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酒坐下来先召侍者点了几道点心和一杯红茶。
有预感这场“谈话”持续的时间会很长,不长也不要紧,反正还要见个旧友。
“那这位客人您要点什么呢?”侍者接过单,转而问楞在一旁的少年。
“啊?”工藤新一很迷茫,下意识地回答:“我要果汁。”
“好的。请稍等。”
琴酒抬手示意工藤新一坐下,“不用拘谨,我比你大不了多少。”
可你是校长。
距离近了,工藤新一细细地打量,不得不承认:确实很年轻。
“我以为您大学刚毕业?”
“直接点,我不喜欢拐弯抹角。”琴酒有些不悦地想起了试探他的FBI。
既然如此,工藤新一无比直接,“您有二十五了吗?”
琴酒似乎就在等这一句,但回答可不友善,“你来只是为我这种无关紧要的事?”
“当然不是!”工藤新一不知怎么的,突然从琴酒的脸上看出了故意,原因不明,但大概捉弄自己对于他来说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怎么会有如此恶劣的人?他鼓了鼓脸,有着年轻人的傲气和被捉弄的不悦,“不如您先说说,您的目的?”
“我吗?”琴酒往后靠,微微眯了眯眼,“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一切尚未发生,说了你也不相信。
“哈?”工藤新一张大嘴,惊讶的同时还有郁闷,明晃晃地抱怨:“什么嘛,自己叫我来又什么都不肯说……”所以,你果然有目的……还是只是为了耍我玩?
“虽然我很确信,但还是确认一遍。校长,我以前跟您见过面吗?”
“没有。”琴酒可以保证,通常他会避免与红方有牵连的人接触的。
经调查,眼前的小鬼暂时还跟警视厅那班人不熟,可是那个写推理小说的工藤优作和警方关系不错,还有六年前在警局任职的现侦探毛利小五郎。认真算来,工藤新一这个小鬼跟红方牵扯太深了,是被归类为讨厌和不愿意牵连上的类型。
如果没有知晓未来这小子坏了自己不少好事,琴酒也不会对他感兴趣。
工藤新一无语地看着琴酒,“……你是不是很无聊?”
果然还是我想多了吧?
就像同学们说的一样,其根本原因就是被闲出来的吧?
“为什么不说敬语了?”
“……啊,对不起。”你心里没点数吗?
工藤新一月牙眼,无从下手的感觉,害他白白期待了一场。
“正好相反。”
“?”
哦,原来是在回答我的问题啊。
可真看不出来,您忙碌是指上班时间出来吃点心吗?
侍者把点好的食物送上来就离开了。
工藤心一吸着果汁,双眼盯着琴酒,看他从容地喝了口红茶、接着面无表情放下,然后再夹起了块糕点、咬了一口、又面无表情地放下,再换了另外一盘里的糕点、咬一口、放下,重复了好几遍,一开始没有情绪的脸最后多了一丝丝嫌弃……
“你为什么要点自己不爱吃的东西?”少年侦探忍不住发出了灵魂质问。
刚才瞄了一眼菜单,这里的消费并不低,现在的有钱人都喜欢这样折磨自己了吗?
琴酒放弃了,却理直气壮地回答:“没吃之前,我怎么知道好吃不好吃。”
所以平时是喜欢吃甜品的吗?
工藤新一迟疑了下,拿了块糕点,“味道可以啊?不会过分甜……等等,你是吃超级甜的那种设定吗!?”这些糕点之所以会被嫌弃,全是因为不够甜??
“不是。”琴酒鄙视地看着工藤新一,“你不惜旷课跑出来追我,就为了这?”
“我想问的,你都不愿意说。”
琴酒哼笑,毫不掩饰其中的嘲讽,“你们侦探只想从别人的口中得到真相吗?”
你要是以后也这么想那该有多好啊!可能根本不会有变小的事情发生。你直接上来问我,我再想借口糊弄你,然后你天真的相信了——这多好啊!
工藤新一被问得愣神,突然明白了过来:的确,侦探是要自己根据已知的信息去推理出真相,而所谓的已知则是证据,证据是要仔细留心去寻找并且判断的。
“嘛…我,我当然知道嘿嘿嘿……”豁然开朗,工藤新一双眼亮极了,“是我太着急了。”说着忽然又不对劲,挺起胸膛,有理有据地反驳:“我本来是想一步步慢慢来的啦,可是黑泽校长您总是摆出一副迫切要告诉我秘密的样子,我在满足你啊!”
“是你自己好奇心太旺盛了。”琴酒一点没觉得自己有错,“我什么都没做。”
“才不是!第一次见面那天,我听到了体育老师的抱怨了,因为校长对足球运动很在意,校领导才会暗示他将原本定好的计划改掉。当时我就很奇怪,按照以往的规律,一般老师会讲解些注意事项、做些例行活动,但……”工藤新一说起话来没停,“那个时候玩足球的人只有我一个。当然,一次只能算巧合,可是今天你出现在教室里……
“还有我注意到,你看向园子和小兰,最后的反应更是证明了你是认识我的。
“当然以上是我的主观判断。我能够在上课时间跟着你出校门,在我没辙时你正好接电话给了我机会……这些都在引导着我,暗示着我跟上你。最有利的证据是,我在你的车里发现了我的照片!所以你是专门引我上钩的!”
琴酒单手撑着脸,另一只手把红茶硬是摇晃出了红酒的感觉,听完了小侦探的长篇大论,再看那开心地、不自觉地用站起来、用手指着他,仿佛在说『真相只有一个』的得意而又充满了朝气的笑脸。说实话,倒不是很讨厌。
“这算不上什么本事。而且,你可以出校门、你没辙的时候我来了电话,跟我没有关系。我没有给过你任何特殊的对待。”理解一下就是:这回真的是巧合。
“啊?”工藤新一扁了扁嘴,颓趴在桌上,“我还以为我猜对了。”
“既然你喜欢推理,不如,名侦探推理一下我的内心,试试能否找到答案。”
“呵呵,我又不是学心理学的。”工藤新一干笑了后,忽然灵机一动,瞬间直起了身,很期待地问:“那我能不能……”
“啊——”
“砰!”
“喂、久司?怎么了?”
突然话被打断。
餐厅里的人不约而同地寻声望去。
在靠左边的、与他们隔了两桌的位置上,一男两女站起来了,一同惊慌失措地向下望——由于视线阻挡,两人看不到下面的情况,但心里已然有了些许猜测。
工藤新一立刻顾不得跟琴酒说话,转身向那边跑去,果不其然看见一名男子躺在地上。瞳孔扩大,一动不动,情况看上去不妙。他蹲下来先试探了下呼吸和脉搏,确定已无生机,心里有些难过。
“喂,他怎么了?”站得最近的男人面色惊恐地问道。
工藤新一摇了摇头,说:“报警吧。”低头继续观察受害者,他所能做的就是找出凶手,找出真相。凑近了点,用手扇了扇,嗅到了杏仁味。毒/物吗?
“怎、怎么会?”其他人明白过来了,左边蓝色长发女子手捂住嘴,先是不可置信,再是惊恐和悲伤,跌跌撞撞地边叫着“久司、久司”正要走过来,手快要碰触到受害者时,被工藤新一大吼着制止:
“不行!在警方来之前,谁都不能碰!还有,谁也不能离开餐厅!”他喊完之后,忽然觉得有哪里不对,再次补充道:“现在,请你们报警。”
琴酒可远远没有工藤新一的好奇心强烈,他一点都不在意,在少年跑开后,还觉得无所谓,可随着那几句喊话,他立刻明白了。不由地皱紧了眉头,如此突发的案件,真是让人一点准备都没有。话说回来,屏幕中他和工藤的初次见面也发生了案件……
总之,这件事他不想参与。
真相如何,凶手是谁,全跟他没关系。
他得在警方来之前离开。
恰好,工藤新一突然想起了琴酒,一抬头就看见琴酒目不斜视朝门口走去。
当下一急,赶紧跑过去,伸开手臂将人拦住:
“不是,喂,现在发生了命案,在场的人都有嫌疑,你不能走!”
或许,黑泽校长比想象中的更……
为什么,有一个人被杀了啊,那神态无动于衷、漠不关心。
简直像是不把人命放在眼里……
这才是真面目吗?
“如果你真的聪明的话,就该知道我不是凶手。”琴酒觉得很麻烦。
“没有证据的事,我不会乱说。”工藤新一收回飘远的思绪,有一说一。他哪能肯定琴酒就不是凶手?死者很大概率是被毒/杀,毒可以事先藏好,而且事情刚开头,万一是无差别杀人呢?“而且你走了,别人有样学样怎么办?”最后一句说得小声。
琴酒冷笑,依旧与他无关,走了就走了,破不了案的人又不是他。
“你为什么要急着走?你做了什么?还是…害怕警察?”工藤新一鼓起勇气威胁道:“你走了,我会如实的告诉警方的。”到时候,一样会查到你的头上。
啧!所以说,侦探啊,警察啊,最烦了。
琴酒的确不愿意被查,最主要的是,把事情弄麻烦了,很可能会吸引到组织里的某些人注意。“好吧,我给你时间,尽快破案。”被个小鬼威胁,怎么都不是件开心的事,没给对方什么好脸色,转身回到了餐位上,打定主意当个背景人物。
工藤新一眼角抽了抽,看着那毫不犹豫的背影,很想说,自己不一定可以破案。但是,一想到琴酒似乎一直把他当成了侦探,还相信他有破案的能力,顿时内心涌起了无限的动力,还有些复杂的感激。毕竟,除了老爸,别人都当他是小孩子的玩闹。
不不不,感激什么的先收一收,我破案又不是为了得到认可!我是为了真相,为了正义!这一次也尽力而为,千万不要逞强。老爸说的没错,侦探绝对不能马虎。
一个错误会造成极其严重的后果。
没错,要静下心来,别想太多。
工藤新一不再关注琴酒,拦下了要逃离的人,不住地观察每个人的神色。
寻找着线索,思考着如何将一切串联起来。
琴酒看着工藤新一忙碌的样子,无法理解,同时他不由沉思。
他做了组织多年的最锋利的刀,被他干掉的人记都记不清楚了,可是……
居然有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杀人??
虽然两者没有关系,可他依然有一种被截胡了的微妙感。
以及,事实证明哪里都有人干坏事,凭什么那个好人计划只盯着我一个人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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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