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第七十七话

    自从林川挨了罚,被打出了府内,祁盏便彻底不管她了。
    “若儿,那林川的样子并不好。”许苒筠抱着梓粟在一旁听祁盏弹琴。祁盏问:“人还活着么?”
    “下人们偷懒,好几日都没给她送饭,她身上有伤,下不了床。只能饿着痛着。”许苒筠叹气。祁盏停手,“姐姐,你说我是不是该去求求情?把林姐姐接回来?”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许苒筠把孩子递给祁盏,梓粟一在祁盏怀中,就睡下了。“你就敢说,林川对你是真心?能有我真心?从婆母不让她见孩子,她来找你不依不饶我便发现了,她就是个自私自利,趋炎附势的人。之前你刚入府,她也没少跟着鱼堇堇在背后给你使坏。”
    祁盏一脸迷茫,“没有呀?”
    “那是你不知罢了。”许苒筠给她斟茶。“不过将军这几日快要回来了。咱们是不是得把段知的事......”
    祁盏摇头,“不要了吧。这事就装作不知,等将军发现吧。”
    “不。我是怕这个段知憨憨傻傻,被人拉了去对付咱们。”许苒筠押了口茶。“那都交给我吧。这几日常十九又来送水了,还总化成小厮从后门进来。那个滑胎的孩子,定是他的。”
    祁盏不语。
    这就是她当初拉拢许苒筠的目的。好在许苒筠从未让她失望。
    “姐姐,过几日就是父王生辰了。姐姐再陪我练练舞吧。”
    “好啊。”许苒筠当然招手唤来穗儿,把孩子交给她,起身坐下为祁盏弹奏。
    风离胥回京这日,祁盏命人在府里打扫一新,点上红灯笼,放了一地炮仗。
    虽两人势同水火,但面子功夫还是要做的。
    “若儿,将军回来之后,去你那儿了么?”许苒筠挽着祁盏在园子中散步,祁盏手执团扇给之煽风。“没呢,这两日听外面人说,将军都在外过夜,竟留宿在金凤阁了好几夜。”祁盏巴不得他住在外面。
    许苒筠道:“是呀,听闻中意一个叫钱行首的......”
    祁盏只是笑。
    两人踱到冬枣居门口,里面下人,丫鬟们都在外干活。两人立刻心领神会,连忙走开。
    许苒筠掩嘴跟祁盏耳语:“......常十九都是用完午膳之后来。”
    “是么。”祁盏给她煽风,“在这大宅子里的女人,也太苦了。不受宠的,无爱无情,就这么惨惨戚戚地了了此生。”
    许苒筠附和:“谁说不是呢。”
    “姐姐,将军不来的日子,你都是怎么过得?”祁盏问完,就有些悔。许苒筠一笑:“我倒是不喜欢他来。”
    祁盏跟着一笑:“我也不喜欢。”
    进了落霄洲,丫鬟们刚给梓粟沐浴完,孩子躺在摇篮中瞪着眼睛看了看去。祁盏过去温柔抱起,“来来,笑一个~~哈哈,笑得真好呀......”
    梓粟伸手抓祁盏耳坠,被许苒筠按下,“乖乖,这样会让你母亲痛的。”她抱过孩子哄着玩。
    蝶月从外面推门进来:“殿下,许姨娘。”
    “蝶月你来得正好,坐下尝尝今日厨房做的点心,看有无外面做的好吃。”祁盏招呼蝶月。蝶月摆手:“殿下,林姨娘过身了。”
    “啊?”祁盏大惊失色。许苒筠放孩子回摇篮。
    蝶月点头,“今早丫鬟去送饭打扫,发现人昨夜就断气了。本来身子就不好,这么折腾......便早早地咽了气。”
    祁盏抬手喝了一大口茶。
    这下可有辛苦的了。
    风离胥在金凤阁正听戏,一棠匆匆进来。“林姨娘没了。”
    “啊?”风离胥一惊,怀里的钱行首适时离开。“人好好的,怎么就没了?”
    一棠道:“你走的这小半年事情太多了,边走边说吧......”
    待风离胥赶回家后,林川的尸身被盖上了白布,正从府里抬出来放在地上等人来拉。
    林川的哥嫂到了,一阵嚎啕大哭。
    祁盏在旁边掩面抽泣,许苒筠一直扶着她。
    “苒筠,这人好好的,怎么就没了?”风离胥未同祁盏说话。祁盏抬头瞧了他一眼,这是他回来之后两人头次见面。他消瘦不少,脸上棱角更加分明。
    “回将军,林姨娘自从生下孩子之后,身子便一日复一日孱弱,喝了汤药也不行......那日她害得段妹妹滑胎,被婆母责罚了一百棍子,这一下之后便彻底撒手人寰了。”许苒筠回道。
    祁盏缓缓跪下,“姐姐......姐姐......你走了梓粟怎么办......你怎么这般命苦......”
    围上来的众人看祁盏难受,皆心头郁郁。
    张浅墨带苏宸兮从屋内冲出,大哭道:“我这苦命的妹妹啊————你走了让我们如何是好啊————你留下这么小的孩子————天爷啊————老天你为何要这般狠心————我这妹妹一生心善可从未害过人啊————”
    风离胥伸手扶着张浅墨,张浅墨顺势扑进他怀中哭。风离胥给之擦眼泪,安抚着她。
    祁盏抽抽噎噎道:“姐姐,你怎么就是这个命......”
    这是实话。林川或许到死,都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是这种命。
    连死都不知自己是怎么死的吧。
    要怪就只能怪她先生下了孩子,成为众矢之的。
    祁盏对林川的哥嫂道:“这都是我们将军府不对,没能好好待姐姐,你们要什么,要怎么补偿......”
    风离胥喝道:“补偿什么?是她自己福薄命薄。”正好他也不喜欢林川。这么多年了,他从来都是视林川为可有可无。
    “给一百吊钱,别再来了。”风离胥道。
    林川哥嫂见风离胥害怕,林山小声道:“孩子流着我们林家的血......”风离胥一眼剜去,他们便不敢吭声,连哭都止住了。
    祁盏跪地抬头,委屈可怜,泪眸楚楚动人。“那,林川姐姐的后事要办呀......”
    “她不入我们风家祖坟。我命一棠已经找好了风水宝地。”风离胥道。他并未去看祁盏。
    围观众人被祁盏的美貌迷得七荤八素,此时看风离胥就是恶人蛮不讲理。
    祁盏带哭腔道:“这个孩子也是林家的孩子呀......”
    “今后跟林家毫无关系了————”风离胥声大就显得怒。祁盏小声呜咽一声,往后躲了躲。
    风离胥搂着张浅墨,瞟了祁盏一眼。他轻咳一声,“我不是斥责你的意思......”
    祁盏怯生生望向他。围观众人嫌恶看着风离胥,若不是他气场强大,身份尊贵,他们早就鸣不平了。
    “阿胥,我实在伤心,站不住脚了......”张浅墨一副要昏倒模样。风离胥打横抱起她,直接进府了。
    许苒筠扶起祁盏,“我来处理她的身后事,你安心吧。”
    “嗯,我又劳烦姐姐了......”祁盏低声道。许苒筠安慰道:“无事无事,你且放心吧......”
    祁盏举手招呼,蝶月带人立刻奔来。蝶月拿着妆匣对林山道:“这是林姨娘这么多年存下的全部积蓄,奴婢整了出来,都给你们吧。这里还有公主殿下自掏腰包给的五十两银票。你们今后买地或是做生意都好。”
    林川哥嫂哭着给祁盏叩头,祁盏连忙扶起二人。“林川姐姐与本宫亲如姐妹,本宫没照顾好她......”
    “殿下给的已经够了......”林山妻哭道:“看将军这般刻薄殿下,我这心......”
    “不————”祁盏连忙拦住她,“千万说不得啊......本宫另给你们钱的事你们也千万不敢告诉将军……”她一副极为胆怯的模样。
    林山夫妻早就对风离胥厌恶透了。“公主殿下,您是好人……我们会祈祷您有好报的……”
    “同有好报……”祁盏让许苒筠送走他们,帮着处理林川后事。
    她不想回府就看到风离胥,思来想去,她决心去普陀寺上香。
    许苒筠只叫人送林川哥嫂走了,接着叫人去帮着把林川下葬风水宝地之后,便跟转身迅速回府了。
    她知道风离胥回来,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你今晚留在这里么?”张浅墨问。风离胥坐于穿林阁院子中,眼看凤尾森森喝了口茶。“你想要我留下么?”
    张浅墨腼腆点头。风离胥弯唇一笑,“好啊~今晚就留下好了。”
    “真的?”张浅墨心中一喜。她在风离胥心中是有分量的。
    “将军,许姨娘求见。”
    张浅墨暗自一恼。这人到底是分不清时候,没个眼力见。
    风离胥抬手,“让她进来。”
    许苒筠进来道:“将军,婆母方才唤妾身过去,说是想让将军去瞧瞧段妹妹,她滑了胎,如今又遭了这档子惊吓,难免会害怕。”这不是说谎,梅渡锦的确是让她去瞧瞧段知的。
    押了口茶,风离胥抬眉头。“苒筠啊,段知......是几个月滑了胎的?”
    “回将军,左先生说是三个月。”许苒筠道。
    风离胥愣了一愣,“不对啊......”张浅墨看出端倪,“阿胥,怎么了?什么不对?”
    “这样吧,苒筠,你帮我去冬枣居看看,若是她有不适,我晚些再过去。”风离胥道。许苒筠福了福身子退下,“是,妾身这就去办。”她走后,风离胥对张浅墨道:“若是她有孕三月,那日子不对,我只在她的房中留宿了一夜,还是在两月之前......”
    张浅墨掩嘴,“这......段妹妹不会这般大胆吧?”
    “我先让苒筠去瞧瞧吧......”风离胥根本没放在心上。“去把宸兮叫来吧,咱们好久没见了。”
    “是。”张浅墨心中是有不悦,但苏宸兮总比其他人强。便照做了。
    出了雨花榭,许苒筠立刻叫人去给落霄洲的大丫鬟蝶月知会了一声。之后便带上了自己房中的几个丫鬟,去了冬枣居。
    等蝶月到了,许苒筠才作势要进去。
    蝶月走近低声问:“人都齐了?”
    “是,她们都通过气了,会把这里围得死死的。”
    蝶月点头。“好,殿下那边还不知道。咱们就进去吧。”而后她故意高声道:“院子里的人都去哪儿了?没个人服侍......”她上前叩门。
    “段姨娘,奴婢奉殿下和将军之命来给姨娘送些补品......”拍了拍门,里面无人应答。
    许苒筠直接把门推开了,“段妹妹,我们进来了————”
    “啊啊啊————”后院有小丫鬟的惊叫声。“快追出去————”小丫鬟们一溜跟着跑了出去,这边许苒筠越带蝶月进了屋。
    屋内段知正披头散发,衣冠不整地慌乱捡着衣物。许苒筠佯装不解:“这是在做什么?段妹妹,你......”寝室的窗子还是开着的。
    段知浑身筛糠,颤颤巍巍跪下。许苒筠从地上捡起了件亵衣,“这......不是段妹妹的吧?是男人的衣物?还是粗布的,想来......并不是将军的吧?”
    “姐姐————姐姐你帮帮我......”段知彻底六神无主了。
    “押回来了————”
    外面小丫鬟将一同样衣冠不整的男子从外面抓了回来。
    “姨娘,这人想跑,被我们捉住了————”
    许苒筠一看此人就是常十九,人倒是个糙汉,一看就是刚行事到一半,怕事情败露夺窗而逃的。他衣裳不整,被小丫鬟们一扭,才发现没系裤带,裤子一滑,一群丫鬟捂眼惊叫。
    蝶月到底未出嫁,见此状也是捂眼大叫。
    许苒筠大喊道:“这是什么人呐————你谁啊你————天爷啊————别叫了快快去叫人来啊————把这人扣下————”
    一番闹下来,整个将军府鸡犬不宁。
    祁盏正描眉,穗儿推门进来便道:“殿下————可是出了大事了,太过于精彩了!蝶月姐姐和许姨娘一同去找段姨娘的时候,没成想她房中竟还窝藏着一个男人,那男人想来正在跟行事,正酣畅淋漓的时候被吓住了,男人没跑几步就被捉了回来,这会儿两人正衣冠不整地被摁在正明堂呢————”
    放下眉扫,祁盏佯装惊讶:“真的么?会不会弄错了?”
    “真的啊————”穗儿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我得去好好瞧瞧。”她跑出去,院子里的小丫鬟们早就在等她了,一同跟着她往正明堂跑。
    祁盏悠悠起身,换了件艾绿裙子,去掉了耳坠,头上只簪了几样花簪。
    等到了正明堂时,里外都围满了人。祁盏小步进去,风舶梅渡锦正坐堂前,风离胥坐侧,祁盏过去直接坐到了他对面。
    风离胥见她进来,立刻拿起茶盏喝茶,余光偷着打量她。
    “爹爹......”祁盏小声唤,风舶道:“你在房中歇息就好,怎么来了?这种腌臜事你看了也是眼脏。”
    “她当家大夫人,怎么不能来?!”梅渡锦不满。“这事还得她管呢!”
    祁盏看着那常十九被五花大绑跪在地上,段知吓得瑟瑟发抖。抬头去看风离胥,他面上当然气,这对他可是奇耻大辱。
    梅渡锦怒道:“我说,你们是从何时开始的?”
    风舶打断她,“你先住口。我说,这位小哥,你是哪里人?在什么地方做事?”
    常十九吓得面色发紫,一句话也说不出。
    一棠上前道:“老爷,这人是水店的伙计,名唤常十九,来咱们家送水有一段日子了。只是怎么也没想到会......”
    “那你可知,这可是犯了罪的?”风舶问。常十九憋了半天,只道出了句:“饶了我————”
    段知大哭:“将军饶命啊,我真的是一时鬼迷心窍,犯了滔天大罪————”
    风离胥只觉烦躁:“你当然知这是滔天大罪,更知这是打了我的脸,但你就是做了!我问你,你是什么时候跟这个淫夫好上的?!”
    段知不敢说谎,“有一段日子了......”
    “是多久?!”
    “五、五六年......”
    风离胥险些一口气没上来,“你在我眼皮子底下,竟让我做了六年的绿头王八?”
    祁盏心中暗叹,竟比自己嫁进来的日子还长。
    段知哭着摇头,“饶了我吧......”
    祁盏故意道:“那孩子是......”
    「砰————」
    风离胥猛拍桌子,“若你不曾滑胎,那俺岂不是做了你的冤大头?给你们这奸夫**养孩子了?!”梅渡锦怒道:“快,把他们都扭送到官府去————不,先打他们一顿————”
    风舶道:“送到官府?得了,那岂不是要游街示众,更丢人?胥儿是将军,若儿是嫡公主,这不是打他们的脸么?”
    祁盏一副不知所云的模样,就跟她从未绿过风离胥一样。
    风离胥喝问:“爹,那您说如?就这么算了?”
    “我何时说了算了?咱们也是大门大户,有家法!”风舶拍案而怒。
    “......”风离胥实在觉得屈辱又窝囊。
    常十九只是磕头:“饶了小的吧————饶了小的吧————”
    祁盏道:“爹爹,还是把他们送到官府吧,这种事不可动用私刑的,会被人抓着非议指责的啦。”
    梅渡锦附和:“是了,我听公主这话言之有理。”
    “你懂什么叫言之有理啊?”风舶斥完梅渡锦,对祁盏道:“若儿啊,你想想,他们若是游街,那岂不是丢尽脸了?这也不是什么光彩事。”
    祁盏垂了下眼:“要不......给官老爷说说,不要游街了,直接判罚吧。这还真不是什么光彩事......”
    段知对祁盏大吼道:“公主殿下————你为何不帮我说句话?我可是从未对你两面三刀过啊————”
    “啊?”祁盏懵住。
    横竖都是死,段知豁出去了,“我跟林川不一样,我从未害过你啊————你这时候也不帮我说句话————难道你平日的宽宏大量都是装的?”
    “你说什么呢?!”风舶骂道,“你自己干出不要脸的烂事,还绑着公主帮你求情?”
    “公爹————您呢?您整日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背地里又是纳妾还老来得子,还真是样样都摆不上台面呢————就连婆母也是您从您最看不上的青楼里带出来的吧————”段知令风舶险些背过去。
    梅渡锦下来就是一耳光,“你疯了————”
    段知被打,依旧高声喝骂:“婆母,是妾身哪句话不对了么?您也不是清白出身,你们不知谁家祖坟冒青烟娶了嫡公主,你千般万般看不顺眼,不就是害怕公主看不上您么?您有意思么,明明出身低贱还要时时刻刻一副高贵模样,瞧不起小娘,您配么————”
    风离胥怒道:“拖出去————”
    “将军怒了?哈哈哈,将军终于怒了,我嫁入这个家里近十年,将军跟我说话的次数有十次么?将军自己都快忘了还有我这个小妾了吧?这些妾身都不后悔,妾身让你受辱了,让你吃了哑巴亏————哈哈,你尽可以问问,若你不是将军,谁愿意跟你————”段知被往外拖着,口中仍然骂骂咧咧:“风离胥,你不会得到真心的,你就是个孬种————”
    她和常十九被拖下去后,风舶上去对祁盏道:“吓坏了吧?这就是个疯子,你不要吃心啊......”他看祁盏受了惊,想安抚,还未走过去,风离胥便扳着他的肩猛拉他了一下。
    险些被他带倒,风舶不知所云,“你作甚?”
    “啊......没事————爹,我今晚不回来————”风离胥也不知怎么了,见到风舶靠近祁盏竟不自觉伸手拦住了。
    风舶莫名其妙地望着他,“胥儿可能被气疯了......”
    祁盏望着他的背影,挪开了眼。
    霎时间,将军府的事成了街头巷尾最为津津乐道的闲话。
    先是府里的小妾好赌闹得人尽皆知,被风离胥狠心送走;接着又是一个小妾在将军府去世,大将军狠心连安葬都没给安葬;同天还发现了另一小妾跟人私通,直接被押送至官府,直接被打死浸猪笼沉湖了,连着奸夫也被流放出去做了苦工。
    都知风离胥是沙场阎王,却不知他在家也是一副修罗模样。
    “哈哈哈哈————”祁元大笑跑进一碗茶楼。祁祜与宗南初正在弈棋。
    “哥哥,南初哥,你们听说了么,将军府的事————这也太好笑了————”祁元幸灾乐祸。祁祜道:“你当心别笑背过去了。”
    “不会。哎呀,这想想风离胥的样子,我可就高兴。”祁元坐下喝茶。
    祁祜并未接话,低头下棋。
    “哥,你有烦心事啊?”祁元问。
    宗南初道:“琅烨今日传来消息......章王到底是自尽了,他自尽之前,太后去见过他。馆阳郡主在流放途中也得知了消息,跟着自尽了。”
    祁元愣住。
    祁祜道:“崇玄......唉。我问过父王了,他答应让崇玄入皇陵。”
    “父王伤心么?”祁元问。
    “他不伤心的。谁去了,他都不会伤心。”祁祜道。“只是还有件棘手的事,崇玄空出了位子,不少人荐你去做。”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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