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心底寒凉
仙哥的语气有些凌厉,听得我心一沉,脊背不由微颤,冷不伶仃在他怀里打了个激灵。
我这次生病,其实也不能怪萨弥尔。是我心大,不分轻重,竟然能还坐在山间石阶上睡着,这才导致了寒气趁虚入体。
我没有照顾好自己,当然是我自己的错,又怎么能怪旁人呢?
我轻轻扯了扯胡天玄的衣襟,正想开口为萨弥尔辩解,余光却瞥见金发美人动了一下,刚抬起的手,无声落了回去。
“你说的是,这次确实是我不好。”萨弥尔微垂着眼睫,眼里那抹焦急变成了愧疚,说话时语气连带着音量,一同放低了几分:“是我让她等我一起回来,却因为私事忽略了她。都是我的错,我也确实没资格关心她。”
我怕听的就是这些,心里一急,想要说这事儿不是他的错,可话才到嘴边,又被人抢了先。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胡天玄冷淡地看着他:“别忘了,你之所以能留在幽篁殿,留在她身边,皆是因为你说过要守护她,至少是在我不能陪在她身旁的时候,你能护她周全。”
“可是眼下看来,你并没有做到。那我又凭什么,默许你继续留在她身边?”
萨弥尔的肩膀明显震了震,低垂的湛蓝眸子里瞳孔倏然紧缩。
我没想到仙哥会较真到这个地步,心里“咯噔”一跳,宛如坠落海底。
我下意识攥紧双手,不知不觉把那人的衣襟抓皱。嗓子里如同堵了团棉花似的,尾音都有些微微打颤:“仙哥你别这样,不过生个小病而已,是我自己粗心大意,根本不关阿焱的事。”
胡天玄垂下眼睫看着我,毫不掩饰眼中的淡漠:“怎么,你舍不得他?”
我看他误会了,心里一慌,呼吸时呛了气,突然猛地咳嗽起来:“咳咳咳……不是!我只是觉得把这责任强加给他,多少都不太公平,咳咳……”
萨弥尔终于缓过神,他抬起头来,脸色有些发白:“天玄神官,恕我不能明白你话中之意。虽说这次确实是我没照顾好小采,但我可以保证,绝不会有下次。”
“再则,既是你答应过让我守护她,那无论如何你都不能食言,更不能让我离开她身侧。”
说着眼神蓦然一变,眸中湛蓝的湖泊仿佛结了一层薄冰:“除非小采亲自开口,否则,谁也不能让我走。”
胡天玄淡漠疏冷的神色骤然寒如玄铁,我能感觉到他抱着我的双臂在不断收拢用力,把我往怀里越揽越紧,都有些把我勒疼了。
我在他怀中一边咳嗽,一边皱着眉望着他,却不知该说什么才合适。院中的寒意与他身上的寒气乍然融在一起,冷得我心神摇摇欲坠,浑身不由发抖。
大概是我咳得太激烈,惹得他烦了。胡天玄忽然迈步往前,无视萨弥尔的注视,抱着我径直擦过他身侧,带着我进了屋。
他一言不发,冷着脸把我放到坐榻上,然后看也没看我一眼,直接拂了拂微皱的大袖,一个翩然转身,头也不回地往屋外走。
“仙哥!咳咳……”我头昏脑涨,抬手想要抓住他的衣袖,却一个不稳直接趴在软垫上,手心捞了个空。
“仙哥你去哪儿,仙哥……咳咳……仙哥你别走……”
无论我怎么喊他,他依旧没有片刻停顿。风姿凛然的身影,融入冰凉的寒春月色里。
屋内暖炉烧得正旺,蒸腾的热气将室内熏得暖烘烘的。
我衣上寒气随之消散,脊背却还是止不住地颤动。目光望着他背影消失在对面小楼的门框里,心头一片哀凉。
怎么就突然这样了呢?
明明月色还是方才的模样,不久前我们还在这片月色下,互诉着对彼此的眷恋与衷肠。
也不过是须臾之间而已,月光依旧清亮如许,但我与他之间的那份缱绻柔情,却蓦然消失得无踪无影。
这样的落差感,犹如从云端上坠落,当真是让人郁结难舒,心境难平。
萨弥尔在院子里站了许久,慢慢转身,走进了屋。
看我趴在坐榻上神色恍惚,他缓缓走到我身旁坐下,一声不响地倒了杯热茶,递到我面前。
我微抬起眼,看着他莹润白皙的手指握着小小的白玉瓷杯,杯中热气腾腾,烫得他指腹微红。
我撑着身子坐起身来,接过他倒的热茶,双手合拢捧在手心里,任由高温透过薄薄的玉璧传到皮肤上,直到掌心通红,也不松手。
“对不起。刚才我没忍住,失言了。”萨弥尔坐在我对面,微垂着头,卷曲蓬松的金发顺着肩侧滑下,遮盖他精致美丽的脸庞。
“没事,这本来就不是你的错。”我静静望着杯子里舒展开的茶叶,把手捂得更紧。
实在太冷了,心肺凉飕飕的。我只想从这杯子上,摄取更多的暖意。
萨弥尔眸光微动,忽然把手伸到我面前,捏住了我手里的茶杯,轻轻往外抽:“放开吧,手都烫红了。”
我微微一怔,也没跟他拗,慢慢地松了手。
萨弥尔把杯子放在桌上,杯底磕碰桌面,在寂静的屋里,放出“嗒”的一声轻响。
暖炉里火光跳动,在墙壁上投下一片柔和的暖光。我们俩的影子也落在了上面,却是孤独的两抹色彩。
沉默了许久,萨弥尔忽然开口:“采,你在后悔么?”
“你指什么?”我搓着烫红的手心,脑子昏沉一片,没有力气去思考他的意思。
萨弥尔薄唇微张,放在桌面的手指曲了起来,重复道:“留我在身边……你后悔了么?”
我嗓子不舒服,咳了两声,抬起眼看他:“怎么会,你的善解人意,旁人不懂。”想了想,又道:“仙哥他不高兴,不全是因为你的话。他是因为我才生气的,你不必介怀。”
萨弥尔眉心微蹙,湛蓝的眸子神色复杂。他透过额前散落的碎发,静静看着我:“其实那日在楼外谈话之后,我便有话想问你。你们……你们之间……”
我愣了愣,迷糊的神经仿佛被人揪住似的,整个人都清醒了许多。
抿着唇思忖了一会儿,我终于下定决心,打算与他坦白。
这时忽然一阵风动,门外倏然飘来一股浓厚的药味。那苦涩的气味随风略过鼻底,余下一缕淡淡的松木沉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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