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糖做了一个稀奇古怪的梦。
本来在梦里烤鸡翅,烤得油光发亮,散发着近三个月未闻到的奇香,馋得她吸了吸口水,马上就要将香喷喷的鸡翅送入口中。
突然一阵飓风袭来,将手里的鸡翅一口吞下,顺带把她卷了卷,团了团,揉在风口中心不断往上飞。
那风哗哗大响,吹得她像被扔进洗衣机里转啊转。
头有点晕,待飓风放过了她,她仍然感觉自己没落地,仿若蒲公英被风一吹,晃晃荡荡地在空中打转,过了许久还在飘。
没着没落地闭着眼,渐渐地,撕开梦与现实的边界,悄悄探出一只耳朵来。
听到风语鸟鸣。
又从梦里探出一个热得凝着小水滴的鼻尖。
闻到草与土的土腥气。
整个人都从梦境滚出来。
顿时感受到手背上一道针扎般的疼,像极了被虫子咬,姜糖睁开眼睛,往手上猛地一拍——
果然,好大一只蚊子。
人醒了,脑子一时还未醒过来,眯着眼仰头看,一轮清月挂在天穹,散发幽幽的光,聒噪的蝉鸣声在耳际吱哇吱哇响个不停,闹人得很。
“你醒了。”一道陌生的男声飘过来。
姜糖迷蒙地反驳道:“没醒。”
男声冷冷道:“醒了就起来。”
姜糖瘫在草地上,觉得还在做梦,嘟囔道:“别吵,我要继续睡觉。”
“……”
姜糖沉在草地里,身上洒落了些清亮的月光,她眯着眼看月亮,觉得好像一块又大又圆的月饼,只要咬一口,就要流出满满红豆馅的那种。
伸出手,往空气里抓了抓。
男声无言地看着她奇怪的动作,深吸一口气,阴森森恐吓道:“若再不起身,我让你永远都起不来。”
姜糖正陷在吃月亮,呸,吃月饼的幻想里。
猛地听到威胁,心里咯噔一声,也不管到底是不是梦,一骨碌从草地上跳起来,睁大眼往声音源头望了望。
一个带着黑色帷帽的玄衣男子站在身旁,玄衣融入阒黑的夜色。
野外风大,宽檐下垂的轻纱却纹丝不动,朦胧地遮住了他的眼睛和面容,让人窥不得半分。
姜糖瞳孔地震,完全不明白为什么会莫名其妙从厢房里蹦到野外,更震惊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陌生男子会找上门。
往后退了一步。
再往后退了一步。
直到退无可退,抵住一道无形的墙。
这里是苍岭山脉的边缘。
姜糖手心出汗,声音哆哆嗦嗦:“你、你想干什么?”
脑子里好像有一个尖叫声在回荡:啊啊啊啊我要没了没了。
绑架。抢劫。劫色。撕票。
还不等男声说话,姜糖飘过四个可能性,冷静和理智瞬间从脑袋里争先恐后地逃出来,剩下一片空白。
“我要——”
姜糖心口一凉,强忍住眼泪道:“我、我什么都没有。”
“你——”
抱住胸口,惊恐地摇头:“不不不,我是清心殿的人,你休想占有我!”
“去偷闻镜的流月剑。”
她眼圈一红,连连摇头:“你还不如现在就让我死。”
接二连三被打断,玄衣男子总算将完整一句话说完,沉默地看着她哭。
轻纱下的面容看不清情绪,他的手指微动,细微地泄露了一丝情绪。
风中传来她小声的哭泣,因为不敢放声压在喉咙里,更似哽咽。
姜糖以为她已经度过了水逆的时间,却没料到老天爷直接憋出来一个大招。
他到底是谁!
极寒门三万多个人为什么偏偏要找她!
她只是一个凡人!!
“不会死。”玄衣男子顿了顿,融于黑暗的身形上前一步,面不改色撒谎道,“我知道他有个弱点。”
姜糖揉了揉眼睛,抹掉几滴眼泪,努力冷静下来:“你想要什么?”
抬眼看,玄衣男身姿挺拔,迎风而立,衣诀舞动,瞧着仙飘然逸气,大抵是名修仙人士。
他的声音平淡:“近来闻镜受了伤,歇在寝殿中,半夜时常陷入昏迷。”
“我要你混入天鹤殿,去偷他的流月剑。”
要去你自己去!你自己没腿吗!
姜糖很想把这话骂出来,瞥见那种不好惹的气势以及飘飘欲飞的仙人姿态,抿紧嘴巴憋了憋,秒怂。
“如果我不去呢?”
她小心试探,离男子远了些,生怕他一个偷袭当场取了自己的小命。
冷哼声夹杂着夜风传到耳边,
“给你三天期限,若不取来,我便杀了你。”
“……”
小命的倒计时变成一个大钟摆悬在头顶上,命运的滴答滴答声催促着她赶快行动起来。
姜糖的拖延症挺严重,打着商量的语气道:“能再给一点时间吗?”
“……多少?”
令人意外的是,斗笠男还算好说话,沉默了半晌后主动问她要多少时限。
姜糖得寸进尺:“一百年?”
玄衣男面前的轻纱一抖,他压着声音冷笑:“想得挺美。”
姜糖厚着脸皮道:“还好还好。”
“那要不打个折,五十年?”
他被她的厚颜无耻给震惊到了,许久都未曾说话。
酝酿半晌,再次进入到恐吓人的角色中,玄衣男抽出一把从武器库里随手捡来的长剑,剑光未闪,剑意已到,瞬间将身侧的梧桐树横劈成两半。
随着一道清寂的声音响起,大树映在她瞪大的眼瞳中缓缓倒下。
“去不去?”
姜糖半张着嘴,很没骨气地应了下来:“……好。”
待他身影一晃消失在原地后,她脚步飞快地奔向厢房,仿若身后有怪兽在追她,比平日慢吞吞的速度快了起码三四倍。
假意隐匿的闻镜立在树顶,从高处投下一道视线,静静看着底下一个瘦小的身影快步往厢房走。
树顶风大,揭下帷帽时,他的发带被揭下,风一扬,便随风晃悠悠地跟着身影飞了一路。
最后恰巧落在她刚好掠过的矮树丛上。
她走得急,未发现那条稠制的发带,若是多瞧上两眼,或许会发现这是某人常常绑在头发上的某物。
闻镜披散着一头青丝,目光凝在她身上。
系统夸赞道:“宿主,你的演技越来越精湛了。”
他不作声,眼眸跟着那个身影一点一点地移动。
她快消失了,就飞到更近的树顶上。
保持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直到姜糖进入别院里,黑影一闪,半空中掠过一道惊鸿落雁般的弧线,顷刻间脚尖点地到了天鹤殿。
……
姜糖倒回床上,生无可恋地睡了个回笼觉。
一天后,她咬着被子想,还有两天,不急。
两天后,她抱着藤枕想,还有一天,不急。
三天后,她磨磨蹭蹭地穿鞋子,用了一个时辰擦鞋上在苍岭山走过的泥。
伸头一刀,缩头一刀。
眼看快入夜了,姜糖拾起床沿边的红拂伞,咬咬牙齿,一鼓作气往天鹤殿的方向跑去。
上山的路起初还算平坦,平日有不少弟子会往山势陡峭处经过,有些炼丹修士需要山林间的草药,苍岭山脉里大大小小的路径几乎全靠这些炼丹修士们踏出来的。
再往上去,接近天鹤殿的地方,便没了山路。
姜糖把裙摆卷了卷,借着扎根在土壤里的杂草,像攀岩般的,一步一步踩过去。
几个月内练就了在山里横冲直撞的本事,这点小坎坷倒不算什么。
最难的是……
天鹤殿竟然在山的另一头!
两个山头之间只有一条窄窄的索道。
姜糖崩溃得看着摇晃不止,悬悬欲坠的索道,脚底不停打哆嗦。
做了很长时间的心理准备,她拍了拍快跳出来的心脏,摸着绳索,缓缓往前移动,期间没敢往悬崖下看。
好在有惊无险地度过。
她成功踏入坚实的石板上,落地为安地体会到踩到实处的安全感。
山顶的风甚大,吹得衣摆猎猎作响。
发丝狂舞,脸颊上好似贴着一堵墙。
借着水洗过的月色,姜糖怔怔地看眼前这座宏伟巍峨的天鹤殿。
寂静冷清无人,一座无声息的大殿阴沉地立在那里,陷入幽暗诡秘的岑寂中。
半点灯光都没有,好似无人住的荒地。
姜糖迟疑地走过去,正欲使劲全身力气推开沉重的大门,却未料到这高到檐角的沉重金漆门轻而易举,一推便推开了。
就像是在碰瓷。
姜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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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