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善花了好一会儿,才接受了这女纸片人能动还能杀人的事情。
“她方才巴到我脸上来,要闷死我呢!”
谢昭同他道,一副不是危言耸听的模样。
郁善抚着手上被纸片人锦海勒出的痕迹,心有余悸,“这邪祟东西,还不赶紧扔了她去?!”
谢昭摇头,“你这就不知道了,要是能再将她画成今海儿,就算你那个今海儿活不了,她也能对咱们有个大用处!”
郁善后怕十足,离纸片人远一些,手上的饭方才就被打翻了,郁善回到桌边,看着已然没了肉的饭菜,唉声叹气,“我从昨夜忙到现在,就没吃上什么东西。”
谢昭见他可怜,刚好去请隔壁画师的士兵回来,同谢昭道:
“那画师不在家中,因是独自一人住的,问了左右四邻都不知道到哪儿去了。好在画画的工具还在,我们将他房中所有像是画画的东西都取来了。”
说罢,呈上一个一尺见方的大箱子,打开来看,满满当当摆着的是笔墨和砚。
谢昭一边道:“怎的趁人不在就闯到人家家里头拿东西?可留条子说明是暂时征用、不日必还了?”
那士兵回道:“留了。还留了十两银子,算作是用了他颜料的费用。山副将说,他的这些作画用的颜料价格可不菲,十两银子肯定不够,但先叫将军您用着,等之后再同人家算吧。”
说着将箱子上一层启开,原来底下还有两层,每一层分了十六个小格子,每个格子里头都装着不同颜色的粉末。
谢昭咋舌,咋舌的却不是这五颜六色的粉末,她反正也认不得这些贵重东西,她吃惊的是,“居然给了他十两银子?谁垫的钱?”
那士兵答道:“山副将垫的钱。方才出门碰上了他,听闻将军想作画,他就同我一块儿去。他方才看了,画师家中没有纸,他这会儿给将军买纸去了。”
谢昭思忖半晌,招来那士兵近前来,低声道:“你去将那十两银子给我拿回来,付账的事情之后再算。”
那士兵有些错愕,好似没听清楚谢昭的话,糊涂得很,“拿……拿回来?”
谢昭颈后被榕树伯拍了一下,还没叫出声,被榕树伯抢了白。
“将军说胡话开玩笑呢,她是想叫你拿那十两银子给山玉龙买纸去。”
那士兵脸上神色一松,笑出声来,“山副将早就猜到将军怕他花钱,方才交代我转告将军,他身上的银子管够,让将军不必担心。”
谢昭面上笑着,“甚好甚好。”
心里头却在滴血。山玉龙的钱管够,她可却是身无分文啊!也不知道这会儿避开耳目去隔壁院子偷那十两银子,来不来得及?
榕树伯又一拍她颈后,“谢将军,你可有些过分了,银子的事情倒也不必表现得这样明显,若是传出去,不是给别人留个笑柄?你要是想挣钱,咱们的路子不还有的是么?”
谢昭也觉得自己方才贪财好银两的模样属实有些影响形象,点点头,“说的是,说的是。”
转而去研究画师的工具和颜料。
“都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这会儿有工具了,我也没个把握能画得像真人啊。”
谢昭研究那一支比一支细的笔,叫那士兵磨墨,没用箱子里头五彩缤纷的各种松石颜料,扯了方才榕树伯拿来的纸,凝神将笔悬在纸上半晌,提着一口气,慢慢落笔,大气磅礴龙飞凤舞比划一阵。
榕树伯从她肩上好奇探看,连郁善都捧着一碗饭凑在旁边看。
一人一妖凑热闹看着,逐渐沉默。
那士兵磨着墨,偏头看谢昭落在纸上的大作,没忍住,“噗呲”一声笑出声。
“谢昭,你画的这是老丁头?”
郁善问她,十分诚恳。
谢昭认真点点头,“我在我老舅家开蒙习字的时候,画老丁头画得最好,府中没有一个人能比得上我。这么多年了,我还是没点儿生疏啊。”
“那是啊,你这老丁头画的,别说你老舅府中没人比得上你,就现在这个丹城也没人比得上你啊。你瞧你这画的,是鼻子是眼的,别说还真是个老丁头。”
郁善扒一口饭到嘴里,模糊不清地说。
榕树伯犹豫半晌,才犹豫问道:“那咱们是要将那纸片人画成一个老丁头?”
谢昭烦躁丢了笔,“嗐!我拿笔的时候也没想过这么难啊!我看他们画画都挺容易来着,你看那笔也不听我使唤啊!”
那士兵道:“画画同习字,也要多年练习才能小有所成,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卑职听说谢二爷画技炉火纯青,墨笔丹青如行云流水,惟妙惟肖,将军何不找他试一试?”
谢昭一拍大腿,“对啊对啊!我怎的就没想到我二哥呢?!当年他一副美人工笔图可是叫农青衣相思成疾、茶饭不思,最后郁郁而终啊!”
说罢,兴冲冲将方才压在纸片人锦海身上的大石头挪开,从锦海的双腿开始卷,卷成了一卷后,仍旧插在自己的腰带里头。
才站起身来,就见那士兵已经将画师的工具箱收拾妥当,挂在肩上。
谢昭脚步有一顿,但仍旧往外走,顺道扯了一把捧着碗吞着饭的郁善,“走走走,一块儿去,这都不剩什么好饭菜了,一块儿到村里去吃点儿好的。”
郁善碗筷不及放下,就这么捧着碗举着筷被谢昭一道推出了门,“我都吃饱了,就不去了吧?”
话音才落,“砰”一声,隔壁传来一声闷响,好似黑土炸了,又好似一个巨大的响屁。闷响才落,令人窒息的臭味就逼了过来,像经年的烂臭咸鱼味,更像死老鼠的味道,恶臭难闻,谢昭掩了口鼻,险些干呕。
“这是……这是郁大夫的……炸了!”
榕树伯捏着鼻子,谢昭也听不清楚他说的是郁善的什么炸了,但从郁善立即扔下碗筷往自己院子跑的仓皇背影,谢昭猜测:
“是今海儿炸了?”
榕树伯点头, 捏着鼻子,说话的声音断断续续,又尖声尖气的,“她原本就坏得快,这么热的天,可不得炸了么?这炸得可真厉害,我在她在的房外设了一层,又在院子外头设了一层了,两层都给炸没了。”喜欢昭昭美人心请大家收藏:(www.663d.com)昭昭美人心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