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8 章

    其实珍珠问这话, 真没把沈桃往重生那上面想,小说电视剧里的重生女一个个都那么能打, 谁能想到沈桃这样一个重生的会蠢到这种程度?
    她只是单纯地认为, 沈桃应该是像当初推自己落水一样,做了什么手脚才导致了这场事故。
    可沈桃听了珍珠的话却慌了。
    就别论珍珠这个问题问得十分刁钻了, 现在哪怕是个平常问题,沈桃在回答之前都得搁心里骨碌上几番。
    原想着这次二房娘俩倒倒霉,她心里还能舒坦些, 没想到事与愿违,不但没达到目的,这下子差点连马脚都要露了。
    咬着嘴唇想了半晌, 见珍珠一直盯着她有股子穷追不舍的劲, 沈桃冒了一头汗后,还是拿刘丰年做起了文章。
    “那刘丰年不是个傻子吗, 傻子就好满哪儿跑, 不是他出事能是谁出事”
    珍珠当然没那么容易相信。
    表面看来她娘伤到脚是因为去救刘丰年,而刘丰年滚下山坡时沈桃又不在坡上, 所以说这事不像沈桃可控的。
    可为啥沈桃好像不信她娘和刘丰年伤得不够重似的, 一劲儿追问郝郎中呢?
    便又问道, “咱家跟老刘家可没啥交情, 大姐为啥那么关心那小子?连郝郎中的诊治都不信了?”
    “我哪里不信了,我只是担心二婶罢了, 怕万一小傻子真有啥事, 老刘家再讹上我二婶。”
    珍珠瞟了她一眼, “你可真多余,是我娘救了刘丰年,不是我娘害了刘丰年,他老刘家凭啥讹我娘?再说了就算她真想讹,你以为咱奶是吃素的?”
    沈桃再没出声,往后退了两步,看向珍珠的眼神有几分害怕,还有几分忌恨。
    没诈出沈桃的话,而珍珠又实在找不出沈桃做手脚的证据,只能冷漠地盯了沈桃两眼,跑去找爹娘了。
    沈桃长长舒了口气。
    刚把心捞回来放进肚子里,就见张氏恶狠狠地朝自己来了,一揪她耳朵,“你看你那个怂样,见了珍珠跟耗子见了猫似的,你怕啥?!”
    这一个接一个的逼问,都没说放慢点节奏来,沈桃扛这些天了,终于是扛不住了,哆哆嗦嗦小声说,“娘,珍珠好像猜到我推她下水了。”
    “啥?”张氏也吓了一跳。
    珍珠落水痊愈后,大房接二连三受亏,张氏没反省过是自己的言行问题,反倒一股脑都赖到珍珠身上。
    觉得珍珠把衰气过到他们大房身上了,借瘾子打了沈桃几次,嫌弃沈桃救了珍珠。
    沈桃后来实在受不了张氏的打骂,就跟张氏说,是她趁珍珠不注意推了一把,珍珠才落水的。
    因为这事张氏又给沈桃揍了一顿。
    张氏是厌恶二房一家,特别是徐氏和珍珠,可她不敢害人。
    要是说珍珠自己掉下去的,沈桃不救是没毛病,可自己闺女干了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张氏也没法子接受。
    可打也打了骂了骂了,总不能给闺女送官吧,张氏又以为珍珠伤了头把那些事也忘了,便瞒了下来。
    现在一听珍珠想起来了,她能不慌?
    “她想起来了?那你咋说的,你认了?”张氏一连串地问。
    沈桃直摇头,“没,没。我傻么我认?这是砍头的事,打死我也不能认啊。”
    “那就好那就好。”张氏按住扑腾乱跳的一颗心,照沈桃身上拧了一把,“那还愣着干啥,赶快回家接着整菜园子去!”
    现在沈兴和宝珠都要去学堂,路上也没冰没雪了,这两个便结伴一起走,也不用家里人接送,沈桃想躲个懒都没理由。
    沈桃被张氏拧得当时就掉了泪,抹了抹,紧跑两步跟上沈洪,家去了。
    ……
    沈水生跟赵赶鹅那儿吹牛打屁好一阵子,才懒塌儿地回来了。
    等两人回到沈家时,发现院子都空了,农具啥的都在地里扔着,就是一个人都没有,连沈杏和沈蝶都没影了。
    “这是咋了?”赵赶鹅一脸懵逼。
    沈水生觉得是出了事儿,哪还顾得上刨粪坑啊,推开院门就往村头跑。
    他家搭那儿的棚子,用珍珠的话来说现在就是什么龙门客栈,说是整个长河村的消息汇集地。有啥事上那儿一打听,准能给你点蛛丝马迹。
    结果没走两步,就见满家老小回来了,他二嫂还是被二哥背回来了。
    沈水生一脸凝重迎了上去,“二哥,我二嫂咋了。”
    尽管徐氏不重,可一路背过来,还过了个吊桥,沈木生这头上也直冒汗。王氏就抢着替二儿子答了。
    “你二嫂跟珍珠去挖菜,柱子家那小儿子从南坡滚下来了,你二嫂去救人,把脚给崴了。”
    “那珍珠呢?”
    珍珠从王氏身后冒了个头出来,“三叔,我没事。”
    沈水生这才放心,帮着沈木生给二嫂弄到炕上歇着,回头去找赵赶鹅接着弄他的茅厕去了。
    张氏跟二房屋里站了会,看着徐氏耳垂上的银耳坠子就眼气,想马上走又觉得面上过不去,嘴里客气了下。
    “老二家的你这屋用不用我帮啥忙啊,要是没事我就回园子里忙去了,那头活还多。”
    徐氏连忙说这头地里的活有沈木生,屋里的活有珍珠呢。
    张氏一掉腚走了。
    王氏狠剜了张氏的背影一眼。
    珍珠倒没啥想法,早知道她大伯娘就是个玩嘴的,实际行动跟不上,啥事也没想过真指望上她。
    何氏帮着珍珠打水给炕擦了,褥子铺上,把徐氏扶到上头坐着,见屋里也用不着自己,就回去了。
    王氏陪徐氏坐了会,说起自己屋有沈水生年后送去的鹿茸酒,这会子泡到了日子也能喝了。
    就说把沈木生叫住,“木生啊,你过会儿上郝郎中那里给你媳妇取药,别忘了问一嘴,娘那屋还有鹿茸酒呢,酒不是活血么,给你媳妇喝点行不行。”
    沈木生答应着,先去园子里把农具归拢了一下,该洗的洗该收的收,再看自己满裤腿的泥,就打了水洗干净,给徐氏取药去了。
    等王氏也回自己屋后,看看天色不早,宝珠快该下学回来了,珍珠就起身将那篮子党参拿出来。
    给参籽摘了包好放到柜子里,党参就手放到灵芝的土里埋好,这才抱柴升火,闷上一锅糙米饭后,蹲在灶下摘野菜。
    刚把那点荠菜下水焯好,珍珠去拿土豆要削皮,耳闻到院门口又闹了起来。
    听着是柱子娘的声音,喊着要找沈桃算账。
    她没急着出去,坐着把土豆削好了泡在水盆里,才在徐氏的催促下起身。
    老刘家来了两个人,柱子娘还有刘来弟。
    就听柱子他娘指着沈桃在骂,“俺就说俺大孙子掉到坡下跟你们老沈家有干系,沈桃你说,这俩孩子临去南坡之前,你跟他俩说了啥!”
    原来,老刘家人回家后,柱子娘仔细问了前因后果,刘丰年说不明白,可他有个明白姐啊。
    刘来弟就说,她和弟弟要去挖菜,沈桃就问他们兜里没带点吃的去?
    刘来弟说家里没吃的能带。
    沈桃来了一句:这要是我二婶和她家珍珠出来挖菜,兜里肯定带好吃的。
    说完还舔了舔嘴唇。
    一早咱就说过,刘丰年那孩子不知冷不知热,就是知道饿,他就记住了沈桃这句话。
    后来见到徐氏和珍珠路过南坡往家回时,就想往坡下跑来讨点吃的。结果南坡的沙土地轻微滑坡,他就摔了下来。
    刘柱子他娘这下子不算完了,“要不是沈桃那句话,俺孙子也掉不下来,你们家得赔!丰年现在还迷迷糊糊的,谁知道这一下有没有摔坏脑子!”
    张氏把腰一叉,给沈桃护在身后,“你咋想那么美呢,这事儿可赖不着桃儿,那是你家刘丰年馋!再说了,你家那孩子原来脑子就是坏的,你们家这就是耍无赖!”
    王氏这时听到动静也出来了,琢磨了一会儿,也觉得虽然沈桃嘴贱,可她也没让刘丰年去跟老二家的要吃的啊。
    对内,老沈家是把家分了,可对外却还是一家人,这时候不抱成团,少不了让人看笑话。
    沈珍珠也是这样想,加上这里面她跟她娘无辜躺枪,想摘也摘不出去,就跟柱子娘说。
    “刘奶,我大姐说的话肯定没毛病,她说我跟我娘兜里有吃的,又没让丰年来讨,要是真追究起来,那这事还得怪你自己家,你们家人要是不让俩孩子出来挖野菜,不就啥事都没了?”
    话不多,但是咬眼皮。
    可柱子娘真不是一般人,不但没被劝退,反而撕破脸皮耍起了无赖。
    “你们家别说那没用的!反正这事儿你们家跑不了,要不是沈桃说了那话,要不是木生媳妇非得从南坡下面过,我孙子能摔下去?这事儿因你们家而起,你们就得赔!”
    张氏一听人家硬要赔,这还得了?转身就给沈金生和沈洪都从地里喊了出来,“当家的,这是要上门来抢钱啦!”
    结果沈金生爷俩出来这会儿,刘柱子也到了。
    刘柱子跟沈水生一样,都懒。
    这个问题上他们都算是长河村的一股浊流,可他照比沈水生的名声可臭多了,沈水生除了懒没毛病,刘柱子不行,坑蒙拐骗偷,一样不落。
    特别是现在沈水生能挣钱养家后,这两人的差距就越拉越大,懒都懒得不是一个层次的了。
    刘柱子拿着烟袋锅进来的,说话之前还猛吸了两口,相当地不客气,“怎么的,仗着爷们多就欺负人啊。”
    沈洪不愿撕破脸,“柱子叔,没你说的那样,这事儿虽说是我妹子嘴欠,但你家丰年摔下山坡,那的确碍不着我们家的事儿。”
    刘柱子四处撒目了一圈,没见着沈水生的影。
    村里人都知道老沈家分了家,这会儿子大房出事,该不着三房的事,刘柱子胆子就大了些。
    “你说碍不着就碍不着?没你家的事儿我们能来找你们家?快点别磨叽了,我儿子还炕上躺着呢,你们老沈家不是有奶羊吗,以后每天给挤出一碗来我拿回去给儿子喝,啥时候孩子养好了,啥时候再说。”
    张氏一听,原来是想要羊奶啊。
    这就跟他们大房没关系了。
    张氏刚才绷着的弦一下子松了,把膀子一抱,站旁边开始看笑话。
    王氏可是憋半天了,一听刘柱子想白喝奶,把袖子一撸上线了,“哎我说你们家人说话真是赶上放屁了,都能给人熏个跟头,你刚找大房的茬来着,怎么要东西还要到二房头上了,那奶羊是木生家养的,产的奶凭啥给你喝。”
    刘柱子把眼一斜,“我不管你们大房二房分不分的,我要的就是老沈家的东西,因为你们家人我儿子才伤着了,不该赔?”
    这话才落,三房的门就一响。
    沈木生随即揉揉眼出来了,看刘柱子一眼,刘柱子往后退了两步。
    “刘柱子,你说因为我们家人伤着你儿子了,就得赔是不是?行,咱先不呛呛别的了,就当你儿子真因为我们老沈家人伤着了,我们赔!珍珠啊,去取碗,给你柱子叔挤一碗羊奶出来。”
    珍珠应了一声回屋。
    徐氏在屋里也听得清楚呢,见珍珠回来,抬了抬手,“听你三叔的,他心里有数。”
    珍珠不知道她三叔玩的哪出,不过她明白三叔一出手,准有好戏看,就取碗挤奶。
    话说这奶羊最近也不知是咋了,奶量越来越少,挤了半天才不过挤了半碗,端过来时柱子娘老大的不乐意。
    倒是刘柱子听了沈水生的话脸色有些变了,嗫嚅道,“水生你们不是分家了么,还管这些事干啥?”
    沈水生笑,“你刚才不是说不管我们分不分的,你就是要老沈家的东西吗?我还就告诉你,家,我们是分了,可还是一个爹一个娘,上外头去,我们还是一家人,知道不?”
    刘柱子就有点怂了,收了烟袋后,见自己娘把羊奶拿在手里了,便无心恋战,招呼刘来弟要一起回家。
    “慢着。”
    刘柱子家人才一抬腿,沈水生横过来了,“我们家把你孩子吓坏了,我们赔,那你们家原来卖咸菜给人吃坏肚子那事儿,就这么完了?刘柱子你今天口口声声要我们家赔,我寻思着,这就去找褚寡妇说一声,让她张罗张罗上次吃坏的那些人,你们家一遭儿也给赔了得了呗。”
    刘柱子嘎吧嘎吧嘴,一声没出,悻悻地拿过他娘手里的奶给珍珠递了回去,扯上不甘心的老娘和闺女,走了。
    他是听说下午南坡出事时沈水生人没到,才敢来老沈家讹羊奶的。沈水生目前在长河村是什么社会地位,他用脚趾头想都能想得出来,早知道沈水生会参战,他绝不会来老沈家闹的。
    珍珠着实佩服他三叔,冲沈水生伸了伸大姆指,就见张氏那头一家子都想撤。
    今天这事从头到尾都是沈桃在作妖,能这么便宜她了?
    珍珠把羊奶碗往一直观战的沈娇娥手里一放,冲沈桃喊了一声,“大姐,老刘家人虽然走了,可我想问问大姐,为啥非要跟刘柱子说那些话?要是我没记错的话,我和娘出去挖菜,大姐还特意提醒我们南坡挖菜的人多?是故意引我们过去?”
    王氏原本就不满沈桃嘴欠惹事,现在听珍珠这么一说,再联想到之前沈桃的种种,脸一下子拉了下来。
    “老大,你和你媳妇是怎么管的孩子,正月十五的事才过去多久,这就又开始作上了?我今天就想问问你家桃儿,今儿这出是不是她故意的?”
    没人知道沈桃重生,可是这前因后果联系到一起,谁都感到沈桃是故意在拿刘柱子陷害二房一家。
    沈金生也不傻,听懂他娘是啥意思了,抄起手边的铁锹,扭了锹把儿就拍在了沈桃的后腚上。
    “让你嘴践!今天你给我长点记性,嘴上再没边,下次这锹把儿就是拍你嘴上了!”喜欢沈珍珠的田请大家收藏:(www.663d.com)沈珍珠的田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