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一纸休书

    夜城歌走到沁雪苑门口的时候,看到的正是司若弦被杀手包围的情景,然而,沉沉的暮色下,他却仿若看到了她与己年龄并不相符的冷静,甚至,在冰寒的白雪下,感觉到了一股杀气,清新得不象话。
    脚步顿然止住,他倒是想看看,司若弦的本事到底有多少。
    雪花飘得大了,纷纷洒洒落在身上,慢慢在温热的衣服上融化,染开一朵朵水花。
    风动,剑起,雪花纷乱。
    杀手动了,司若弦的反应令夜城歌大跌眼镜。
    她就像一个什么都不会的人,第一次面对如此骇人的场面,害怕地后退,惊慌地胡乱躲闪,毫无章法,杀手招招致命,直取命脉,而她,却毫无还手之力。
    夜城歌有片刻恍惚,此时的司若弦,与他刚到时看到的完全不一样,一时间,他也有些迷糊了,难道说,刚才只是幻觉?
    用力甩甩头,不想再深究,抬眸,再看。
    司若弦已经退无可退,一柄长剑直直没入身体。
    没有他想象的还击,没有他想象的狠戾,没有他想象的傲世一切,有的只是她一脸苍凉。
    陡然,夜城歌的心仿若被什么东西重重地击了一下,很疼!
    什么试探,什么理智,通通被抛到一边,夜城歌飞身上前,抱住司若弦无力下滑的身体,冷言“一个不留!”
    然后,夜城歌抱着司若弦快速奔进内苑,关门,将一场血腥阻隔在了苑外。
    夜城歌将司若弦小心翼翼地平放在床上,看着她苍白的小脸,紧拧的眉头,闭上的双眸,毫无血色的双唇,以及其胸前染红的妖冶,第一次,他感到了害怕。
    “若弦。”或许,他自己都没有发现声音中带着颤抖。
    司若弦紧闭着双眸,因为疼痛,眉头快要拧成一团,但意识,还是有的,毕竟,她的双手沾染了无数血腥,自己受伤也不是一两次,意志力自也比常人强太多。
    今夜的一切,她在赌夜城歌的心,而赌注就是她的命,当然,她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自是不可能真的让自己丧命,在杀手长剑逼来的时候,她微不可见地移动了一点步伐,同时运用异能扼制住了对方的力道,而这些,夜城歌并不会知道。
    “若弦,坚持住,本王一定不会让你有事。”夜城歌迅速封住司若弦的血脉,低声道。
    下一刻,也不再等神医来,他蹙着眉小心翼翼地掀开司若弦的衣衫,胸前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痕映入眼帘,他不禁倒抽一口冷气。
    伤口很深,皮肉有些外翻,伤口处的血液已经干涸,亦没有新的血液再流出,却看得人心紧紧揪在一起。
    “该死的。”夜城歌低咒一声,蹙着眉小心地上药,动作极轻极柔,生怕弄疼了她。
    待得神医来的时候,夜城歌已经将司若弦的伤口处理得差不多了。
    “伤口本王已经处理好了,你看着给她开些药。”夜城歌沉着脸让开一条道,却一点也没有要让神医看司若弦伤口的意思,毕竟,那在胸前。
    神医看了看床上的人,又看了看夜城歌,最终,执起司若弦的手腕,把脉,离开。
    “她怎样?”视线在司若弦身上,话却是对神医说的。
    “差点伤及要害,不过,万幸的是,虽然血流得比较多,但到底没有生命危险。”
    闻言,夜城歌心里松了一口气,径自走到床前坐下。
    苍白的容颜,不仅没有影响她的美貌,反倒是增添了几分病态的柔美。
    夜城歌轻轻将司若弦额前的秀发拨到一旁,长年握剑的粗砺指腹温柔划过她的脸颊,幽深的眸底泛着些许心疼。
    司若弦,难道本王的方向一直都走错了么?
    可是,为何他会那般渴望那个女人就是她?
    “叩叩叩。”
    敲门声响起,拉回了夜城歌的思绪,他深深地看了司若弦一眼,起身走了出去。
    “查到了什么?”夜城歌一边向前走,一边问。
    杜铭抬脚跟上,如实汇报“今日杀手皆来自于无花宫,不过,他们这些小角色只是来探路的,而目标,不仅仅是主子,还有王妃。”
    “哦?”看来,想要一探司若弦实力的,不只是他,那个人,似乎更加坐不住。
    否则,除夕之夜,又岂敢派人来王府动手?
    “主子还记得两年前名动一时,掀起腥风血雨,几乎颠覆武林的天下第一琴吗?”
    “你认为,王妃会是那个人吗?”
    “这个,属下不敢妄下定论,毕竟,在这个世界上还没有见过天下第一琴的人。”
    “无花宫派出探路的人无一生还,接下来,必定还会有所行动,好好留意那个人和三大杀手。”
    “属下遵命。”
    杜铭离开了,夜城歌陷入了沉思。
    天下第一琴,凭着一张神秘的玄音琴奏响杀人魔音,灭了无数欲图夺琴之人的人,会是她吗?
    两年前,她也不过十四岁,真的有那样的能耐?若然她真是,那为何又要隐瞒?目的又是什么?要知道,今日的情况如此危急,倘若剑再偏一点,她就会没命了,这可是一场毫无把握的赌博呀!
    若然她不是,那日遇袭的事件又该如何去解释呢?当时,马车里只有她一人,他们都重伤昏迷,然,有人却亲耳听到从马车内传出的琴声,差点丧命;亲眼看到三大杀手迫退;亲眼看到她将他们拖上马上,好一会儿才离开。
    若说这一切是巧合,人世间真的有那么巧的事?
    夜城歌的疑惑很深,但又那么轻松地消散在司若弦的伤情之中。
    新一年的开始,司若弦注定只能在床上度过。
    不知道是司若弦坚强,还是夜城歌用的药太好,在初一的下午,司若弦便从沉沉昏迷之中醒了过来。
    “嗯。”司若弦嘤咛出声,胸前的伤痛太过于明显,令她忍不住皱起眉头。
    “若弦,你醒了?”见得司若弦动了,夜城歌迫不及待地想要确认。
    熟悉的声音传来,司若弦缓缓睁开沉重的眼帘,令她有些意外的是,首先见到的竟是夜城歌有些疲惫的俊颜,以及那略带关心的眼眸。
    “水。”沙哑的声音,很小,不自觉中带着一种盅惑。
    夜城歌起身倒了一杯水,小心地扶司若弦起来,一手搂着她,让她靠在自己胸前,一手端着碗小心地喂她。
    对夜城歌这个举动,司若弦心里不自觉地划过一丝暖流,不过,想起这个男人的试探,心里又莫名地不爽起来。
    “有没哪里不舒服?”这个关心是真实的。
    “死不了!”很轻,很淡的一句话,却莫名地带着一点点置气。
    夜城歌愣了一下,随即轻轻勾唇,凑近司若弦,轻呵“本王的女人,本王自会不顾一切地去救。”
    司若弦“……”
    懒得理他,有这么不要脸的男人么?分明是他联合外人来试探她,让她受了伤,现在居然说出这样的话,真是太混蛋了。
    “依本王看,以后,王妃还是搬到沁雨苑住吧。”她就在身边,他才能解开心中的疑惑。
    “不必了,这里住着挺合心意的。”司若弦想也没想,虚弱地开口。
    开什么玩笑?搬到沁雨苑,那她要怎么去实行自己的计划?先不说逃跑的事,单就对付无花宫那些人,也是绝对的秘密。他们不仅知道了她的存在,更打着玄音琴的主意,她岂能让他们活着?
    自两年前,她抱着玄音琴,别了灵儿,回到相府以来,一直都算得不错,有几个不知死活的家伙敢来夺琴,更意欲用她的家人来危胁她,若非她速度够快,下手够狠,那么,今日怕又是一番天地。
    上一辈子,她从不曾体会过亲情,可以了无牵挂,这一世,却是有着待她极好的亲人,她又怎能为了一张玄音琴而让他们置身于危险之中?
    对待敌人,她从不会心慈手软;对待亲人,她亦是可以付出一切。以前,她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双手沾染了鲜血,那么,这一次也一样,当剑尖没入身体那一刻,她就已经下了决定。
    而今,夜城歌竟提出如此要求,她又岂能答应?
    “那本王搬过来也行!”想了想,夜城歌作了退步,不过。
    “不用!”司若弦虚弱地开口。
    “本王可不想这种事再发生一次,王妃若是出了什么事,丞相那里,本王可不太好交待。”话虽这样说,目的,两人都是心知肚明的。
    “臣妾相信,父亲并不知道臣妾受伤了,臣妾亦相信,王爷断不会让昨夜的事情重演,即使您不在沁雨苑。”
    夜城歌看着司若弦,一时有些语塞。
    “王爷,你很闲么?”司若弦凉凉地开口。
    已经五天了,夜城歌这个男人好像从来没有离开过一样,闭眼前看到的是他,睁眼第一个看到的还是他,最令人接受不了的是,他居然放下高贵的身姿来照顾她,给她端茶递水。
    不怪司若弦疑心重,她本来就是素锦这个衷心的丫头,再有,五天时间,她的伤口已经恢复了很多,至于程度嘛,虽不至像夜城歌受伤那次恢复得神速,跟一般人比起来,也可以称作不是人了。
    “本王何时很忙了?”夜城歌平静地反问,随手将一杯温水递给司若弦。
    司若弦也不客气,接过水,一饮而尽,又将杯子递还给夜城歌,平静道“王爷若是想报答上次本王妃照顾你的恩情,那么,五天下来,也算还完了,若没什么事的话,王爷还是早点回去歇着吧。”
    “你这算是过河拆桥吗?”
    “我可不记得有让你搭桥让我过河。”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赶本王走?”
    “王爷认为这几天的事情传到皇上与贵妃的耳朵里,会如何?”
    夜城歌一愣,这些天,他只想着怎么让司若弦尽快好起来,倒是忘记了考虑那么多了。
    等等!这个似乎不是重点,重点的是,司若弦似乎变得有些不一样了,可是,哪里不一样呢?
    “王爷,其实,让臣妾最安全的办法是给臣妾一纸休书。”不待夜城歌开口,司若弦自顾自地说了出来。
    没错,这才是她的目的,休书这事,她可是无时无刻不在惦记着,应该说是这次遇袭之后,想法更强烈了。
    她向往自由,更想让家人平安,玄音琴的存在,必定掀起血雨腥风,她可以双手染满鲜血,却不愿家人卷入。
    在她看来,目前夜城歌还不知道她就是他想找的那个女人,无疑是最好的时机,一旦他知道真相,想要离开就没那么容易了。喜欢琴战天下,傲世邪妃请大家收藏:(www.663d.com)琴战天下,傲世邪妃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