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怀远的手术做一半的时候今欢悄悄离开了手术室去父亲办公室拿了一些拆线用的工具,找到了项乐的病房前,门口的军人挡住了她“干什么的?”
“我要找一下弋先生,我叫沈今欢,你们可以问一下他。”
过了一会,弋沉星从病房里走出来将门关上“沈小姐。”
“我估计着时间,现在也该拆线了,如果你觉得别的地方不安全,就在项先生的病房里也行。”
弋沉星打量着今欢,她的手里拎着药箱,紧紧攥着提手,低着头,估计刚才被吓到了
“进来吧。”
弋沉星的伤口恢复的不错,今欢听说了那场枪战,只觉得弋沉星身处的环境险恶,甚至他身边的人都有危险,只想赶紧把线拆了从此和他再无瓜葛,管他什么救命之恩,若日后他再也别来打扰她便算他报答她了。
今欢拆完线后收拾完东西便准备离开,弋沉星突然叫住了她“沈小姐。”
“嗯?”
“沈小姐不必担心,你我之间无非是医生和病人的关系,令尊与沈小姐您,都不会因我而牵连。他日若是因为你们救过我们而招致祸患,弋某必尽全力护你们一家周全。”
沈今欢惊讶于他看穿了她的心思,也不愿多伪装,总之日后不想再有接触,便微微颔首“我们小门小户,实在不值得弋先生多费心神,他日若有难为之事,还望弋先生务要袖手旁观,您虽可解一时之困,但树大招风,难保我们日后不会遭受灭顶之灾。若无必要,莫添交集。”
弋沉星笑“那我就,不勉强沈小姐了。”
“将军,咱们的东西已经到了,我派人请点了,没有问题。”郑副官是从军营赶过来的,沈今欢刚刚离开
弋沉星看了眼床上熟睡的项乐“既然东西都到了,那就把叶昌荣放了吧,照规矩,留个记号。”
“是。”
弋沉星嘴里的留记号,就是每个被他抓住又放走的人要把小拇指留下,以一节手指代替一个人
沈今欢那日离开后,是抱定了两个人以后不会再有交集的想法,可两个人一个是在当地驻守的军官,一个是救死扶伤的医生,军营中的生生死死总少不了与医院打交道
七月份,浙江省南部爆发了特大暴雨,若干沿溪村落水深丈余,溺牲畜无数,俗称“壬子年大水”,弋沉星的部队在北方,倒没受到这场大水的波及,可军中数人几日来持续高热,咳嗽,腹泻,甚至有两个人不治身亡
“将军,今日营里又有十数人染病,您看?”项乐已经完全恢复,去军队里走了一遭回来,向弋沉星汇报“不能再等了,怕是疫病,再等下去整个军队都要垮掉。”
弋沉星站在窗前,手里燃着一根烟,几个副官都来汇报,每个人的队里都有或多或少的人染上症状,他早就想去请西洋医院里的医生,可如果请不来医生反倒让人知道了他的军队染了疫病,岂不给了他人灭顶之机。
“将军,不如去请沈医生吧,我们对他还算熟悉些。”
手里的烟烧到了最末端,火星舔上弋沉星的手指,他甩了甩手,临风递过来一方帕子“爷,我知道你顾虑什么,可眼下火烧眉毛,顾不得这些了。就请沈医生过来吧。”
这话倒是说在了弋沉星的心里,他确实还在想着那日答应了沈今欢的话,不想贸然坏了承诺,虽说若无必要莫添交集,可他总觉得这不过是她委婉的说辞,动荡年代,像她这样书香门第出来的女孩子,自然是不想和他这种每天在刀尖舐血有今日没明日的人有过多的接触,稍有不慎还容易被无辜连累
思索一番后,弋沉星转过来“我亲自去请。”
——
“沈医生,有人找。”一个小护士进来说“好像是军人。”
“请进。”
弋沉星进来,西装外套被穿着军装的项乐拎着,他倒是没穿军装,不过穿着的衬衫是军绿色的,整个人显得很精神“沈医生。”
沈怀远站起来,从办公桌走出来,握上弋沉星的手“弋先生。”看到弋沉星身边的人,他笑了笑“项先生看起来比出院那日气色好多了。”
“承蒙沈医生妙手回春,实在感激。”项乐笑了笑,弋沉星接着说“我是个粗人,不知道说什么话铺垫一下,此番来实在是有攸关性命之事,还请沈医生施以援手。”
沈怀远思索之际,弋沉星掏出枪放在桌子上,有些威胁的意味,只是有些抱歉的说“弋某实在是,非常需要沈医生的医术,所以得罪了,您非得跟我去一趟军队不可。”
弋沉星本以为还得威胁沈怀远才行,谁知他跟着弋沉星进了军队,看到了几十号人的病症,便答应了留下来救治他的军队
沈怀远去医院请了假“只是我一个人人手有限,还得找人来帮我。”
“我的人任你调遣。”
“如此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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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2年7月15日至16日,浙江水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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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