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谣言厄
我不动声色地站起身，将掉在地上的锦囊捡起来，抬手拍干净上边儿沾着的灰尘与落叶，然后把它仔细收到袖口里，这才是转身直视着身后之人，面无表情的道：“明明是在光天化日下，大庭广众前，我们怎么就鬼鬼祟祟，还见不得人了？”
身后眉眼张扬的女子，身着一袭夺目的红色锦裘。她站在几个小跟班的最前面，似笑非笑的看着我与司空渺：“大冷天儿的，既不练剑也不去烤火，倒与一个哑巴搁这儿坐看闲云？灵采啊灵采，我是真没看出来……你还挺多情的嘛。”
自从千岁庆典的那次比试大会过后，直至今日前，我已经月余没有见过耶律欣。
当初我俩共同摘得剑道比试的桂冠，成为枫潇山院弟子里并驾齐驱的翘首，或许众人只看得到我们襟边戴花时的风光无限，却无人能知晓，在当初那场比试里，我与她之间究竟暗藏了多少真正未见光的细节。
身为仙家子弟，心机与实力一同用尽，最后却与我一介凡夫俗子平起平坐。耶律欣心里到底有多不服，现在几乎全都写在了她的脸上，至于为何这番又来找我发难，也就不言而喻了。
司空渺听了那些话，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握成了拳，红润的唇抿成一条线，似在隐忍，又像是在爆发边缘。
境内弟子都以为他是不会说话的哑巴，他本也是不屑与他们说话的。见状我递给他一个“冷静”的眼神，转头朝耶律欣微微一笑，徒有嘴角弧度，眼里却没起什么波澜：“我也是没想到，你还挺关心我的嘛。”说着目光在耶律欣与她后面那些跟班身上游走，继而若有所思的道：“嗐，也可能是我想多了，毕竟有些思想低俗龌龊之人，向来看什么都是脏的，我又有什么好计较的呢？”
“说谁呢！你这个不要脸的小浪蹄子！”耶律欣还没发话，她身后站着的兔仙倒是先气红了眼。
耶律欣狠狠瞪了她一下，又回头过来，抱着胳膊朝我勾了勾唇角：“呵，谁脏谁知道。”她唇角噙着傲慢笑意，一边步步朝我走近，一边眼神轻佻的望着我：“听说啊，有些人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身为弟马，却在勾搭自己的仙家……你们说，好不好笑？”
“哈哈哈，到底是谁啊，真是不要脸呀！”
“凡人也敢肖想仙家？这是近年来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可不是嘛，凡人向来就爱痴心妄想，难道你们不知道么？”
少女们掩着唇一顿哄笑，那些个嘲讽的眼神，宛若尖刺一样纷纷扎在我身上。
纵然没有指名道姓，但心底藏着的那一抹心虚，却着实让我有些不安。
我原本风轻云淡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握紧小木剑向前迈进一步，与耶律欣足尖顶着足尖，咬着牙冷冷看着她：“我警告你，东西可以乱吃；但话，可千万不要胡说八道。”
“胡说八道？我没点名又没道姓，你灵采急什么？”耶律欣嗤笑一声，凑到我面前与我四目相对，刻意压低声音，阴阳怪气的道：“说起来……昨日在藏书阁内，有人看到你与天玄神官走得很近，甚至举止还有些暧昧不清……莫非那个肖想自己仙家的人，就是你？”
心脏“咯噔”一沉，瞳孔骤然紧缩。
这一刻，像是有人掀开了我本就贫瘠的心土，将那些被藏起来的种子蛮狠挖出，并强行给它们浇水施肥，好让那些秘密开始肆无忌惮的蔓延丛生。
我静静看着耶律欣眸子里的那抹讥讽，心中虚浮不安，双唇也有些控制不住地颤动：“你、你闭嘴……昨日不过是我借阅书籍时恰好在藏书阁楼上遇到了仙哥，之后便与他聊了两句罢了，你少在这以讹传讹，无中生有……”
“我无中生有？那可是有人亲眼看到的，你还想不承认？”耶律欣干脆了当地打断了我的话，她前倾着身子向我靠近，眼神也变得越发咄咄逼人：“我告诉你灵采，天玄神官这样清傲绝俗、宛若清风霁月一般的人，不是你这种生在尘埃里的低贱蝼蚁可以随意觊觎、甚至胆敢肖想的。”
“你闭嘴，我、我没有……”我心乱如麻，任由她一直步步紧逼，而我的双脚不听使唤，跟着不自觉的步步后退。
“呵？你心虚了。”看着我神色恍惚，说话也没了方才的硬气，耶律欣红唇上扬，露出了得意的笑容：“若我是你，知道自己配不上他却还有了那种念想，那就会识趣儿的自己离开拂雪境，趁早滚出折雪山。”
离、离开拂雪境……离开……仙哥？
“够了！”司空渺从身后将我拉开，侧身护在我面前，手中木剑毫不犹豫的指向了耶律欣：“小人无节，欺人太甚！若你真有本事，就把这些谣言拿去天玄神官面前说啊！”
“喂，他不是哑巴么？”
“是啊！他怎么会说话！”
身后看热闹的少女们惊讶得目瞪口呆，纷纷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耶律欣脸上的诧异不亚于她们，但见司空渺眼神锐利的护着我，忽然笑了出来：“哟，还说你俩没有一腿？我看司空渺这个装哑巴的臭傻子，肚子里也没少装花花肠子！”
“污言碎语，满口胡言！”司空渺圆润微挑的眸子，诧然浮出属于鹰才有的锋芒！他手腕蓄力，握着木剑径直朝着耶律欣刺去！
耶律欣灵敏地璇身一躲，当即也翻了脸：“你这娘们儿唧唧的东西，也敢跟本小姐叫板？怕是之前没挨够打，今天还想吃点苦头是吧！”
说罢翻手变出一条长鞭，用力往地上一甩！鞭子抽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我被这声鞭响蓦然拉回了神，几乎是一刹那间，大脑猛然清醒！
旁人的恶言我自小习以为常，这种时候，怎能被她耶律欣的几句谣言就左右了心智？！
眼看耶律欣恶狠狠地扬手挥鞭，而司空渺的身法远远不及她的敏捷！
“阿渺当心！”我来不及多想，几秒内飞速念决召来幽凰剑，接着提剑快步朝前一跃而起，利落地朝着扬起的鞭子挥了过去！
寒光一晃而过，剑锋还未触及鞭身，剑气却已经将那根皮鞭划得四分五裂！
后方的少女们被剑气吓得尖叫着大退散开，耶律欣盯着手上只剩小半截儿的皮鞭，神色愤怒的朝我大吼：“这是我舅母送我的新鞭子！你竟然敢弄坏它！灵采！你真是个贱人！”
怒极的耶律欣又翻手变出一把寒锋剔透的长剑，不由分说就挥剑朝我砍来！
我微眯着眼，直接挽转剑锋打算迎刃而上！
这时只听“咻”的一声，一条极细的黑色暗影从山院广场那头毫无预兆的冲了过来！紧接着我与耶律欣的剑被击得发出“铛”的一声响！而后各自即将碰撞的招式，就这样被强行挡了回去！
这突如其来的拦截，让我手中的幽凰险些脱手。我用力抓紧剑柄，强行挽回剑势，还未来得及回头查看情况，便听见一个冰冷低沉的声音骤然在边上响起：
“你们两个，都给我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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