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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钟检步下公诉席,“审判长,我申请对被告人傅霆海进行盘问!”
审判长点头,“允许盘问。”
钟检走到傅霆海面前,“傅董,对于东灵建材厂的存在,你以前是否知情?”
傅霆海说,“都是一个圈子里的,我听说过。”
“对于东灵,你怎么看?”
“抱歉,我没怎么看,这样的小公司,对于深衡没有价值,我并不关注。”
“可是,这是洛俊雄生前留下的啊,他跳槽到深衡,为你们卖命,东灵作为他的资产,引不起你的一点注意?”
“你弄错了,这是他在温建集团时的资产,这样的小厂多如繁星,我根本没兴趣。”傅霆海顿了一下,“我还需要纠正一点,他跳槽到深衡,是工作,不是卖命,在今天的法庭上,我会回答你的问题,但是作为法律从业者,你如此具有指向性和扭曲事实的提问,我表示不满。”
“公诉人请注意提问方式。”审判长说道。
钟检显然做足了功课,“听起来,你和这位洛俊雄似乎非常陌生的样子,他的事你都漠不关心,但恐怕不是这样吧?那场商战,很多人都忘记了,但是有些既定事实我们不能去否认,那就是,你和温家关系非同一般!……据我所知,在洛俊雄寻子的过程中,你时常陪同他还有温建老总一起,大江南北,苦苦地寻找!很明显,温家已经把你视作他们的一份子……这是为什么呢?”
“你到底想说什么?”傅霆海开始警觉了。
“因为你和温家小姐有过一段情史,温老板也认可你们的关系,所以非常信任你!后来温小姐跳桥离世,你很长一段时间一蹶不振……”
“审判长,我抗议!”肖律师的脸上渐渐出现了裂痕,“公诉人揪住与本案无关的私事不放,以毫无根据的谣传来攻击我的当事人!”
审判长却抬起手掌驳回,示意静观其变。
钟检语锋迸火,“傅董,他们如此信任你,可他们一个个的都死了,洛俊雄被烧死之谜,至今没有破案!他到死都没和儿子见一面,死后还要被你们冠上洗钱的名头,留下的东灵被用来代人受过!你还敢说他这不是为你卖命?”
“你在编故事吗?“傅霆海头发里猛烈地流汗,“再这样提问,我们没有必要说下去了。”
“你和温小姐感情很好,她却因你而死,温建老总也坠楼了,虽然这些人都不是你杀的,你不该承担任何法律责任,但是良心呢?你已经非常对不起他们,现在还要抹黑洛俊雄,只为给深衡洗刷!是,你出示了证据,我无法推翻,你布的是个大局,织的是张大网,可以糊弄我们所有人,但你瞒得过天上看着你的人吗?”
“审判长,请你叫停盘问!”肖律师情急道,“公诉人正在信口雌黄……”
审判长没有立即干预,似乎也被钟检独特的审问技巧勾起了趣味。
钟检变得悲悯,“你曾经的女友,就在天上看着你!我替她觉得不值!你啊,连和她的关系都不敢承认,却说我在编故事!若你还有半分心肠,就把真话讲出来!不要让无关的人为你代罪!你不能一人做事一人当吗?非要踩洛俊雄一脚,让他死不瞑目吗?”
傅霆海大脑有些空白,试图自卫,“……我,没有。”
“临到头来,你还是让温家人为你埋单?问问你自己,做得地道吗!回答我的问题!”
傅霆海剧烈头昏,仿佛几天没吃东西,又像是晕血,是看不见的血,渗进了岁月的缝隙里,提醒着他曾做过什么……
肖律师仍然在极力与审判长交涉,被告席上的丁菀虽未接受盘问,却像踩了电门一般抖得不成人样,脸上每块肉都在弹跳,仿佛赤身裸体吊在崖上。
旁听席上的傅轾轩已经站起来想冲上台去,却被法警拦下。
法庭内越来越嘈杂,审判长不得不屡次重复,“肃静,肃静!”
傅霆海抬头,向吵闹的旁听席望去,一脸的迷惘之色。
钟检趁热打铁,“傅董,不要再做问心有愧的事!为丁富勇兄弟洗钱的,究竟是东灵建材厂,还是深衡?”
傅霆海喉头上下滚动,急速吞咽。
“东灵建材厂,是不是你一手布置,用来给深衡脱罪的?”钟检虎吼道,“回答我!”
傅霆海额上青筋粗犷,明明是那么简单的一句否定,却像炭火烧着黏在嘴里,吐不出来。
这时,第一排的葛副总突然站了起来,从座椅上拿起他的红色安全帽,扬在手中,朝被告席轻轻挥动。
受到他的感染,他身边和后排坐着的几个高层以及技术人员也站起,摘下安全帽,向傅霆海挥舞。
后面好几个声音喊了句“傅董”,纷纷起立,脱帽,高举,行礼。
一时之间,大片大片的深衡工人,红黄蓝白的安全帽在空中摆动,像骤然翻起的彩色浪花。
他们都向前探着头,风风火火朝着被告席喊出声音,“傅董!撑住!”
有的工人从口袋里拿出了先进奖章;
有的举着皱巴巴的工程图纸;
有的稍年轻些的、像是孤儿院出来的孩子,抖擞着手里的奖学金证书;
还有的没带什么东西来,便学着前面的傅轾轩,高高竖起大拇指,从人群中显露出来。
“傅董,回来和我们一起干!”
“我们相信你!”
钟检望着这一幕,眼中情绪十分的复杂。
傅霆海的神情也慢慢冷却下来。
钟检知道自己的心理战术碰上了坚壁。他又问了一遍,“东灵建材厂,是你在背后运营的吗?”
傅霆海转向他,“不是。”
“你否认我所指控的一切?”
“钟检对我的过去,盘查得很仔细,二十年前,我做了很多错事,我都不否认。”傅霆海清晰地说道,“但是我和深衡,没有涉毒。”
钟检眼中胜利的光芒一点点熄灭了下去,“真可笑……连我,都有点信你了。”
审判长问道,“公诉人,你还需要对另一名被告人丁菀进行盘问吗?”
“不需要了。”钟检走到法庭正中,抬起头,“我申请对辩方证人潘玲玲进行盘问!”
潘玲玲从神游中被拉回来,钟检已经大步流星来到她面前。
“证人潘玲玲,请问,2009年5月16日晚上10点,你在什么地方?”
潘玲玲一头雾水,仿佛在细细回忆。
过了一会儿,好像醒了过来,如闻霹雳!
“我们查询到的出入境档案和其他存证显示,你那晚在葡氏赌场。”钟检挑眉,“你去做什么了?”
“葡氏赌场”的关键词,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都知道,这就是09年那笔毒资的洗钱地!
辩护席显然对这一幕感到困惑且惊异,飞快地交换眼色,悄声商议。
被告席上,傅霆海的神色也很费解。
突然,身旁的丁菀咚地一声站立不住,坐倒在地。几名女警上前搀扶,她却软绵绵地起不来。
“我去赌场,当然是为了赌啊,倒也不犯法吧?”潘玲玲嘶声道,“境外的葡氏赌场,那是合法经营的……”
钟检似笑非笑,“你说得对。不过你在葡氏赌场一晚上赢了6000万,这6000万,后面你用来做什么了?”
“我……经常赌钱的……后来又输掉了。”
“输掉了?那晚之后你没有再进过葡氏赌场,也没有其他出境记录,你是在国内输掉这么大一笔钱的?这样吧,你说出赌场名字来,警方可以追到钱的去向,在国内违法开设的赌场里欠下赌债,是不需要偿清的,说不定可以帮你索要回那6000万呢。”
潘丽丽显然有几分法盲,被唬住了,妆容被汗水浸花。
“说得出吗?”钟检微微一笑,转向审判席,“刚才的庭审中,我的助手仍在不断用电脑进行线索收集工作,一刻钟之前,我们得到葡氏赌场和出入境大厅的登记,最终确定本案第二笔洗钱实施人,就是辩方证人潘玲玲!”
整个法庭像捅了马蜂窝一般,发出巨大的鼓噪。
傅霆海当场愣怔。辩护席也紧张地窃窃交谈。
他们显然完全不知道这件事!
潘玲玲大叫道,“我没有,我没有!”
“现在请我的助手,把潘玲玲是洗钱者的证据,呈上审判席,我们正在加紧联系目击证人,他们将会出庭指认潘玲玲!”钟检意气风发。
潘玲玲转向辩护席求援,“什么,我不明白!你们不是说让我作证就好了吗?这是怎么回事?阿宽,阿宽你在哪儿?你那天不是这么说的……”
“他们让你来作证,还是作伪证的?”钟检乘胜追击,“你的继子阿宽跟你说了什么?”
“我没有作伪证……我说的都是真的!老洛贿赂他们兄弟俩,我没说错……阿宽只是让我来说实话而已,我真的没犯罪啊……”
“你为什么要去葡氏赌场替丁家兄弟洗钱?”
“天地良心,我不知道那是什么钱啊!我对天发誓!我更不知道是丁家兄弟的……”
“你认为那是谁的?”
“是傅太太……”
此言一出,又是一阵轰然声浪。
被告人丁菀已经直挺挺地躺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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