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回归寒山
一路长途奔波,我们终于回到了五仙庙门前。
见着庙中人来人往,香火鼎盛,我胸膛里那颗落在凡尘俗世里的心,终于又飘了回来。
秋末冬初的折雪山,已经比我们上次离开时又冷上了许多。山上香客虽加厚了冬衣,但走路时依旧还是冷得直哆嗦。
偶有香客认出了我,隔着寒气挥手与我打招呼。我笑着与他们点头示意,然后快步走回狐仙庙,想找出之前御寒的厚狐裘披上,以免冻出个病来,又要惹得仙哥说教我了。
玄尘子早在山下就与我们了告别,回他祁阳山上的三清观去了。
我拿了御寒的衣服,跟着仙哥绕到后山,穿过结界回到了拂雪境,直奔位于境内最深处的幽篁殿。
前山的雪竹林掩在薄雾之中,偶然能听闻仙鹤啼鸣缭绕庭院。雅致的幽篁殿在山中若隐若现,淡雅无尘,独坐山巅。
天光乍破云层间,漏出金光洒于大地。屋檐皑皑霜雪染了色,在一片白中泛起了光泽。
胡天玄带着我落在幽篁殿的后院里,他松开揽着我腰肢的手,美目流转注视着小楼的方向,轻拂飘逸广袖,姿态优雅地往我屋子那头走去。
以前他外出归了幽篁殿,定是先回自己的屋子沐浴更衣,再稍作整理,之后才是来我屋里看我。可这回怎么刚到家,就直奔我那小楼阙去了呢?
“诶?仙哥!”我追上他的步子,扯住他的大袖轻轻摇晃:“你这是上哪儿去?”
胡天玄早在踏入拂雪境的那一刻,便璇身换上了昔日的广袖长衫。外袍是极浅的蓝色,丝绸袖摆上仙鹤腾云,振翅高飞。这衣裳样式本就清雅,穿在他身上,更是将他的气质衬托得仙气逼人。
“外出月余,无人照看院子。反正闲来无事,还是先去你屋里看看那只猫如何了。”他微垂美目扫了我一眼,将袖子从我手中轻轻抽出,兀自抬步前行,随之踏进了小楼。
我有些纳闷,平时仙哥也没多关心猫儿,怎么这一次回来,却忽然对我屋里的猫儿上心了?
我见他的背影已经融入屋内,顿时倒吸一口凉气,默默祈祷萨弥尔这家伙最好腿脚够快,已经赶在我们前面连夜回了幽篁殿。
我推着行李箱快步跟过去,进屋后站到胡天玄身侧,见他四处打量着屋子,眉头却皱在一起,便小心翼翼的询问:“怎、怎么了仙哥?屋里哪儿不对吗?”
胡天玄如玉无暇的面庞上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他的视线倏然落在我身上,薄唇轻启:“你去找找,看那猫儿在哪儿。”
原来是环视许久都没察觉到猫儿的气息,以为不在这屋里,便让我去寻找。
既然他都开口了,我哪有什么法子拒绝?只好拖着行李箱上楼,在二楼开始到处翻找。
奇怪了,平时萨弥尔变作猫儿的时候,不是喜欢在炉子边打盹儿,就是在我榻上小憩;天气好时偶尔也在窗台上趴着甩甩尾巴,嗅嗅猫薄荷,怎么今日我把所有他可能去的地方都找过了,偏偏硬是没见着他的影子?
“咪咪?喵~出来啊,我回来了……”眼见着寻猫无果,我开始连哄带骗的唤着他,希望萨弥尔这家伙听到后,能自己露个头。
可眼见着屋中都翻遍了,还真就没有猫儿的影子。这下我开始紧张起来,一边生怕萨弥尔出了什么事儿,一边担心仙哥会怀疑猫儿的身份。
找了这么久,我也实在没辙了,想着能拖一天是一天吧。于是趴在楼梯上,伸着头朝下喊:“仙哥,猫儿不在啊!许是出去玩儿了,还没回来呢!”
胡天玄已经在厅中矮榻落了座,淡然自若地沏了杯茶,听见我的声音,平静地回了我一句:“那就别找了。只要它没饿死,等它自己回来便是。”
他既然这样说了,想来是没怀疑吧?
我悄悄松了口气,蓦然想起蛇目和鲲蛋还放在箱子里,赶紧又朝下头喊到:“仙哥啊!那鲲蛋和蛇目怎么办啊,我屋里也没个保险点的匣子之类的,我该怎么安置鲲子啊?”
胡天玄吹开茶烟,抿了口热腾腾的香茶,随后将玉瓷茶杯放下,拂袖站起了身:“带下来,安置在我屋中。”
这样好啊,由仙哥来看护,那自是比跟着我安全得多!
我吭哧吭哧又把行李箱拖下了楼,看着仙哥将封印解开,随后拿出鲲蛋与蛇目,挥袖隐去了它们的踪迹。
胡天玄背过一只手,脊背挺拔的站在我身侧,轻垂长睫看着我道:“我虽能替你安置鲲子,但当初答应鲲神守护鲲蛋的人终究是你。今后每日放课归来,你事先抽空照看鲲子,且今后所有有关鲲蛋的事宜,也皆由你自己负责。”
我还以为自己甩了个担子给仙哥,自己落得轻松了呢。谁知他还是亦如从前那样,不会过度纵容于我,尤其是关于责任与担当方面。
我搓了搓鼻子,低低应了声:“噢……那我什么时候回去上课?明日?后日?”
这一趟回来我实在是有些累,好多情绪都还没消化,身体也乏得厉害。说句实话,还真有点想偷懒,不太想去上学。
胡天玄长睫微垂,一双美目无波无澜:“近日我要处理庙中堆积事务,没有空闲管你。至于什么时候去学堂,你自己看着办。”
说罢衣袂随风轻飘,步履轻盈的走向院中。
他这是……等于给我放假了么?
我心中暗生欣喜,看着仙哥离开的背影,偷偷朝着空气吸了吸鼻子。
屋中还残留着他身上那淡雅清冽的松木馨香,尤其是在冷空气的氤氲下,丝丝缕缕散在屋里,分外好闻。
屋外天色渐暗,凉风吹得雪竹沙沙作响。
我将屋中烛火逐一点上,直到莺光飚光淌满整个屋子,方才是倚在轩窗旁撑着头发呆,一边等着日落月升,一边想着萨弥尔究竟去了哪里。
而对面的楼阙灯火阑珊,屋中人长身玉立于阳台栏杆前。
他目视天际,翻手起卦,如风描摹的眉眼看似无波无澜,但眼底深处,却浮起着一抹无人察觉的凝重神色。
“阿嚏!”我突然打了个喷嚏,下意识扯了扯身上披着的狐裘披风,起身轻手将窗扉掩上。
看来,凛冬不远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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