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6 章

    因为珍珠说要收购灵芝, 第二天徐氏捎羊奶回下河村时,就想让车把势顺道给带话。
    回下河村的车上还有两个婆娘, 徐氏不认得她们, 可她们都认得徐氏,都知道是长河村老沈家的二媳妇, 也就是沈珍珠的娘。
    不管是闺女不能生也好,还是沈家二房能挣钱也好,反正这一家子现在是名声在外了。
    那两个婆娘见了徐氏就先打了招呼, “木生家的你要去俺们村?”
    徐氏笑笑,虽说不认识人家,可人家笑眯眯地先开口了, 不回一句那是没礼数。
    “是要给猎户家捎羊奶回去, 那孩子没奶喝,正好家里能匀出一碗来, 就给孩子填填肚子。”
    两个婆娘互相看了看, 其中那个爱抓尖儿的就问:“你家都买奶羊了?那木生媳妇,你这一碗奶卖给猎户家要多少钱?”
    都知道长河村老沈家二房会做生意, 看来这话还真不假, 人家能把小日子过起来也是有原因, 你看这不连下河村的生意都让她给做了?
    徐氏也不怪人家会错意, 把碗递给车把势,对两个婆娘说, “猎户他家帮过我家的忙, 那孩子没奶, 我这是白送的,哪好意思要钱。”
    婆娘们只知道猎户家的麝香被褚三娘骗去,褚三娘又卖给了老沈家,可这也算不得帮忙吧。
    就好信问了一句帮了啥忙啊。
    徐氏便笑着解释说珍珠病着时候,人家白给过两块红糖呢,而后让车把势传话给猎户家,说要他家的蘑菇。
    灵芝这两个字是肯定不敢透出来的,不然麻烦事又要多。
    婆娘们又问是啥蘑菇,徐氏全当没听见,转身匆匆回家了。
    自打那以后,猎户家隔三岔五就给捎点灵芝回来,数量不多却胜在新鲜,压进槽子里就能活。
    既然说了是要收购,那就总得有个收购的标准,珍珠拿不准价,为此特意去镇上济生堂问了问。
    竟发现连济生堂也不知道孢子粉的药效最好,也是认准了越大朵的灵芝越难得,珍珠有些无语,可也只能按人家的规矩来。
    郝掌柜自然是给了当下最实诚的价:普通大小的灵芝,给她出的价是一两银子一斤。
    这东西长成大朵后不压秤,最大的一朵也不过半两,所以说虽然出价不低,但是全凭人工去野外采摘,想弄到一斤可就难了。
    珍珠就按九百文一斤跟猎户那里收购,把大朵的已经死了的,单拆出来放着,小的放在槽子里培土养着。
    ……
    北方天寒,南边立春后就能种的春葱,到了北方就得清明前后才能下种。
    张氏原本一直等着看二房三房租地租不出去的笑话,结果没称她的心,隔壁老马家劳力多,一听有地能租,马上拍板签了租。
    不仅租了沈木生的,连带着把沈水生的也一起给租了。
    旱田按出息的三分之一给沈家交粮,水田一亩地给交一百斤粮,税赋全由老沈家担着。
    沈木生签了租地文书后就拉着水生直接去村正那里报了名,说一人要开三亩荒地。
    现在离种大田还有段时间,村民还未定下是否要开荒,一听说沈木生兄弟两家分别定了三亩,这下开始心动了,陆续便有人到村正家去登记了。
    村正一边拿笔颤巍巍地写字,一边搁心里头感叹:自己说了几万句了,嘴皮子都要磨破了,还不赶沈木生一句话好使!
    趁开荒分地前,沈木生把家后院的地收拾了一番,松土备拢,已经种了一拢的春葱,一拢毛葱,今天准备再种一拢辣椒几拢土豆。
    沈珍珠在院子里坐着,面前放了两个大盆,里面是发了芽的土豆。
    拿起一个,用刀比着出芽的地方一块块割了,就是准备好的土豆籽了。
    一边做活,珍珠一边跟沈木生聊天。
    “爹,明天就清明了,你看看那土往下冻得还实吗,要是不实的话,下晌种完土豆咱就把茅厕刨出来,直接把沤粪池挖得大一些,开了荒山上还得用。”
    其实不管这家分不分,茅厕也应该多挖出些了,以前院里就一个蹲坑,一早起来上个厕所都直干架。
    沈木生往手心里啐了口唾沫,用镐头使劲刨了两下,抬头道,“土化得差不多了,听闺女的,下午种完土豆爹就刨茅厕。”
    老沈家的房子不大,可院子不小。这院子格局就是老式农户的模样,正房一排,南北向,现在沈树和老两口还有沈娇娥住在那头,旁边是一个灶间和一个杂物间。
    东厢那边是大房三房的屋子,西厢这头是沈木生家,连着他们房子的是仓房,里面放了农具和粮食,再旁边就是柴棚。
    前院不大,后院却很开阔,全是菜地,农家人吃菜舍不得买,就指着院里这几分地呢。
    何氏那边往年都是听王氏指挥,让种啥就种啥,今年分家了,本来要去王氏地里看,让王氏给撵出来了。
    “以后你们想吃啥就种啥,现在地分成四家了,全种一样的也没意思,自己伺弄自己的,种出来还能互相撺掇着吃。”
    何氏是个没主意的,沈水生又四体不勤五谷不分,没招,何氏就去看二房的地,人家种啥她种啥。
    这会儿她刚点了葱,上院儿来歇歇,听见二伯哥这头要挖茅坑了,便到后头喊了水生一声,“杏儿他爹,二哥家要挖茅厕了,咱也得挖一个,用起来方便,还能沤肥。”
    沈水生刚刚在地里帮着何氏干这点活已经絮烦得不行了,一听说还有大工程,就撂挑子洗手换衣裳往外跑。
    何氏急了,“一说干活你就跑呀。”
    “我找赵赶鹅去,让他来给挖。”
    王氏出来去仓房取铁锹,听到这话就喊,“老三,是你的日子还是人家赵赶鹅的日子,咋天天让人帮着干,你好意思的?”
    “哥们啷唧的,这点活算啥。”
    “你也不要个自尊。”自尊这词也是王氏跟珍珠学的。
    “脸都不要了,还要个鬼的自尊。”沈水生提上鞋就没影了。
    王氏气得差点要撅过去了。
    徐氏这时端了些白糖水出来,要给沈木生和珍珠喝,见王氏在院里,又回身调了一碗。
    “娘你别跟老三生气了,他自己不干活不打紧,能找到旁人帮忙也是本事,虽说老三没出多少力,可娘你看三房的活哪个也没落下是不是?”
    王氏其实也知道自己是干唠叨不顶啥实际事,她要真能□□好这三儿子,还至于到今天了还跟他惹气?
    索性气哼哼道,“行了我也不管了,儿孙自有儿孙福,随他去吧!”
    徐氏拖了个板凳让王氏坐下,给水碗递过去,“娘喝点这个,里面放了糖还放了盐,珍珠说喝了这个干活的时候有劲还不抽筋。”
    王氏尝了一下,有点甜有点咸,还挺好喝。
    咕咚咕咚几口喝下去,把空碗递给徐氏,高声喊了一句,“珍珠啊,你打哪听来的这法子,这能好使?”
    一到农忙时,家里人就时常犯抽筋病,没啥好法子,只能泡泡脚,多按按,可收效却甚微。
    正巧土豆籽割完了,珍珠放下刀起身过来,因为手上都是泥,就着徐氏的手把那碗水喝了,舔舔嘴唇,“奶,镇上药铺掌柜告诉的,奶就喝吧,喝不好也喝不坏。”
    现在有点啥没处遮的事儿,她就说从镇上听来的,这招还挺好使,只要她说这话,就没人再多追究。
    往年开春时候干农活,家里还有咸菜吃,今年咸菜让她卖了许多,现在缸里也没剩几颗。
    咸菜没得吃,劳动时汗出得多,盐份糖份再跟不上,人肯定受不了,珍珠就告诉徐氏弄点糖盐水喝。
    王氏喝过后,念叨着回去也给老头子这么试试,取了铁锹回她自己地里忙去了。
    徐氏让珍珠回去洗手,自己上柴棚子看了下奶羊,给喂了些轧碎的干草,又抱了柴回来。
    “珍珠,那羊最近不大爱产奶啊,再这样下去可不行,要不娘下晌不绣帕子了,让你爹自己在家干活,咱娘俩去挖点野菜回来吃,顺便看看能不能弄点带绿的草,给羊也换换口粮。”
    珍珠一听乐了,“娘,我正想吃荠荠菜炖土豆汤呢,鸭嘴菜也行,要是挖得多,咱明天就割条肉,包顿野菜饺子吃。”
    算起来,家里也有段时间没吃肉了。不过珍珠想去挖野菜,可不全是为了顿饺子。
    打从穿过来就是冬天,这眼睛里一直没见到点绿色,快把她闷死了,这下子终于可以出去喘口气放松放松了。
    洗好手进屋,珍珠检查了一遍宝珠昨晚上写的大字。宝珠平时好动,可到了学堂还真能坐住屁(股),加上珍珠每天督促,字写得已经有点模样了。
    放下字,珍珠又去看自己那两大槽子的灵芝。
    第一批她自己在下河村山上采回来的,伞盖已经开了,这两天颜色越来越深,珍珠用手摸了下伞盖下头,手指上啥都没有。
    不禁有些失望,还是没喷孢子粉。
    要说她学过些养参技术是不假,可灵芝这东西她可是第一次养,完全是冒懵在弄,没有任何经验。
    叹了口气,珍珠着手准备了简单的午饭,吃过后就跟徐氏挎了篮子去挖野菜。
    刚出门不久,正巧碰到急匆匆往回赶的沈桃。
    沈桃这会儿是去刘柱子家买菜籽回来,刘柱子媳妇不仅勤快还会伺弄地,种得一手好菜,每年这时候都有不少村里人去她家买菜籽,这也是她家除了田地之外最大的进项。
    自打上次珍珠跟沈桃摊牌后,沈桃见着她就躲,这会子时间过去久了,她见珍珠没再提这事,胆子比以前略大了些,只是说话还有些拘谨。
    见到徐氏和珍珠,沈桃学了乖,先打招呼,“二婶,带珍珠去挖菜啊。”
    徐氏一手挽着篮子,一手拿着小刀,笑道,“是啊,挖点野菜吃,家里羊也不爱出奶了,看看给它也弄点吃的,桃儿你去不去?”
    沈桃摇摇头,“我得赶快回家把菜籽点上,不然我娘又要骂人。”说完指了指南坡,“刚才看到一帮丫头小子都往南坡去了,也是挖菜去了。”
    徐氏点点头,“南坡向阳,暖得早,该是菜能多点。”
    沈桃抓着菜籽,冲珍珠笑笑,“珍珠,大姐也好长时间没吃你做的饭了,今天要是野菜挖得多,大姐能不能去讨一碗喝。”
    这姐妹俩现在各怀心事私下里零交流,可在旁人面前都演得挺好。
    珍珠也装天真无邪,“行啊,都是野地里采的,不值啥钱,晚上大姐带兴儿一起来。”
    沈桃嘴里应着,等那娘俩冲南坡去了,才急慌慌往家赶。
    刚才沈桃去刘柱子家买菜籽,听柱子娘喊着让孙女刘来弟带着孙子刘丰年上山去挖野菜,沈桃突然想起件事来。
    前一世,就在今天,刘来弟和刘丰年上南坡去挖菜,徐氏带着珍珠也去了。
    结果因为南坡的沙土下陷,珍珠和刘丰年一起滑下山坡,徐氏为了去救他们,把腿给摔断了。
    这事挺遭心吧,更遭心的在后头。
    徐氏当时是一手抓一个孩子去救,三人一起跌下山坡的。珍珠没有大碍,只是受了些皮外伤,可刘丰年的头却磕在一块石头上,那血糊了一脸一身,等家里人赶过去,那孩子已经没了。
    柱子娘就说徐氏为了救珍珠,拿自己的孙子当肉垫,给孩子磕死了,后来还在老沈家门口挂了白幌,非要给个说法才行。
    没办法,经过村正在当中调和,老沈家赔了三两银子,这事才算完。
    也因此,沈珍珠是个灾星的名声就更响了。
    沈桃在刘柱子家看着那姐弟俩出了门,赶紧往家赶。这辈子许多事都出了岔子,她不知道今天二婶和珍珠还会不会去挖菜。
    结果到了家门口看到那娘俩,这才放心。
    又怕她们不去南坡,她还特意提醒了一番。
    回头看一看徐氏和珍珠远去的背影,沈桃捏了捏拳。
    老天爷开眼,没让她错失这个机会,终于是轮到她们娘俩点背的这一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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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点肥的一章,敬请笑纳^o^
    哎!打麻将输懵了……你们战果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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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