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狄人手握东西南北四种罕见毒物的事实,如同一座大山,压得在场的所有人喘不过气来。
“为何说牧麻草会让赤狄人逃之夭夭呢?”赵札倒还算冷静,问蒲无伤。
蒲无伤倒是突然面露喜色,道:“对了,无伤但是从刚才的勘察中发现的一个好迹象,那就是赤狄人似乎不会解毒!”
召公虎赶忙道:“果有此事?”
蒲无伤道:“所以不管是牧麻草、鸩毒,还是毒蜃、硭硝,虽赤狄人拥有不少珍贵的毒药,但看起来他们并无法完全驾驭这些毒物,所以他们的中毒情况想必丝毫不亚于我们。”
听蒲无伤此言,在场的所有将帅们都长长松了一口气。
蒲无伤看程伯休父还愁眉不展,便对他道:“大司马,另一个程小将军下落不明,你想不想去找找看?”
程伯休父眼睛眨也不眨,不假思索道:“蒲先生若肯再施援手,孤肝脑涂地无法报答恩情!”
蒲无伤道:“周王师那天追击得莽撞,中了牧麻草的毒。这牧麻草一旦被摄入体内,就很快会麻痹晕厥,虽说毒性慢且小,但倘若救治不及,恐怕会有性命之虞。好在赤狄人想必也害怕毒物反噬,还来不及加害,便溜之大吉了。”
程伯休父闻言,本来已经绝望的脸上,又露出了期待的神情。
蒲无伤从周王师的前锋军中挑出百余名身体精壮的将士,料定他们身体素质出色,比常人更能抵御毒物的侵扰,编为搜寻队。
方兴自告奋勇,也申请加入搜寻队伍之中,召公虎便让赵札也一同前往。而程伯休父因为年龄不小,召公虎怕他有所闪失,便留他在旁。
准备就绪,负责搜寻的将士们口含蒲无伤带来的艾草,在赵札和蒲无伤的带领下,钻进林子里。
而其他大军在召公虎和程伯休父的率领下原地戒备,等待消息。
“赵氏贤侄、蒲先生,多加小心!”临行前,召公虎还不忘叮嘱几下。
日上三竿,此时天光大亮,林子的迷雾已经散去。
沿着林子走不远,便看到了一条潺潺的小溪。蒲无伤像是发现了什么,赶紧凑近前去。
方兴只见蒲无伤用手在溪水里捞了一阵,接着三步并两步跑过来,笑道:“好事,好事,这溪水中还有鱼虾,想必赤狄人没有赶尽杀绝,否则这取水之处也会被投了毒。”
沿着小溪往前探寻,不一会,果然找到了晕倒在溪水边的程仲庚队伍。
探了探鼻息,蒲无伤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道:“倒是命大,他们晕倒在通风的地方,看样子大部分人还有一线生机。”
赵札简单检视了下战场,道:“这里并没有打斗的痕迹,看起来他们只是晕倒而已,并没有遭到赤狄人的偷袭,实属侥幸。”
蒲无伤看着小溪边散落着的战车,战马却大多不见了踪迹,便对赵札道:“麻烦赵兄安排几乘战车,把程小将军和受伤将士们陆续接出林子去。一来,让他们进赵邑好生休养,二来,也让太保、大司马他们安安心。”
“好!那你呢?”赵札问道。
“还有很多疑团,我倒不急着马上回去。”蒲无伤丝毫不担心自己的安危。
赵札点点头,划拨一半搜寻队的将士把伤员运送回中军,自己同方兴一起,继续跟着蒲无伤寻找战场上的蛛丝马迹。
“我们得尽快找到赤狄人放毒箭阻击程仲辛将军之处,想必赤狄人一定是在那里撤退的。”
蒲无伤让搜寻队分为几支分队,分头去寻找赤狄人的踪迹。过了许久,总算在东南方向传来了消息。
众人赶紧赶了过去,果然发现地上倒下了几具红衣赤狄祭司的尸体,大多死状可怖,临死前保持着惊恐和痛苦的表情。
赵札见这些人的死状和昨日中箭的周王师士兵类似,于是取了根木棍检查他们的遗骸,发现大部分的赤狄尸首都是手部开始腐烂,说明当时放毒箭之时,他们就已经中了剧毒。
“使毒者亦死于毒下,只可笑这些赤狄人学艺不精,反倒伤了自己。”蒲无伤摇着头道。
不远处,一队士兵又有了新的发现,他们竟然找到了一具黑衣赤狄祭司的尸体。
这倒是个振奋人心的线索,赵札等人一直都困扰于黑衣赤狄人的神秘身份,于是众人迅速围到黑衣人尸首的周围。
这具黑衣赤狄祭司的尸体面部朝下,看不见正脸,身体却已经腐烂见骨,恶臭难闻。
蒲无伤只看了一眼,便瞧出来端倪,道:“这是蜃毒入骨的症状。不过看样子,这个赤狄祭司极可能在昨日和我们交手前,就已经呜呼哀哉了。”
赵札闻言,觉得不可思议,道:“这么说,这个黑衣尸体早就中毒死了?”
“正是。”蒲无伤让众人往后退了几步,接着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位倒霉的黑衣赤狄祭司,在调制蜃毒之时,便中剧毒身亡。因为他尸体的毒性太强,他的同胞亦是不敢安葬他,任由他在这里腐化。更有甚者,赤狄人的溃退,和这个意外身亡的赤狄人很有关系。”
“此话怎讲?”
“这个中了蜃毒的赤狄人,很可能就是让剧毒反噬赤狄祭司们的毒源。”
蒲无伤言罢,众人都后脊背发凉。
害人不成,反受其害,赤狄人虽然咎由自取,但是他们手中毒物的毒性之强,超乎想象,让人心有余悸。
蒲无伤指着黑衣赤狄尸体的服饰道:“看,这衣服上面满是骷髅的图案,看起来这黑衣赤狄果真和鬼方有关!”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长戈撬动着尸首,打算看一看黑衣赤狄祭司正面的真容。
“一目鬼!”
众人还是第一次见到蒲无伤失态的样子,循声看去,蒲无伤脸上惊恐万分。
再一看地上的尸体,黑衣赤狄祭司的首级已经腐烂得面目全非,空洞的眼睛让人不敢直视。
但恐怖的是,死尸的脸上,竟然挂着一个只有一个眼睛的面具。
昨日,周王师的将士们在阵前看到了黑衣赤狄人的鬼舞,远远看去,只知道他们戴着骷髅一般的面具。但当此时此刻近距离观察这个透着邪性的面具时,众人都瞠目结舌。
这就是蒲无伤口中的“一目鬼”无疑了!喜欢莫非王臣请大家收藏:(www.663d.com)莫非王臣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