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
手执镰刀的灰衣老人正在看着我。他的一双浑浊发黄如淤泥的眼睛里充满了悲愤和仇视。
瞎老太婆的一张布着两块烫伤疤痕的脸也正在朝对着我,仿佛她能看得见我似的。她的身上充满了敌意和杀机。
李真一也正在看着我,神色作得有些异样。
我突然觉得:现在,自己身上就算长了一百个口,也是莫辩。
接下来。
我想做一个苦笑,生生扯动了两下嘴角,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忍不住叹息了一声,说:“我怎么会杀死翠兰呢!她是我的妻子!我不可能杀死她的!
再说,杀死她,对我有什么好处?
我实在想不出来,将来的一天,我为什么要杀死翠兰!我实在想不出一个要杀死她的原因!”
我语气做得很重。人无奈极了。
“可真相之书上是不会写错的!”瞎老太婆说。
“是呀!金拾,你说我们应该相信你呢,还是应该相信真相之书呢?”李真一说。
我扭头看了一眼正跪在地上一下一下地给地上的尸体磕着头的马俊才,心中无比气恼地说:“我不是让你们怀疑真相之书的真实性!但你们为什么不怀疑马俊才是不是满口胡说八道的呢!”
只见马俊才又停止住了磕头,作得一副真诚又悲戚戚的样子,举手指着苍天,大声说道:“我姓马的发誓,如果我说谎的话,我全家不得好死!谁说谎,谁是被狗.操出来的!是王八蛋!是龟孙!是腌臜种!”
我不再吭声了。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
“金拾!你要理解一个做父亲的人!有我在,没有人能够伤害我的女儿!”手执镰刀的灰衣老人语气决绝地说。
“那你想怎么样?”我说。
“我别无选择!只能把你给杀了!”手执镰刀的灰衣老人说。
“我不能干站着让你杀!只要你动手,我也会动手!”我不再客气地说,语气冰冷。
“那就看一看,咱俩谁的本事大!谁能把谁杀死了!”手执镰刀的灰衣老人冷笑着说。
我不再说话,目光冷冷地瞧着对方,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一把镰刀,仿佛穿越了时空,架在了我的脖子上。锋利冰凉的刀刃,已经挨上了我的肌.肤。我只要稍微一动,脖子就会被镰刀划伤。
不得不说,对方的速度实在太快了。我根本避不开。
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金拾,接下来,我要割掉你的头颅!”手执镰刀的灰衣老人说。
我闭上一双眼,挤出了两滴泪水。
就这样死了。我觉得很冤。
但又有什么办法。自己又不是人家的对手。
一个父亲为了保护自己的女儿,决心是很大的,没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
我对他饶我不抱一丁点儿希望。只能等死。索性不开口求饶,死得还有尊严一些。
就在这个时候,有一个人走进了院子内。
是一个女人。
对我们来说,她不陌生。
此人回来得及时。
她的名字叫翠兰。
“翠兰回来了!”李真一惊喜地叫道。
翠兰脸色一变,顿足叫道:“爹!你干什么?”
“我要杀死金拾!”手执镰刀的灰衣老人说。
“你杀死他干什么?快把镰刀放下!”翠兰急吼道。
“我的好女儿!你不是说,你最后的下场,是被金拾给杀死的吗!”手执镰刀的灰衣老人说。
“我什么时候说过那样的话了?”翠兰作得一脸的诧异。
“马俊才说你对他说过那样的话!说在今天早上的时候!”手执镰刀的灰衣老人说。
“他放他娘的狗臭屁!”翠兰骂道。
接下来。
一把锋利的镰刀从我的脖子上挪走了。
我们都在看着马俊才。
马俊才正跪在地上,一下一下地给地上的尸体磕着头。
他的脸上带着一种苦涩的笑容。
“这家伙,乱言惑众!实在该死!”李真一说。
“这孬种!差一点儿让我错杀了我的好女婿!”手执镰刀的灰衣老人气愤地说。
“赶快弄死他最好!”瞎老太婆说。
翠兰手指着,声色俱厉道:“马俊才,你一张臭嘴瞎胡嗒嗒!破坏我们夫妻俩的关系!真是该死!”
我则没有说什么。
马俊才停止了磕头,一张脸上笑得非常苦涩。苦涩得不能再苦涩了。再苦下去就该哭了!他说:“你们这么多人,欺负我一个!好意思吗!”
我突然迅若闪电般冲过去,照他脸上狠狠扇了一个大嘴巴子。将他的半边脸给打得高高肿起来,嘴角溢出了血。
“让你个嘴贱!”我骂道。
马俊才用一双略细长的丹凤眼看着我。眼神作得比较复杂,令我有些读不懂。
此时,一轮开始发红的太阳严重西斜。天地间没有一丝风吹。
翠兰说:“马俊才!是你个破逼嘴先胡叨叨的!差点儿让你嚯嚯出人命!你怎么倒过来反说我们欺负你呢!”
马俊才抬起一只手,用手背抹去嘴角上的一丝殷红的血迹,嘴里呵一声,露出了一个凄楚的笑容,说:“翠兰!你敢说你没有对我说过那些话在今天早上!”
“我没有说!”翠兰立即否认,气得一张脸胀得通红。
“你要是说了呢!”马俊才大声叫道。
“我要是没说呢!”翠兰怒吼。
“你要是没说,我全家死光光!我是狗.草出来的杂碎!你要是说了,你全家死光光,你是狗.草出来的杂碎!行不行?敢不敢应?”马俊才说。
“行!”翠兰立马答应。
接下来,现场的气氛变得沉默了。谁也不再说话了。好像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见正跪在地上的马俊才气得浑身发抖,痛哭流涕不已。
而翠兰一双杏眼圆瞪着,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舌,眼圈已发红,将牙齿咬得咯噔咯噔作响。她恨不得将一口银牙给咬碎了。身躯也哆嗦个不停。
这俩人,到底是谁在撒谎?
看这俩人的样子,做得一个比一个冤。我一时分辨不出来到底是谁说了假话。
时间过了一会儿。
瞎老太婆显得十分气恼地骂道:“两个大男人,没有一个顶用的!难道都是吃屎长大的吗!”
只见李真一迅速羞红了一张脸,低头没有作声。
手执镰刀的灰衣老人则哈哈地大笑起来,说:“不能说是两个大男人没有一个顶用的。应该说只有一个长得很白的男人不顶用。而我这个粗拉拉的老男人,还是很顶用的!”
瞎老太婆说:“谁杀死马俊才!我就跟谁!”
李真一没有立即表态。
手执镰刀的灰衣老人用胳膊撞了撞他,说:“李白脸,你到底杀不杀马俊才?”
李真一苦笑道:“恐怕我杀不了他!”
“不试试又怎么知道!昨天你不是还吹嘘来着,说自己从来没有遇见过杀不死的人吗!今个儿怎么如此犯怂!”手执镰刀的灰衣老人讥讽道。
李真一说:“因为有一股神秘的力量阻扰我们。我们根本改变不了真相之书上的内容!”
“李白脸,你这是什么意思?按照真相之书上所写的,胡世珍就得让马俊才扼断脖子,不得好死了。胡世珍的命运无法改变!是吧?”手执镰刀的灰衣老人说。
气得瞎老婆子闷哼一声。
李真一苦笑道:“老哥,如果今天你能将马俊才杀死!你让我干什么我都愿意!”
“真的吗?你说的啊!可不能食言!”手执镰刀的灰衣老人说。
“绝不食言!”李真一说。
“如果今天我将马俊才杀死了。我让你吃屎!你吃不吃?”手执镰刀的灰衣老人说。
李真一作得苦笑不已,点了点头,说:“只要你今天能杀死马俊才,我就吃屎!”
气得瞎老婆子又是闷哼一声。
手执镰刀的灰衣老人冷笑道:“胡世珍!你看看吧!你爱上的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这种窝囊废!跟他当情敌,我都嫌丢人得慌!”
只见李真一笑得非常苦涩。苦涩得不能更苦涩了。再苦下去就该哭了。
瞎老婆子开口道:“我真他妈后悔!爱上一个渣男!”
李真一说:“老哥,别光你自己提条件!你要是杀不死马俊才,怎么办?”
“我要是杀不死马俊才!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手执镰刀的灰衣老人神情严肃地说。
“如果你杀不死马俊才!我让你吃屎!你吃不吃?”李真一苦笑着说。
“吃!谁不吃谁是龟孙!”手执镰刀的灰衣老人立马拍了一下自个的胸膛,毫不犹豫地说。
接下来。
手执镰刀的灰衣老人一步一步地朝着马俊才走了过去。
而跪在地上的马俊才,正在一下一下地对着地上的尸体磕着头。他还因刚才的“到底是谁说了谎’”的事件而正在痛哭流涕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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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