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激烈争吵
第303章
张闵贤没想到湛非鱼年岁小,胆子却这般大,竟然打算去周书瑶暂住的闺房,不由蹙起眉头,“湛姑娘,你和书瑶虽然相识一场,可书瑶已经去了,湛姑娘不必如此。”
周书瑶的尸体虽然已经搬到旁边的厢房放着,可闺房到处都是飞溅的血液,别说湛非鱼一个小姑娘,张闵贤自己都不忍心去看。
“张大人,杨旭离开不久后周小姐就自尽了,这一条又一条的命案都是冲着杨旭来的。”湛非鱼面容平静,可态度却坚决。
说句难听的,付琅嬛和周书瑶的死湛非鱼不在意,杨老将军和杨守成也不会在意,但两条命案都牵扯到杨旭,张闵贤想要阻拦那是绝无可能,这案子不查个水落石出,即便没有确凿的证据,可仅凭这些舆论就能毁了杨旭。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张闵贤即便面色难看了几分,却还是站起身来,“湛姑娘这边走。”
经过放尸体的厢房,听着屋子里张闵嬅悲痛欲绝的哭声,湛非鱼脚步不曾停顿直接向着后院的正屋走了过去。
张闵贤毕竟是官府中人,所以负责看守的四个侍卫并没有进入内室,而是守在门外,防止有人破坏了现场。
一进入内室就能闻到血腥味,而绕过隔断的屏风后血腥味瞬间浓郁起来。
湛非鱼站在门口看向屋内,如同之前捕快的回禀一般,窗户的这方墙上是飞溅的血液,而地上还有一小滩不曾干涸的鲜血。
估计不想再看到这让人痛苦的一幕,张闵贤并没有跟进来,而是站在和卧房相连的花厅里,负手而立的看向窗户外,周身似乎笼罩着浓郁的化不开的悲伤。
“大哥哥,那把剪刀便是凶器。”湛非鱼指着掉落在地上的剪刀。
剪刀口有血迹,剪刀并不大,再看着放在矮几上的小簸箕,里面有各色的线还有些布料,应该是用来做女红的剪刀。
湛非鱼看着眼前布置精美的闺房,即便只是暂住,可屋子里摆设的器物一应俱全,进门的左侧放着落地汝瓷细口瓶,里面插着几支梅花;右侧墙壁上则悬挂着一副山水画。
再往里面则放着一张檀木桌,上面除了文房四宝外,还有熏香炉这些小器物,而另一边临床的位置则是梳妆台。
放在梳妆台上的妆匣没有盖上,珠钗佩饰随意的放在里面,旁边还有一枚玉兔捣药纹金玉耳坠。
湛非鱼眉头微微一皱,小心避开了地上的血迹向着梳妆台走了过去,的确只有一枚耳坠。
殷无衍拉住还打算蹲下身往床底下看的湛非鱼,“不用找了,就一枚耳坠。”
“人站在血迹处,背对着身后的墙壁。”殷无衍清冷的嗓音响起,这样并不复杂的凶案现场,殷无衍基本是看一眼就能在脑海里还原出当时的场景。
湛非鱼明白的点点头,周书瑶用剪刀割破了颈部动脉,飞溅的鲜血都喷洒在她身后的墙壁上,而失血之下周书瑶的身体也瞬间倒在了地上。
握在右手的剪刀也掉落在一旁,而地上的这一滩血迹则是从脖子的伤口处继续流淌出来的。
而地上这些凌乱的血迹,很可能是周书瑶濒临死亡之前挣扎留下来的痕迹,只不过失血过多人很快就陷入了昏迷,不可能自救也没办法呼救。
“大哥哥,能看出是自尽还是死于他杀吗?”湛非鱼凭借着上辈子看小说、电影的那一点点经验,她唯一能肯定的是周书瑶的确死于颈部动脉被割断,可至于自己是割的还是别人割的,湛非鱼完全看不出来。
“等看了尸体再说。”殷无衍环顾了一眼内室,屋子里的摆设都整整齐齐的,可以说明周书瑶死前不曾有过打斗。
在内室停留了大约一刻钟,湛非鱼和殷无衍一走出来,背对着他们的张闵贤也随即转过身来,从他冷沉的面容来看,悲恸的情绪已经被完全压制了。
“书瑶的尸体停放在隔壁的厢房。”声音有些嘶哑,张闵贤态度冷漠了许多。
想来也是,湛非鱼若不是师从顾学士,张闵贤怎么可能任由她一个小姑娘在这里折腾,至于查看尸体,同样是逼不得已,张闵贤不开口湛非鱼也会提起。
厢房里的哭声已经停歇了,张闵嬅此刻站在门外,双眼红肿起来,若不是两个婆子搀扶着,估计身体已经承受不住的倒下去了。
“闵嬅。”看着悲痛欲绝的妹妹,张闵贤也知道任何言语安慰都是苍白的,只能拍了拍她肩膀,对着一旁的丫鬟婆子叮嘱道:“照顾好你家夫人。”
世间最悲痛的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张闵嬅再没有了那端庄华贵的仪态,头发、衣裳都有些凌乱,即便停止了哭泣,可眼角依旧有泪水滴落下来,悲恸到极致的痛苦让她只能麻木的落泪。
看着湛非鱼要进入厢房,原本眼神呆滞的张闵嬅突然像是发疯了一般,一把挣脱开婆子的搀扶,歇斯底里的叫喊起来,“你们干什么?都出去,出去!谁也不准打扰书瑶休息,都出去……”
嘶哑的嗓子发不出尖锐的喊声,闷沉沉的叫喊好似失去孩子的母兽,只能发出这般悲鸣的呜咽声。
“闵嬅,你冷静一点!”张闵贤一把抱住堵在门口的张闵嬅,看着她发疯看着她怒吼,只能压抑着悲恸劝道:“书瑶已经去了,闵嬅,你冷静一点,不要再哭了,你的嗓子受不住。”
“大哥你不要胡说,书瑶只是睡着了!”一下子被激怒了,张闵嬅疯癫了一般,双手不停的拍打着阻拦自己进屋查看的张闵贤。
可打着打着,力气越来越小,最后整个人只能抱住张闵贤再次失声痛哭。
“把夫人扶下去休息。”张闵贤心痛的看着情绪崩溃的妹妹,深呼吸之后却只能让婆子把人搀扶下去,再哭喊起来她的身体也承受不住。
湛非鱼沉默的站在一旁,看着双腿发软最后被婆子们搀扶离开的张闵嬅,这份丧女之痛不可能是假的。
张闵贤都不愿意去事发的闺房,自然更不会进厢房查看周书瑶的尸体,只是侧过身让湛非鱼和殷无衍进去。
一跨进屋子湛非鱼莫名的就有种阴森森的感觉,而这檀香味更让人有种说不出来的压抑感。
“若是怕就留在门口。”殷无衍沉声开口,之前只是看到了血迹而已,可如今周书瑶的尸体就放在厢房的床铺上。
“我……”不怕两个字没有说出口,湛非鱼的确不惧怕尸体,她手上也沾过人命,可终究还是没有过去查看尸体。
殷无衍安抚的摸了摸小姑娘的头,这才大步往床铺走了过去,尸体上盖着一块白布。
估计是张闵嬅不能接受周书瑶的死,所以不准丫鬟、婆子给周书瑶收拾遗容,所以殷无衍掀开白布后,便看见一张惨白惨白的脸,脸上还脖子处都还有血迹。
而左侧脖子上一道深深的割伤,伤口并不长却很深,殷无衍视线上移,左耳并没有戴耳坠。
拨开散落的头发,右耳处则是玉兔捣药纹金玉耳坠。
至于其他地方,殷无衍只是看了一下她的双手,右手同样沾有血迹,但指缝干净,不像此前付琅嬛的双手,因为和周书瑶厮打了,指甲缝里残留着抓伤人后留下来的皮肉碎屑。
看到回来的殷无衍,站在门边等候的湛非鱼随即抬头,见到殷无衍手中的耳坠后不由瞪大了双眼。
“出去吧。”殷无衍没有多说什么,和湛非鱼一起出了厢房。
门还不曾关上,急匆匆的脚步声就响了起来,湛非鱼抬眼一看,却是乘坐官轿的朱县令带着捕快还有仵作终于过来了。
而走在最面前的赫然是收到消息赶过来的杨旭,一旁则是陪同前来的杨守成,连丘宗羲、丘瑾瑜也都过来了。
至于保护杨旭的何生则是落在最后面,气息收敛,再加上灰扑扑的衣裳,不起眼的面容,让人看见了也容易把他给忽视了。
等杨守成还有陶仵作去了闺房检查时,妆匣里旁边是散落的一枚耳坠,而另一枚则在匣子里,至于验尸,陶仵作也只是粗略的检查了一下脖子处的致命伤口,又查看了一下裸露在外的手臂等处。
除了之前和付琅嬛厮打时留下的旧伤外,并没有其他新伤,至于衣服里面,陶仵作不敢查验,朱县令则让衙门负责看守女牢的婆子过来检查了一下,身上同样没有新伤。
这么一耽搁就过去半个多时辰了,丘宗羲、杨守成都在正厅坐着,张闵贤依旧陪同,虽说亲外甥女死了,可即便过世的是亲爹亲娘,待客的礼仪还是不能缺了。
杨旭呆愣愣的站在回廊里,听着厢房方向再次传来的悲痛哭声,整个人都茫然了。
付琅嬛的死杨旭还能接受,可他没想到不过是三四日的时间,又一个人死了,一想到此前和周书瑶的不欢而散,想到自己恼怒时口不择言的话,杨旭嘴唇哆嗦了两下,黝黑的脸紧绷着,好似木头柱子一般立在这里。
“小旭,人死不能复生,你想开一点。”丘瑾瑜安慰的拍了拍杨旭的肩膀,他今日来见周书瑶的事丘瑾瑜知道,因此也能理解杨旭此刻的自责和愧疚,毕竟是一条鲜活的生命,从血缘关系而言还是杨旭的亲表姐。
沉默许久后,杨旭好似堵住的喉咙终于发出了声音,“是我的错,是我害了她!”
湛非鱼走了过来,好在回廊背着风,不会感觉太冷,“我检查了屋子也查看了尸体,她是用剪刀自尽的,和你无关。”
呆滞茫然的双眼有了焦距,杨旭看着湛非鱼摇摇头,脸上的痛苦显而易见,“如果不是我让她去付家吊唁,我们就不会吵起来,她也不会死。”
付琅嬛的死虽说镶武县的大街小巷都有谣言,各种死法都有,但杨旭知道实情。
当日因为付琅嬛的死,得知湛非鱼半夜去了付家,杨旭脑子一热还误会了湛非鱼,认为是她杀了付琅嬛,之后两人是不欢而散。
之后,杨家旧部的人查到了线索,付琅嬛和周书瑶都曾吸入过大量的桂草,这才导致两人神志不清,疯癫之下起了冲突,不但抓伤了彼此,周书瑶还活活掐死了付琅嬛。
杨旭知道真正的凶手是幕后下桂草的人,周书瑶并不算能杀人凶手,那个时候她都神志不清了,杀了人自己都不记得了。
可说到底付琅嬛还是死了,杨旭并不是让周书瑶伏法,可他认为自己和周书瑶都给去付家吊唁,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所以吊唁是必须的,同样的他们俩欠付家一条人命,日后若是能帮忙,杨旭必定会出手相帮。
可周书瑶却激烈的反对,甚至和杨旭争吵起来,两人心里都因为付琅嬛的死藏着内疚和自责,压抑了数日的情绪一下子击垮了周书瑶和杨旭。
一个也不过是十四岁的小姑娘,一个只有八岁,都不曾经过多少事,手上也没沾过人命,周书瑶虽然年长几岁,可她心里清楚是自己掐死了付琅嬛。
所以两人爆发出激烈的争吵,周书瑶最后情绪崩溃的对着杨旭嘶吼起来,“你口口声声说我害死了付琅嬛,那好,我给她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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