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峙的局面从铺子里转到了街市上,四周黑压压一片都是围观的百姓,毕竟这还是第一次看到顺天府和五城兵马司杠上了。
“大人,卑职无能。”吕副使左手握着兵器,右手只是用撕下的衣摆草草包扎了一下,此刻鲜血已经洇湿了布条。
朱指挥使看了一眼同样鼻青脸肿,但只是皮外伤的庆捕快几人, 伤了吕刈的只怕就是姓湛这姑娘的随从。
庆捕快站在鲁通判身侧快速的把事情说了一遍,“曾管事空口白舌的诬陷湛姑娘,吕副使要把人一起带走。”
按理说两个衙门平日里没有冲突,而且每到年关还要互相合作,确保京城的安定。
可湛非鱼是白兆辉的救命恩人,她若是被五城兵马司的人就这么抓走了,打的是白府尹的脸, 庆捕快这才不惜和吕刈动手也要把人护下。
鲁通判冷眼看着被两个捕快扣押住的曾管事, 白府发卖到矿山的下人出现在京城不说,甚至能冲撞到湛姑娘面前,这其中必定有其他人的手笔。
再想到五城兵马司的人来的这么快,鲁通判沉着脸,于公于私都不能让朱冠宇把人抓走。
大致确定吕刈的伤没什么大碍,朱指挥温声开口,“先去医馆处理伤口。”
“多谢大人,卑职现在就去。”吕刈也不敢轻忽,对一个武者而言右手受伤不是小事。
只是临走之前,阴狠狠的目光看了一眼湛非鱼,这主仆三人若是落到自己手里……
“鲁通判。”朱指挥面容和煦,对比沉着脸的鲁通判显得温和多了,“事情始末想必鲁通判已经知晓,不管曾品是不是诬陷,他们打伤了我五城兵马司的人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吕刈行事偏颇, 自然有五城兵马司来处置, 有国法刑律在, 但何生射出来的竹筷扎穿了吕刈的手, 朱指挥的确有权利把人带走。
至于何生若是辩解吕刈是借着打斗的机会杀人灭口,他出手是为了救下曾管事,但无凭无据,这话不过是何生的“片面之词”,不管闹上哪个衙门的公堂都站不住脚。
鲁通判眉头倏地一皱,五城兵马司的人即便动武,顺天府也不会怕,可朱指挥这番话明显就是来文的,这让鲁通判想要帮忙都无从出手。
“听闻湛姑娘饱读诗书,对大庆律法也甚是精通,还请湛姑娘行个方便,把这个伤人的随从交给本官带回五城兵马司。”一直到此时朱指挥还是那和如春风般的态度,比起只会动粗的吕刈手段却精明狠辣多了,三言两语的就让何生无法翻身。
鲁通判铁青着脸沉默着,如果朱指挥要把湛姑娘带走,自己倒是可以插一手,但他要抓走的只是一个随从,还是伤了朝廷七品武官的随从,鲁通判只能听之任之。
湛非鱼真没想到自己看个热闹, 这把火还真烧到自己这里来了,关键是从现在的形势来看, 似乎五城兵马司一开始的目的就是自己。
曾管事突然跪在自己面前,之后顺天府官差出现要把人带走,五城兵马司的人跟着出现,曾管事反口诬陷,想要拖自己下水。
阿生防止吕刈趁机杀人灭口,结果这一动手就成了伤害朝廷官员的“铁证”,不说鲁通判无法,即便是白府尹在这里,五城兵马司按律抓人,白府尹也不能阻止。
“朱大人。”湛非鱼垂落在袖子里的手打了个手势,食指指向刚刚吕刈离开的方向,笑着继续道:“刚刚在铺子里吕副使和庆捕快动手,可打斗时吕副使明显要公报私仇,那刀是冲着我砍过来的,阿生身为随从他动手也只是护主而已。”
原以为这姑娘是个人物,此刻听到湛非鱼这“浅薄”的辩解,朱指挥眼中有轻蔑之色快速闪过,面上依旧是一派的温和,“此言差矣,双方打斗湛姑娘会害怕看错眼了也正常,可这并不是你们打伤朝廷官员的理由。”
“大人,我可以肯定当时吕副使眼含杀机,分明是想要杀我,阿生护主不得不出手伤了吕副使,大人想要维护下属我明白,但青天白日的,当时还有顺天府的捕快在,大人也可以问问他们这些人证!”
湛非鱼这话听起来有几分胡搅蛮缠的味道,可她偏偏就是这番的义正言辞,还顺势把庆捕快他们也拖下水当人证。
不需要鲁通判暗示什么,庆捕快走上前来对着朱指挥行礼,掷地有声的开口:“回禀大人,当时卑职正和吕副使动手,他手中的刀的确有意砍向湛姑娘。”
得,这就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半眯着眼,朱指挥也不着急和湛非鱼做口舌之辩,“来人,去医馆把吕副使带过来,本官要亲自审一审,他是不是公报私仇,若真如湛姑娘所言,本官必定严惩不贷。”
话锋一转,朱指挥面色陡然之间从温和转为凶狠,厉声继续道:“若是湛姑娘伤人在前,诬陷在后,两罪并罚,本官绝不会姑息!”
为了避嫌,朱指挥没有让五城兵马司的人单独过去,而是派了两个手下,又让鲁通判派了两人,四人一道过去把吕副使带回来。
拐个弯另一条街上就有医馆,可等了不到半晌。
“难道吕副使畏罪潜逃了?”湛非鱼眯着眼笑着,小嗓音听起来分明是幸灾乐祸。
朱指挥面色瞬间变得难看,鲁通判则是震惊不已。
“回大人,医馆里没有找到吕副使。”四人也是不解,这前后才多长时间,吕副使竟然失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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