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心里害怕吕五妹知道这事, 隔了几天刘柱子再来褚三娘家里,她便把这疑问跟他讲了。
嘴里咬着褚三娘做的煎饼卷土豆丝, 大口喝着粥, 刘柱子恬不知耻地笑,“你要怕这个, 那也简单,赶明儿我给吕五妹也弄被窝来,她不就也有把柄落你手里了?”
听这话, 褚三娘气得差点给剩下那半碗粥扣刘柱子脑袋上,“你敢,你要是敢对吕五妹下手, 我扒了你皮你信不信?”
“那要是她看上我了咋整?”
“你以为她瞎?”
“那你瞎?”
褚三娘不吱声了。
放下手里的粥碗, 刘柱子适时将她一搂,“好了, 三娘你别瞎想, 就算吕五妹知道了能怎样,我不让她说她就不敢说, 这村里谁不知道我性子啥样, 惹到我, 管她是不是女人, 我照样下手打得她满地找牙!”
这话本是想给褚三娘个定心丸,可她却听出点不一样的来。
刘柱子爱跟女人动手, 打老婆全村出名, 他能打那个家里的, 难道就不能打她这个家外头的?
这么一想,等收拾了碗筷褚三娘就没心思与刘柱子亲热,还跟他说让他娘以后少上煎饼摊子去吧。
柱子他娘早已知道褚三娘跟自己儿子的关系,去了,不给煎饼不好看,总给吧,还让吕五妹起疑心。
刘柱子听这话不大高兴,他是馋她的身子,可他同时也馋她的钱啊。
现在连煎饼都不给多吃两张,这叫什么事儿?
又因为褚三娘不肯与自己亲热,刘柱子便起身骂骂咧咧地走了。
他一出门,褚三娘马上闩了大门,合衣躺进被窝,心惊胆战地想着刘柱子出门时那样,后悔得直捶炕。
*
八月十五,老沈家还是要吃团圆饭。
地里的西瓜已经收走送到了县城去,自家留下十几个放到仓房里,可以吃许久。
因为伺弄得好,加上大美丽来了后再没丢过,这瓜地一共卖出去六千三百二十七斤瓜,收入十二两零六百五十四文。
瓜是沈木生跟沈水生两家的收成,不与旁人分,两人当即一人一半给钱劈了,乐得何氏差点又要哭。
她咋也没想到那点荒地弄好了能卖这老些银子。
尽管大部分的党参还在地里埋着,没个三五年见不到回头钱,可每年仅指着卖瓜的钱,就是普通人家好几年的进项啊。
一高兴,何氏赶着十五这天坐板车去了镇上,想给自家添置些零用,还想买些布,打算做几身衣裳出来。
杏儿和蝶儿跟着宝珠到学堂去有几天了,还穿着那身旧衣裳,虽说俩闺女顾着读书高兴啥也没说,可何氏这当娘的心里哪能是个滋味。
王氏今天没下地,木生水生收完瓜后,就帮着这头上地干活,说今天是十五,让娘好好歇歇。
说是歇,其实哪歇得住,听珍珠喊徐氏一起上山弄野玫瑰,王氏也拿了背筐跟着跑了一趟。
再回到家时已过中午,三人采了整整一筐半的玫瑰花回来,草草吃了午饭,将花瓣摘了洗干净,沥干后用红糖腌好做成玫瑰酱,想留着以后做豆沙包用。
做好这些,王氏便回屋,刚躺下眯了没多一会,后山那头的老田家来人了。
一进门,就问院子里喂鸡的珍珠,王氏在不在。
王氏闻声迎了出来,见到老田家的,笑着问,“有喜?”
老田家的也笑,“嫂子你有耳报神?”
王氏把人请到棚子里去,让珍珠给端了凉茶,珍珠听说人家有喜事,还在里头扔了点枸杞。
老田家的夸完珍珠又夸茶,隔半天才说,“老大的亲事定了,腊月里,初六。”
珍珠纳闷,自家跟老田家没啥大来往,他家腊月的亲事,干啥八月十五就来告诉一声。
听了半天听明白了。
老田家大儿子是死了婆娘的,这回嫁进来的人姓杜,就是珍珠三婶何氏原来提过的,何氏大嫂杜氏的姐姐。
如此说来,老田家跟老沈家不就拐弯抹角沾了亲么。
王氏捧着说了一顿好,聊了个把钟头才把人送走,临走老田家的还问茶里泡枸杞有啥讲究?
珍珠说养生,不过也不能多吃,吃多了也上火。
老田家的这才走了,可出院后又折回来问等到她家亲事时,能不能卖给她点泡茶里给新娘子喝图个喜庆。
泡茶用不了多少的东西,珍珠直接回身进屋给抓了一把出来,放进人家手心里。
“田奶奶,这枸杞是我三婶种出来的,你家这要进门的儿媳妇是我三婶大嫂的姐,就当我三婶给您道个喜了。”
老田家的拿着枸杞乐呵地走了,王氏就问,白给也就算了,为啥往你三婶脸上贴金。
“奶,上次三婶的嫂子来借粮种借钱,让我三婶给骂回去了,她必定恨在心上,该是跟她大姐面前也不会说啥好话,我给三婶长长脸,也省得老田家的新媳妇过来没事找事儿。”
王氏心道这个孙女就是精明,待何氏从镇上回来时,就把事儿学了一遍,果然何氏一听大杜氏年底就进长河村了,便面露难色。
“娘,这回我娘家算是在咱村布下眼线了,我这头过得一般也就罢了,眼下一天比一天好,我娘家肯定还得来作。”
王氏把胸脯一拍,“只要你安分过咱老沈家的日子不跟你娘家掺和,有娘在,还有水生在,你怕啥。”
何氏心里总算稳当了些,打背筐里拿出个银簪子来给王氏挽头上了,“娘,以前没钱,我们三房没咋孝敬你和我爹,这以后日子过好了,我一定多想着爹娘。”
王氏乐得合不拢嘴,听这话又有些心酸,跟何氏又唠了会儿,便去跟珍珠张罗晚饭。
珍珠这会刚把晒过的被子收屋里去,拿了盆子准备接羊奶。
小羊羔开始吃青草,大奶羊的奶比刚拿来那会多了许多。
加上天热家里人不爱喝羊奶只爱喝绿豆汤和凉茶,珍珠就每天把羊奶在锅里熬了,将奶皮子揭去后,收干成一块一块的,类似于大奶片,放到罐子里,这样可以保存一段时间。
珍珠挤奶,王氏给大羊喂了些豆饼,“这村里人一个个看着咱这羊产奶下崽子有出息都眼红呢,可咱喂的也好啊,问问他们,谁家给这上好的豆饼喂牲口?”
珍珠一边挤奶一边说是,又夸了王氏的银簪子好看,给王氏夸的心花怒放,等何氏过来说要帮忙做饭,王氏都没用她,直接给撵屋歇着去了。
接满一盆子奶,珍珠进屋去放锅里熬上,加了前一晚弄出来的土豆粉和白糖,直熬到结成团了,给压平整后放到盆子里,才拿到新打出的水井里湃上了。
王氏一直跟在珍珠后头看,这时候忍不住问,“珍珠你这是干啥?”
珍珠就说晚上要做炸鲜奶。
“啥,这奶还能炸?”
听起来纯是鬼扯。
“奶,炸鲜奶算个啥,奶没听过油炸冰溜子?”
王氏白了珍珠一眼,也没再多追究,就问那除了这炸鲜奶,还想再做点啥。
中秋这顿按理说照样该王氏出大头,可珍珠前一晚跟王氏商量了,说回回团圆饭好几家往一起凑菜,摆桌上都没个样,不如以后除了过年之外,一家轮一个节。
比如端午的菜全都大房出,中秋的菜全都二房出这样。
王氏寻思这主意不差,又因为珍珠已经给月饼做出来了,所以中秋这顿就交给二房。
早起何氏上镇时珍珠嘱咐着让给带五斤排骨和二斤五花肉回来,珍珠就说做个排骨炖豆角,再拿五花肉剁馅,炸个茄合。
反正无论说啥,王氏都说好。
把排骨上灶大火煮上后,珍珠去地里掐了半盆子豆角洗干净,锅里放油给炒蔫了,才下到排骨锅里去。
之后拿泡好的海带压了一大盆土豆出来。
这两样菜量大,加上要吃月饼,其他的菜量便不用太多。
从井里把湃好的羊奶糕拿出来切条,挂了浆裹上事先准备好的馒头渣,珍珠做好一盘炸鲜奶后,就着油锅又做了炸茄合。
好多年没吃过大地里没上化肥的茄子了,虽说那茄子长得不咋好看,可做出来是真香。
茄子又嫩又鲜,比里头的肉馅还好吃。
搞得一向在做饭时候不偷嘴的珍珠,都没忍住偷着吃了两个!
还给王氏嘴里也塞了两个,吃得王氏直喊亲娘。
做完这俩菜,珍珠做了一道在后世异常普及,可在这朝代却根本没听过的菜,便是西红柿炒鸡蛋。
如今这地界,西红柿都当水果吃,恨不得不待红,还半青着呢,就让家里孩子给整罢园了。
就说老沈家现在四块菜园子吧,除了沈娇娥那块跟珍珠家这块,珍珠她大伯家和三叔家的地里,已经一个柿子都看不着了。
再说说配柿子的鸡蛋,如今老沈家是有钱了,才能隔三岔五炒上两个,指别人家吃鸡蛋?
都不够拿出去卖的。
珍珠至今还记得她刚穿来那会儿,隔壁马三媳妇给了两个鸡蛋,宝珠捧着跟宝贝似的样子呢。
想到这事,接下来做麻酱凉皮时,珍珠就多切了点凉皮跟黄瓜,弄多一碗出来让下了学的宝珠给老马家送去了。
老沈家这头自打建房开始就没亏嘴,加上中间大美丽还猎过一次兔子,所以珍珠斟酌着这六个菜也够了。
便让沈杏他们帮着擦了桌子,端菜端饭。
沈兴知道这顿饭是二叔家出,兴奋得昨晚都没睡踏实,中午在学堂还特意少吃了几口,这会儿洗手上桌,瞅了一圈没见到月饼,问珍珠,“二姐,咋没月饼?”
他娘说二姐做月饼用的都是好馅料,还特意嘱咐他多吃点。
珍珠给兴儿只盛了半碗饭,“吃过饭赏月时候二姐给拿月饼和西瓜吃,这会儿你就少吃点,留点肚子记得不?”
沈兴答应得好好的,往板凳上一坐,拿起筷子可就煞不住了。
他钟意那盆排骨炖豆角里面的排骨,因为炖煮得到了时候,肉跟骨头似脱不脱的,星星点点的还能看见些亮白的脆骨和颤巍巍的肥肉,肉汤收的极为粘稠,全挂在肉上,看一下就挪不开眼。
等到那排骨吃到嘴里,把硬骨头一吐,一口咬下去,肉里面的汁水挤了出来,再嚼两下咯吱咯吱的小脆骨,还有比这更美的小日子么?
除了排骨,下得比较快的菜是炸鲜奶和炸茄盒。
开始看到炸鲜奶,沈树和还问王氏,“这是,炸馒头条?”
王氏先夹了一个,“是珍珠做的炸鲜奶。”
奶还能炸着吃?别说吃了,想都没想过敢这么吃。
大家开始都以为那是馒头条,所以那菜没受到关注,等到王氏报了名字,才好奇地下了筷子。
一口咬下去,外头又酥又脆,特别是因为蘸了馒头渣,那口感是众人原来从未吃到过的好。
外头脆,里头却是流心的,就跟正月十五吃那元宵似的,又香又甜一下子就流出来了。
张氏一时脱口而出,“珍珠,这里头也放了猪油?”
话落屋里静了片刻,张氏才后知后觉想到自己办那丢脸的事,便埋了头。
珍珠给自己也夹了一个吃,“大伯娘,这里头没猪油,是拿羊奶兑着土豆粉做出来的。”
好吃,是真好吃。
张氏一面吃一面点头,吃得嘴边都是馒头渣子,“珍珠,你从哪儿学来的这些啊。”
问完了这不算,偏头看看往嘴里塞茄合的沈桃,“你看看你,你哪怕是赶上珍珠一星半点的手艺呢,我还至于天天动嘴骂你?”
要珍珠是老天爷赏饭吃,那她自己这闺女,纯就是老天爷赏屎吃。
沈桃那口茄合一下子在嘴里变了味,扒拉两口将饭碗一放,“娘就想着让我学珍珠,那我二婶还会做绣活赚钱呢,娘咋不学学?都在一块堆住着,我不嫌弃娘,娘你为啥成天看不上我?”
以前她娘是关门回屋骂她,在别人面前护得严实,现在这是让珍珠下了蛊咋滴,能干这当别人面骂孩子的事。
“你!”张氏扬起巴掌想打,让沈树和喊了一句说好不容易吃个团圆饭都少说两句,这才放下手,狠狠瞪了沈桃一眼。
沈桃呢,闷头吃饭,全当没瞧见。
珍珠低头不出声。
心想她大伯娘咋最近智商这么不在线,拿别人家孩子长处跟自家孩子短处比,还有比这更可悲的么?
不过也好,她闹这么一出,也省得珍珠解释自己手艺哪儿学来的了。
乡下人手里活多,养成吃饭快的习惯,也就一刻钟多点,便都放下了碗筷。
这六道菜里,虽说西红柿炒鸡蛋的颜色最好,可做出来软塌,卖相就差点,再者说虽然里面带鸡蛋,可这咋也算个素菜,老沈家最近也没少吃蛋,自然不如排骨吸引人。
所以吃到最后,属这菜剩下了。
珍珠上桌时见大家风卷残云一般,想着自己还是小看了老沈家人嘴上的能耐,菜做得有点少了,也就没好意思多下筷子。
等到大家都吃好了,她只混了个三分之一饱。
正好这时米饭跟菜都不烫了,珍珠就把装着西红柿炒鸡蛋的盘子端到跟前,盛了一大碗饭,结结实实扣进去,拿勺子就开始拌。
鸡蛋,柿子,雪白的米饭,三样加一起,又酸又甜的菜味夹杂着米饭的香气,珍珠没等拌完就开始咂巴嘴。
家里人很少见珍珠馋这样,等珍珠给饭拌匀乎了,沈兴先上前要了一口,“二姐,你这是做的啥,我想尝尝。”
“这是扣饭,西红柿鸡蛋扣饭。”珍珠说着,给沈兴嘴里怼了一勺子。
沈兴嚼了两口,两眼冒出了小星星,还没等咽完就指着盘子,“二姐,快,再给我一口。”
得,自己也不用吃了。
珍珠把盘子往中间一推,给旁边的看客们一人发把勺子,“都尝尝吧。”
一盘子饭,转眼就没,沈兴后来把盘子都给舔了,要不是因为还有月饼和西瓜没吃,他就得让他二姐再弄一盘子出来。
把桌上的空盘空碗端下去,擦干净桌子,沈洪跟沈水生给桌子抬到了院子里,珍珠端上月饼和西瓜,还有何氏今天到镇上买回来的糖块花生,全家一起赏月。
月饼是珍珠提前两天用烤窑做出来的,这东西不能现做现吃,得放着回软了才好吃。
做月饼的模子是让代木匠给楦的,做的时候珍珠没让在里头刻花花草草,而是弄了几个字。
除了花好月圆,长命富贵,还刻了金榜提名和独占鳌头。
模子分四个,馅儿也做了四种:红豆沙,五仁,咸蛋黄和黑芝麻的。
何氏去镇里时珍珠让给济生堂一样捎去一块,自己又给代木匠家拿了四块。
再除去送给沈娇娥家的,现下每样馅还留了六块,家里人切开了吃,也是够的。
张氏不识字,那模子里刻的字沈兴也不认识,倒是宝珠会念,只是独占鳌头的“鳌”字给她难住了。
珍珠就教宝珠又认了一遍,张氏打心里直叹息,自己生的咋个个都赶不上人二房生的呢。
啃了西瓜吃过月饼,王氏想起珍珠给代木匠送了四块去,便开始数落她,“珍珠你买这月饼模子是付了铜板的,这月饼材料那老贵,你还给他干啥,可真舍得。”
珍珠本意也并不全在感谢,“奶,我过段时间还得求代木匠帮我做个东西,那玩意不好做,我不是寻思着给他点甜头吗。”
“你又想做啥?别忘了你老姑还惦记着摊煎饼的事呢,赶鹅媳妇见我也问好几次了,你到底有谱没。”
珍珠就说等收了秋就安排,让她奶放心,之后跟王氏说,“奶,我是想着让代木匠给弄个做面条的机器出来。”
镇上有卖粉条的,但那东西也不是本地加工出来的,珍珠见不到人家的工具长啥样,只能凭自己的想像,打算跟代木匠弄个米线机出来。
待秋后天凉了,做碗米线出来吃,不要太舒服哦。
王氏听了珍珠的话直摇头,“奶说你就是吃一百个豆不嫌腥,还是你出主意让人家帮你做?你忘了吴铁匠打鏊子那回事了?万一代木匠再给那面条机卖给别人咋整。”
这事珍珠老早考虑过,就劝王氏,“奶你别着急,有人去买鏊子,是因为摊煎饼容易,这面条重要的不是机器,而是面条怎么调味。”
“你又要卖面条?那煎饼那事呢?”
珍珠扶额,“奶,不耽误,我就是想让我老姑煎饼面条一起卖呢?”
“就搁咱村卖?”
“那肯定不行,咱得上镇上卖,这生意做成了是长远的买卖,咱村吃不开。”
一听到镇上,王氏有些犹豫,沈水生倒是极支持,“娘,镇上来往的人多,让娇娥去试试行,有赶鹅媳妇陪着呢,咱镇上还认识好几个掌柜都能帮衬着,娘你怕啥?”
王氏皱着眉,“支摊子得用不少银子,这还不算难事,关键娇娥这村里镇上的来回怎么跑?夏天也就罢了,大冬天的,遭罪不说,那板车早上去过了午时回,咱也不能只在镇上做一上午的生意啊?”
珍珠给吃过的西瓜皮往泔水桶里收,“奶,这不是难事,咱找个带铺面的房子,买不起就先租着,让我老姑跟赶鹅婶住镇上就行了。”
“那哪成,两个女子,单独住镇上,就算是保得了平安,那回头让村里人嚼着,也不好看。”
吕五妹就是个例子,她就算不领个孩子回来,就算旁人也没瞅见她跟卖膏药的厮混过,那也得说她在镇上没干好事。
珍珠拿抹布给桌上的西瓜渍抹干净了,想了想,“奶,赶鹅叔的娘不是在家吗,让老太太带俩孩子一起跟着去,既能帮着干零碎活,又能给我老姑跟赶鹅婶正名,不正好么?”
安排到这种程度了,看来珍珠不是一时兴起瞎说,王氏便问这拖家带口地去,卖个煎饼和面条真能把工钱挣出来?
珍珠让她奶放心,“奶,能挣出来,挣得还不能少呢。”
祖孙俩研究这事,除了沈水生,旁人并未多言。
在他们眼里,王氏是跟着珍珠去过县城见过大世面的人,两个掌握了老沈家经济命脉的人谈大事,谁敢多言语一声?
就连张氏都鸟悄地吃她的月饼,还认准了金榜提名那四个字,让沈兴自己吃了一整块。
月上柳梢头,蚊子真是厚,等桌上的东西吃得所剩无几时,身上也叮满了大包,大人们赶紧各自散了,留下小的们在收拾。
沈桃今天没躲懒,将泔水桶里的瓜皮倒到猪圈里后,又搬了桌凳到堂屋,瞅着珍珠上水井旁的大水缸里舀水洗手,几步跟了上去。
“珍珠,你能不能跟奶说说,老姑上镇上卖煎饼,给我也带上行不?”
珍珠刚把水倒进脸盆里,听了这话直起腰,看着沈桃,“你咋不自己去说?”
“奶不能同意,我娘也不能同意。不过要是你跟奶和我娘说,她们一准答应。”
珍珠知道自己说话好使,特别在家里的人事安排上,更是说一不二。
可她不能答应这事。
沈桃是个未出阁的闺女,这要是因为自己家的生意给她弄镇上去,万一出了什么岔子,她们二房不得背一辈子骂名?
沈桃想让她去出这个头?
咋可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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