头,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话来阻拦她。
    “您别皱眉呀,”孟秋忽而抬手,用指尖轻触他眉头,将那皱起的痕迹抚平开来。她不待燕承南再羞恼,便先行收回手,继而说,“我又不是去惹事的,只不过见顾小娘子那样有些不忍心,想去瞧瞧而已。”
    说得好听。
    孟秋现如今是长安郡主,本就是贵不可言的身份,又锦上添花的多了个太子妃位分,连顾右丞见着都得朝她行礼。去看望顾思慕?该是想给她撑脸面,好让她别再被逼着要自尽,顺带再劝劝她罢。
    他仍是不乐意的,语气却也温和下来,耐着性子与孟秋讲,“那滩浑水,你蹚它作甚?”
    “那怎么能算蹚浑水呢?我什么都不做。”话音落下,她连忙同燕承南解释着,“我清楚您不想让我掺和这件事,但这件事多多少少也与我……咳!”
    脑间忽而“叮”地一声,孟秋话音乍止。
    “嗯?”他再度皱起眉心,“这件事与你有——”
    她抬手捂住燕承南的唇。
    燕承南身子微微僵住,下意识屏住呼吸,却配合地不曾再说下去。他看向孟秋,唇畔便是她温软手心。霎时,他喉结轻微滚动了一下,“……还不松开?”
    轻浅的气息随着话音而呵在她手心里,湿湿暖暖、温温热热,略微泛着痒,让她飞速的收回手,“好嘞!”
    两相沉默片刻。
    “我与你说话,你惯来是半句都不肯听的。”燕承南不知是无奈还是好笑的讲着,又停顿住,凝眸看着她问,“果真要去?”
    “咳……”孟秋权衡利弊后,倒也不曾执着要去顾府了。她本就是因着知道害人者是谁,亦是和顾思慕有些许来往,这才想去的,但既然燕承南不许……孟秋回答他道,“要是我去了您又不高兴,那我就不去吧。”
    这答话在他预料之外,“……嗯?”
    “您比顾小娘子要更重要啊。”孟秋理所当然的说着。
    燕承南又悄自红了耳畔。他分明想摆出愠恼的模样,斥责孟秋怎可这般讲话,毫无规矩。但却情不自禁的满心愉悦,让他连唇角的弧度都显出欢喜来。他抬手,在孟秋额上轻点一下,语气嗔怪的说她,“言行无状。”
    却被她回了个眉眼弯弯的笑模样。
    “你若真想去,便去罢。”他轻叹一声,拿孟秋是百无办法,“只你去也无用。我听闻顾家已经下过决定,要将顾小娘子送去祠寺里了。估摸着就是这三两天的事。”
    “什么?!”她蓦地瞪大眼眸。
    “清官难断家务事,你哪怕过去,还能做些甚?”燕承南被她这般模样招惹笑了,好悬没忍住去捏她鼻尖儿,只得按捺着捻了捻指腹,不厌其烦的与她讲,“我知你是好心,但你何必掺和进去,终了还落一顿埋怨?不值当的。”
    孟秋并不曾说旁的,也无有与他辩驳,只是问,“那顾小娘子呢?她也同意、愿意么?”
    “不同意、愿意又如何?”燕承南反问她。
    “……也是。”她没忍住叹气,复又说道,“怪不得刚才您突然不和我说这些,反而去讲其他事。”估计是怕她听后心里难过。
    燕承南并未接话,只轻轻拍了下她的手背,以作安抚。
    两人又走过一段路。
    “果真想去?”燕承南将这话又重复一遍,忽而顿住步履,低头温声问她,“若是你真的想去看望顾小娘子,我陪你去就是了,这般无精打采的作甚?”
    孟秋懵然看他,“我没有啊?”
    “有。”他故意说,“还不知在心里抱怨我如何不近人情。”
    “……咦?”孟秋顿时更懵,一面喊冤一面解释着,“我哪敢呀,我可从来没这么想过。您说得挺对的,那我听着就是了。而且我好像也没无精打采……”
    燕承南不疾不徐道,“不许顶嘴。”
    直至这时,孟秋方才反应过来,她家殿下这是给自个儿找了个台阶。偏生她不配合就算了,还非要来拆台。想通后,孟秋噗嗤一声笑开。
    “好好好,”她点头,“您说得都对。”
    “那便现在去罢,再迟便正好赶上午膳了。”燕承南说罢,转身看向远远跟着的一众侍从,等有人赶上前,便吩咐他们将马车驶来。
    孟秋又蹙起眉尖,“哪儿有让您也过去的道理,不然您回宫吧?”
    “我在清风居中等你。”他说,“与顾府只隔两条街,等你出了顾府,就来寻我。”
    清风居,便是她尚且还是如秋时,燕承南招待那个受冤屈的县令何兴政,他俩一起去的三进院落。那是处官宅,与顾府一般,皆在京都城东。城东住着的都是官宦人家,少有商户。
    她上回不曾来得及问,这回则捉住机会了,“您怎么会在城东有一座私宅啊?”
    未曾想燕承南一时不曾答她。
    马车徐徐驶来,燕承南只语气温柔的与她说,“以后再告诉你。”
    那处宅院乃是静娴皇后,燕承南的生母留下来的。是先帝亲赠其父,其父又给了静娴皇后。取名“清风居”,乃为两袖清风之意。几番辗转,这处宅院仍在燕承南手里,却难免物是人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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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渣作者的手速……怕是要完……跪了跪了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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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论殿下的傲娇性子#
    孟秋:我没有啊?
    燕承南:不,你有。感谢在2020-01-20 22:12:12~2020-01-22 00:53: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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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