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满心巴望着珍珠跟着去能多装些鱼回来, 结果这收成都没眼看,她就跟沈树和说, “福星也是时灵时不灵啊。”
沈树和没急着收鱼网, 寻思着吃了晌午饭下午再去一趟,“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呢, 福星就不行歇会儿?”
“歇,你说歇就歇。”
两人拌了会嘴,王氏见沈娇娥忙着拾掇刚挖回来的野菜, 自己去酱缸里挖了两勺生酱,上灶间给早上的饼子和粥端上桌,“就那五条大点的鱼, 熬汤也不够, 他爹还是你说得对,下午再去试试吧。”
“那下午你就别让珍珠跟着去了, 她收了不老少小鱼, 估摸着又在屋里琢磨啥吃的呢。”
王氏应下,尝了口大酱, 皱了皱眉自言自语道, “今年下的酱咋有些酸, 是盐放少了?”
之后招呼沈树和快点吃饭, 吃完了她好去伺弄那两头猪。
珍珠这头也是对付了一口,早上宝珠给兴儿撵回去后, 把糖罐子弄干净又帮徐氏翻药布, 毕竟年龄小, 干点活就懒得学习了。
这不是也没上大伯那屋去找沈兴,这会儿跟珍珠保证等吃了饭再过去写字。
珍珠草草扒了几口饭,接着去收拾鱼,全洗干净后控了水洒盐卤上,就听她爹说还要上河去。
“爹,有小鱼别扔,全拿回来我用。”
沈木生说知道了,带着沈洪跟着老爹出去了。
至于沈水生,又腰疼在火炕上养起腰子来了。
洗过野菜后珍珠想去吴铁匠那里,正待出门,赵赶鹅在门口露了头,他没如往常一样去找沈水生,而是直接到了二房屋里找珍珠。
“珍珠,我回家跟我嫂子说了,同意分家,今晚上东西就能分明白,就按你说的,等你那买卖起来了,让你婶子来给你帮忙。”
他才说两句就让王氏撞上了,王氏本想来问徐氏今年下的酱酸不酸,看赵赶鹅那一脸兴奋劲叹了口气,“咋分个家给你乐这样,真是一代不如一代,现在这小年轻的,咋都愿意自己单过?”
说完抬腿上炕,赵赶鹅一噎,“婶子,我也没想分,是我嫂子非要分,我也想了自己没能耐不能硬拖人后腿,这不就同意分了。”
王氏闻言又跟徐氏感叹了一番现在一家家的大的没个大的样小的没个小的样,直到赵赶鹅走了,嘴上还没停歇。
珍珠知道她奶又想起自家分家的事,一看天刚好放晴,干脆直接带着王氏一起上吴铁匠家研究那摊煎饼的鏊子去了。
宝珠本来听着她奶絮叨眯登了一小会儿,王氏一走她也睁了眼,抱起书本忙不迭地上她大伯那屋去找沈兴。
一进门,张氏正在刷碗,沈兴自己坐在桌前瞅着书本犯愁呢。
“宝珠,你咋才来,二哥等你一上午。”沈兴见宝珠进门才起了精神头。
宝珠冲张氏喊了声大伯娘,又冲扫炕的沈桃喊了大姐,脱鞋上炕跟沈兴并排坐好,“那糖罐子可难抠了,最后还剩点没弄下来,我娘给泡上水了,说等化了明早加羊奶里头喝。”
一提羊奶沈兴就馋,幽怨地看了他娘一眼,张氏寻思这丫头咋哪壶不开提哪壶,手下刷碗的动作就摔摔搭搭地大起来。
沈桃看了她娘一眼,“娘你跟个碗过不去干啥?”
东西是自家的,摔坏了不是自己倒霉?
张氏这才轻了点,给刷碗水倒泔水桶里,忽然想到那间锁起来的屋子,便问宝珠,“宝珠,你姐在养蘑菇?”
宝珠点点头。
“养的啥蘑菇,你吃过没?”
宝珠怔了一下,没答,转头问沈兴,“二哥你渴不,我渴了我想回家喝口水。”
张氏一听,“这有水,大伯娘给你倒。”
连忙倒了一杯过去。
宝珠咕咚咕咚喝了,埋头就开始写大字。
张氏一看小丫头没动静了呢,一狠心把过年时存下的糖块翻了出来,还剩五块,她拿了两块,给沈兴和宝珠分了。
宝珠谢过张氏,把糖塞进嘴里。
张氏坐到宝珠身边去,笑眯眯地问,“宝珠,你跟大伯娘说说,你姐种的到底是啥蘑菇,是要自己吃还是留着卖?咋还给那屋上锁了?”
宝珠眨巴眨巴眼,“大伯娘,我不知道。”
“啥?你不知道!?”张氏变了脸色。
“那蘑菇的事我没问过我姐,我姐也没跟我说过,反正家里做啥我就吃啥,我打听那么多有啥用?”宝珠一脸的无辜,“大伯娘给我糖,那我就吃,我也用不着问大伯娘这糖是打哪来的,卖多少钱啊。”
张氏,“……”
啥也没问出来还损失了一块糖,她这个憋气啊,看着宝珠右边含着糖块鼓溜溜的腮帮子,恨不得狠狠上去掐一下。
沈桃听着张氏跟宝珠一问一答的,放下条帚,冷笑了一声。
她娘啊,玩鹰的,让鹰给啄了眼了。
……
因为没有现成的模型,吴铁匠又没做过鏊子,所以为了说清楚自己究竟想要个什么玩意,珍珠费了不少的力气。
又是说又是画的,好容易才让吴铁匠弄明白自己的意图。
“珍珠,我就按你的意思来,有功夫就来我这儿跑一趟,啥地方不对,咱再修。”
反正铁这东西打错了重新熔一下还能用,珍珠给的手工费又不低,吴铁匠便要尽心尽力。
珍珠答应下来,挽着王氏往回走,正碰上收网回来的爷们儿们。
远看着收成好像还不错,沈木生和沈洪两人合抬着大盆,可到近处一看,除了三尾跟上午一样巴掌大小的,剩下的全是小鱼崽子。
沈木生身后还跟着两伙人,有拿盆有拿桶的,见到珍珠来,就问还收不收小鱼。
王氏挺惋惜,珍珠倒是觉得可成全了自己,这下子,又收了二十多斤过来,加上自家捞的和上午收的,足有八九十斤了。
看来长河村这条河里,大鱼没有,没肉的小鱼还真不老少。
回到家珍珠又折腾半天,傍晚时找到王氏,“奶,大点的鱼有八条,咱晚上炖点汤吧,小鱼都归我了,可那里边也有我大伯和我三叔的功劳,要不晚上我出菜,张罗一桌,全家一起吃一顿,咱也好久没吃过团圆饭了。”
分家后,家里这些人就没聚到一桌上吃过饭,王氏想想倒也成,珍珠这就回屋筹划了一番。
八条鱼能炖锅汤。
园子里的小白菜出来了,就是有点小,不过不耽误吃。前些天在山上捡了点野生的木耳和小蘑菇,这三样一起能炒一盘。
篮子里有鸡蛋,放上刺嫩芽炒一盘。
还有豆腐干能用豆豉炒,再加上自己留下那盘麻辣花生沈木生也没舍得吃几粒,干脆也拿来摆上。
这样一来便有了四菜一汤,可架不住家里人多,还是少,不够吃。
珍珠有点犯愁,一转头看见筐里水灵灵的野菜,有主意了。
可以拿一半做蘸酱菜,炸个鸡蛋酱就成,剩下那半加盐拌上玉米面,直接下油锅做炸蔬菜啊。
筹划好便一样一样地忙开了,期间何氏和沈娇娥都过来看过,何氏说她那屋还有几个好土豆,能出个醋溜土豆丝,而沈娇娥那里剩了点前冬的干菜,泡好了也能炒一盘。
这样凑一凑,一汤八菜就出来了。
这次聚餐大家都挺激动,沈树和特意给那两瓶珍藏的好酒拿出来,男的喝鹿鞭酒,女的喝鹿茸酒。
沈水生见他爹喝了一杯还想喝第二杯,没好意思直接说爹你喝了也白喝,只好迂回道,“爹你让我二哥多喝点。”
沈木生知道三弟啥意思,不过他怕是真要辜负水生这番美意了。
他娶徐氏的时候太仓促,本没想着能成亲,等媒婆子来送信让去抢人的时候,房子还没盖呢。
他跟徐氏现在住这间其实是从前的杂物间,因为着急,直接盘了一铺炕,不像金生和水生那屋似的有东西间。
现在珍珠宝珠都大了,在一铺炕上咕噜着,对沈木生和徐氏来讲,的确是不方便。
沈木生就跟水生说,“那酒让爹留着吧,等盖了新房再喝不迟。”
水生会意,嘿嘿干笑着,而张氏一听这话,就跟让刀子给剜了心似的,说话声音都有些抖,“咋,老二,你要盖新房了?”
“大嫂,就是有这么个打算,正好隔壁老马家挨着我园子那块宅基地要卖,给的价也挺实惠,我就寻思着给买下来。”
“他卖多少钱?”
“要二十两。”
张氏直吸气,二十两!光块宅基地就要二十两,那还有盖房的钱呢,都算下来不得四十两?
这也太贵了吧!
可这几个字打沈木生嘴里说出来,好像轻飘飘地不在话下似的,那他们二房和三房,到底挣了多少钱啊?
家已经分了,好不容易吃顿团圆饭,张氏还算智商在线没敢再多嘴,不过脸色却越来越青,吃菜喝汤也心不在蔫起来。
王氏看在眼里,心底真是够够的,等到吃过饭,趁沈金生在堂屋聊天,就上老大家去了。
张氏正倒炕上憋气呢,王氏劈头盖脸一顿训。
“娘来说你,你也别不承认,吃饭那会听说老二家要盖房,你心里又不得劲了吧。娘今天过来,就是告诉你,家已经分了,往后把心放宽些,不然早晚给自己气死。”
“脚上的泡都是自己走的,你和桃儿整出那么些事儿来,二房还照样喊你一声大嫂,宝珠跟兴儿也处得挺好,你自己心里就没点数?这要是换作你,二房惹了这些祸你能照样和颜悦色不?”
还不早就满嘴喷粪骂上了?
“别的不想,想想你男人,你要是天天看老二家过得好就难受,你男人的日子咋过?你这头是媳妇,木生那边是兄弟,你还真想让他舍一个出去?”
王氏没停歇地说,张氏哗地一下,出了一身冷汗。
沈金生的性子她是知道的,兄弟是舍不下,那能舍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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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