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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霆海穷尽所有想象力,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跟涉毒案扯上关系。
前些日子,丁菀的两个哥哥已经被执行死刑了,但他们牵涉的各项调查却没有结束,背后的更多罪行被挖出,一个新发现让所有人惊呆了:
原来,早在2000年和2009年,丁家兄弟曾有过两笔巨额的境外收入,竟与南美的一个毒枭Dick有关!
十多年前,狡猾的毒贩Dick在南美崭露头角,不断发展壮大,生意渐渐铺排至欧亚非大陆。跨国警察联手打击了他好几次,始终被他金蝉脱壳。
据说,他是岭城人,但他的货从不在国内销售。
只除了两次:
第一次是2000年,也是他入行后的首秀,由于市场经验不成熟,他就把家乡作为试水之地。
为他保驾护航的,是当时任职于光船国际航运公司丁富勇和丁贵勇两兄弟,他们在海运上为Dick打掩护,并从中收取天文数字的酬劳。
事成之后,兄弟俩想争取与Dick更深度的合作,继续发这笔横财,但Dick拒绝了,还惹得两兄弟颇不开心。
后来,Dick只在岭城出过第二次货,那也是一个无奈的意外:
2009年,他在南美的某个销售网络被一锅端了,买主没有了,这批货只能回岭城转卖,照旧还是找了丁家兄弟来帮忙,让他们抽取了一笔暴利。
可是,丁家兄弟在航运公司并不是高层,又是出身在干部家庭,很多双眼睛盯着,他们名下资产有限,是怎么吞下分红巨款的?
——当然是通过一些特殊的手段去洗净。
种种证据都指向,为他们洗钱的公司,极大概率就是他们的胞妹丁菀主管的一个深衡辖下的大厂!
更耐人寻味的是,Dick第二次在岭城出货时,丁菀突然与丈夫傅霆海闪电离婚了,三年之后,傅霆海就关停了该厂。
正因为关停了,很多记录都无从考证,警方也没有拿到决定性证据。
不过,已经查实的是,2000年的那笔毒资,是一家参与过跨江大桥材料供应的建材厂洗出来的。正是从大桥项目中才完成了这个暗箱操作。
1997年,大桥的工程标原本是温建集团投中的,为向傅霆海表示善意,曾将一部分钢构件外包给深衡的厂子去完成。后来,温老板死了,深衡接手了大桥的后半段,依然使用该厂制造的钢构件,而厂子的主管人正是丁菀。
作为丁富勇他们的妹妹、深衡的时任老板娘,她完全有洗钱的动机和能力。
而且,2009年的那笔毒资,曾在进账时发生过一点小问题。
当时,这家洗钱厂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正在进行股权变更,法人被替换了,丁家兄弟便叫Dick暂不汇赃款进去。
拖了好几个月,Dick才派人带着全额现金6000万,往境外有名的葡氏赌场跑了一趟。
因为是毒资,丁家兄弟不敢让亲信代劳,免得查到自己身上来,就买通了一个经常进出赌场的人,赢了这笔钱,带回国内,通过其他方式转账给自己,其中弯弯道道就不得而知了。
这一点也完美匹配上了:丁菀与丈夫是在2009年因为养子的事离婚,她不再担任厂子的法人,意味着厂子正在经历股权的变更,不便洗钱。时间点都是对应着的。
因此,完全可以做出合理推测:深衡集团是具有最大嫌疑的!
警方找到了当晚葡氏赌场的几个目击证人,事隔多年,还是有人说得上来那时的情景——
有个外国商人,被一个岭城口音的中年妇女赢走了全部现金6000万。围观人群撺掇他多玩几把,但他输完6000万后立刻离开。
至于那赢钱的妇女,是个嗜赌的二流子,一向都是输得底儿掉的,也不知那天是走了什么大运,手气爆棚。
不过,自那之后,她再没有来过葡氏赌场。
“傅董,你的前妻高度疑似勾结Dick,利用工程项目洗钱,这一切发生在你下辖的建材厂,你会毫不知情?”
“丁女士曾与你共同治理公司,她操纵的必然不止建材厂这一个资源,这是不是你们的常规合作?”
“你前妻和她兄长的事,我们一定会死抓到底!公道自在人心,傅董,我们不会再让你不明不白的走出这间审讯室!”
在白色的审讯灯下,尽管傅霆海极力矫饰,还是震惊到双目发直。
丁菀到底做了什么?……此刻他才深深意识到,他从来都没有了解过他的前妻。
他不信这个邪,“对不起,只因是建材厂,你们就锁定了深衡,恕我不能苟同。”
“这些话你留到法官面前去说,现有证据我们均已上呈,有无说服力,法庭自会裁决。”警官铁面无私地说。
“不……你们一定弄错了,我前妻的建材厂已经停业多年,我不知道这些莫须有的罪名是怎么来的,深衡一直兢兢业业,合法经营,毒品是国家严厉打击的犯罪,我们绝不可能触碰法律红线!还是那句话,丁菀她哥哥做过的事,不等于她也做过,只因为巧合就联想到一起,未免也……”
“巧合?”一个做记录的女警打断他,“傅董,今天真有幸见识了你的诡辩,告诉你吧,你前妻现在的精神状态很差,一会儿哭哭啼啼,一会儿发疯撒泼,我们会让犯罪心理学警官参与她的审讯,她随时都扛不住要松口!我们有的是时间,有的是耐心陪你们耗下去!”
“她……现在……”傅霆海铁铐中双拳震颤。
旁边的警官接过话来,“放心,我们不会对你前妻怎么样,她的牢房条件甚至不错,也有一日三餐,就这样她还如坐针毡?想想那些被他们兄妹害得家破人亡的人吧!傅董,你也要自重,人在做,天在看,警方只给你两个忠告,一,坦白从宽;二,去找你能找到的最好律师,否则你的处境很不好说。”
“是,人在做天在看,我没做过的事,我不会认。”傅霆海转动手腕,递出肖律师的名片,“从现在开始,我只和我的律师说话。”
……
海汐按响傅宅的电铃,不安地等了一会儿,来开门的人竟是虞荟。
两个女孩看见彼此,都无法坦然对视。
“进来吧。”虞荟顿了顿,竟像个主人一般招呼。
海汐依言而入,在客厅里站着,突然听见头顶上传来咚隆咚隆的脚步……
她抬起头,见兮尔在二楼的楼梯间气势汹汹地走来走去,好像踏着燥郁的鼓点,一边喘气,一边用肿大的手指去挠自己的脑袋。
若不仔细看,海汐几乎没有认出她!
因为她剪了一头及耳的短发,却被抓得一撮撮翘了起来,发卡吊在眼睛前晃荡,衬着她着魔一般的神情。孙姨在后面追赶,“小姐,咱们接着看录像吧,你最喜欢看的……”
海汐惊着了,上去想问,“怎么了?兮尔怎么会这样……”
虞荟却拦住了她,“算了吧,别刺激她了。”
海汐一愣,反问,“我,刺激她么?”
“对不起,我没别的意思,她现在很脆弱,不想见任何人,更不想看见任何沾边的人……你体谅。”
海汐看着虞荟,好像从未认识她似的。
“轾轩呢?他不在么?”
“哦,他出去了,为傅叔叔的案子,你找他有事?”虞荟反问。
海汐漠然点点头,“好,我等他来。”
不久,家庭医生给兮尔打了一支安定,助她入睡,原本过度亢奋的她终于沉沉睡去,不省人事。
傅轾轩直到入夜方归。
他好像只是短暂地回来取什么东西,大步匆匆经过客厅,却猛然看见沙发上坐着海汐。他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
海汐面色如水站起,“你回来了。”
傅轾轩傻了,笑意往疲惫的眼睛外冒,“你,回来了!”
自从她那天去看守所给他母亲送被褥,然后又去照顾他的太婆,她就像一个妻子妥帖地替他料理着家中,免除他的后顾之忧,可是他们没有再见过一面,没打过一通电话。他们都明白那是为了什么。
傅轾轩一阵无绪的喜悦,快走几步,一鼓作气将她抱在怀里。
他想说,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海汐从他臂弯里微微侧目。
见虞荟还站在一旁,绞着手,指上掐着深深的月牙印。
海汐忽然下意识地推开了傅轾轩。
而他站在原地,像个孩子一样迷惑地看着她。
终归还是他误会了……她不是为他回来的。
她说,“轾轩,我有些事要告诉你,或许,对你们有用。”
虞荟看着傅轾轩携海汐进了书房,不知道他们要说些什么,耳朵贴在房门上,却怎么也听不清楚,他们都压低了声音。
不多时,葛副总和洛承宽也双双前来,兵荒马乱地加入了他们的商议。
很显然,海汐此来大有干系。
虞荟知道自己是李啸龙的人,即使有意归附傅轾轩,傅轾轩却不可能对她敞开胸怀。
这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让她很不甘。
就在这时,楼上传来东西打碎的响声,兮尔似乎又闹了起来,也许是发了魇梦。
虞荟心头一动,捏了捏拳头,走上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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