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山死了。
整座仙山，从山脚下外门的灵田，到山顶上迎风傲然伫立的树木，全都死了。
灵田的土地上，铺了厚厚的一层成熟的稻米。
山石上，也是厚厚的一层落叶，还有干枯了的、在山风中无力摇晃的杂草。
大树的树枝，最后一片黄叶也已经掉落了，树枝完全失去了水分。
山风瑟瑟，让仙山在这个并非萧瑟的季节里，生出凄凉之意。
祝引泉皱皱眉，丝毫不顾及这是别人家的仙山，直接释放出神识。
漫山遍野，到处是枯黄的落叶与杂草，山脚，灵田外的外门弟子们，正傻眼地看着灵田。
山间的灵泉水似乎也失去了活力，带着满池的落叶，缓缓流动。
“呵。”祝引泉冷笑了声，竟然转身就回了洞府。
柳惊雷意义不明地看着周围人，也向外走去。
沈顺瞧瞧呆若木鸡的赵亚师徒几人，眼睛里露出些微的不忍，暗暗叹息一声，也回了洞府。
楚天心内震惊不已，他看着楚宁与厉一依交握的手，皱皱眉，却终于没有言语，只是给楚宁发了个传音，也转了身。
偌大的神符仙山主峰，很快，就只剩下赵亚师徒三人，和楚宁。
厉一依的神识在楚宁的识海前停住了，她想要知道楚宁识海内的利剑，是不是和她的一样发生变化。
却又……
五行功法缓缓停止，灵力各自退回到自身的丹田内。
唯有两只手还紧紧地握在一起。
赵亚的手缓缓抬起，再一次按在无字石碑上，这一次石碑没有将他的手弹开，却也没给出任何反应。
赵亚缓缓收回手，再看一眼厉一依的时候，神情已经恢复平静。
他缓步往议事大厅走去，在议事大厅门前，却又回头，传音给顾侠。
赵亚一步步走进议事大厅，一步步走近正中座位，缓缓坐下。
心神却在坐下的刹那一震。
他轻轻摩挲着座位的扶手，心神却再也无法与仙山有哪怕一丝的牵动。
仙山，是真的死掉了，还是……
门口，顾侠先走进来，然后是林立，接着是厉一依和楚宁。
顾侠回手关上议事大厅的大门。
“师父。”厉一依轻轻喊了声，她向前走了两步，却在议事大厅的正中间站下来。
“师父，我……我不知道，我不是有意的，我……”
厉一依急切地，却不知道该怎么分辨，怎么解释。
赵亚微笑了下：“一依，来。都过来。”
一依还是站在议事大厅的正中间，这个位置，曾经是李管家的肉身，被大厅天罗地网割裂的地方。
赵亚叹口气道：“一依，你我师徒，你以为我会对你……”
厉一依只觉得心口一阵阵发痛。
顾侠和林立走过厉一依身边，站在赵亚身前两侧。
楚宁上前，扶住厉一依的肩膀，两人一起往前再走了几步。
“掌门，虽然我还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这事有蹊跷。”楚宁开口道。
“一依与我灵力双修后，曾与我说过，她有些事情不方便与我说，要与掌门商议。”
说着看向厉一依：“一依，你可与掌门说了？”
楚宁了解厉一依，厉一依既然说了，就会说的。
厉一依急切地道：“师父，刚刚，再早一些，我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忽然有了看看无字石碑的想法。
到了近前，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石碑很是亲切，就伸了下手。”
除了赵亚，谁也不知道还有这个过程。
顾侠惊讶道：“师妹，石碑肯让你触碰？”
厉一依点点头，“师父，我，它……”厉一依指着自己的额头。
“它很是欢喜。刚刚，我在洞府内感觉到草木精华，它就出现了，功法忽然就运行了。然后，然后……”
“然后，我的功法也忽然运行起来。掌门，我与一依灵力双修之后，九转功法水到渠成。筑基之后，原本想趁灵力激荡之时，再次双修，双方都会受益。
不想，再次双修差点给一依酿成大祸。我识海里不明不白多了柄火系飞剑。”
楚宁也不隐瞒，将当日双修过程，和之前识海身体的变化合盘脱出，期间半分自己的看法都没有夹带。
顾侠和林立这才知道这中间所有的过程，知道之前仙山草木精华出现之后，再次变化的缘由。
议事大厅内一片安静。
“楚宁，我可否问下你修炼的功法？”赵亚温言道。
楚宁迟疑了下才道：“请掌门见谅，楚家这套基础功法，非楚氏子弟不得修习，传子不传女。
不过，晚辈是要与一依双修的，功法是可以给一依看的。”
厉一依微微怔了下。
赵亚并不勉强，点头道：“我现在心里有所怀疑，还需要证实。不过一依，你明白楚宁话的本意吗？”
厉一依心内一头乱麻，她还在深深的懊悔中。
如果不是她之前伸手触摸了无字石碑，怎么会铸成现今大祸。
闻言，她只是茫然地摇摇头。
楚宁的功法，传子不传女，那便是媳妇都不传的，她怎么可以看？
赵亚轻轻笑了下，顾侠和林立都有些尴尬，二人都用拳头揉了揉鼻子。
“傻孩子啊，楚宁这是在向你求婚，不是俗世的婚礼，他是要与你结成道侣的。”赵亚说道。
厉一依也完全没有明白道侣是什么意思——她本来是明白的，但现在思维好像全停滞了。
厉一依只呆呆地“啊”了声，扭头问楚宁道：“我心很乱，现在不是商讨你我婚事的时候。”
却又没想到，若不是要与楚宁结为道侣，师徒之间商议师门大事，怎么会容许楚宁一个还没正式加入内门的弟子参加。
顾侠终于也看不下去了，他咳嗽了声道：“师妹，俗世的婚姻，是可以合离的，不合则离。
结为道侣，便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夫妻双方会共同修炼，共同提升修为。
最常用的方式就是神识双修。师妹，神识双修时，夫妻双方神识全部都向对方敞开。
楚宁说楚家的功法可以给你看，便是因为双修之时，他对你没有任何秘密可言。
你现在看了楚家的功法，就是要答应与楚宁结为道侣，日后神识双修了。”
厉一依转头怔怔地看着楚宁，脑海里划过前世地球的高楼大厦，飞机汽车，繁华街市。
划过她曾经上过学的学校，工作的公司……
她忽然意识到楚宁为何可以站在这里，参与到师门之间的隐秘。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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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