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昭用长枪将湿漉漉的阿魓从水里挑起来,阿魓一边拧着自己身上的湿衣,一边好奇打量那长身玉立的青年。
一只男鬼。
“所以是他将你叫醒的?”
阿魓好奇发问,对这男鬼的能力十分惊奇。
谢昭点点头。
她先前对大家问的“怎么这么早就醒了?”以及“是不是有人把你叫醒的”都避而不答,是因为真是有人将她叫醒的。
她自己也知道她应当要睡上十五天,将在九泉之中遭的疲累全都睡散了才好。但是昨天夜里,梦中一团黑漆漆里头,突然有了一道亮亮光,有一个藏身在一团白雾里的人带着这个牧家公子来叫醒她,请她以阴间将军的身份,带这牧公子入黄泉投胎去。
那人将牧公子的身世大略说了一说,说到最后牧公子是因为怜惜一个枉死的女婢而死的,谢昭觉得这样菩萨心肠的人不该被困在这牧家宅子里头永世不得超生,便应下了。
其实也是因为那藏身在白雾里的人许了谢昭许多好处,有个放低身段哀求她办成这件事情的意思,谢昭想想往后大概也是能用上这些好处的,就答应了。
可是醒来之后,她将人家答应她的好处都是什么全给忘了个精光,光记得要送一个牧公子投胎去。
谢昭此时看着阿魓拧着自己头发上的水,觉得它莫名其妙被她从水里打出来,眼下这一身湿哒哒的狼狈比走不出牧家宅子的牧公子还要可怜。想了一想,咬咬牙将外袍脱下,要将山鬼阿魓罩住。
它看起来这么小,像个柔弱的小孩儿似的,若是染了风寒可不得了。
阿魓见那大衣服要包住它,原本还高兴,但下一瞬立即跳开,避开谢昭的外衣罩身,并懊恼道:“瞧我,真是个傻子,我会干衣诀啊!”
说罢双手捏诀,低声念咒。
谢昭只瞧见它身上水汽化烟雾,身上衣物瞬间就干透了,连滴水的头发都立即干了,啧啧称奇,称赞真是好法术,将外衣穿回自己身上,同阿魓道:
“那可不是?他昨夜来找我,想投胎去,但走不得。”
阿魓仰着头看牧公子,凝望了一阵子,好似从他身上看到了前尘往事,随即点点头,“哎,也是个可怜人,能碰上阴间将军是你的幸事。但你怎的将我打出来了?”
谢昭不好意思挠一挠脸,“也没想将你打出来,想叫一叫里头的昝夷客或是雍已,问一问池子里头有没有他的朋友。”
阿魓回头看看池子,挠挠头,“我看他们都睡着,怕是天雷也叫不醒。这池子里头也没有别的东西,你的朋友可能不在里头了。”
牧公子略略有些失望,但仍旧有礼拱手,对着阿魓道谢。又冲着谢昭道:“那咱们还是尽早上路吧,有劳谢将军了。”
阿魓和谢昭看他面上瞬间垮了的神色,好似长久以来的支撑突然没了,但又不得不装作一副继续强撑的样子,都有些于心不忍。
谢昭问阿魓,“你呢?我也没想到将你叫来了,你要如何回去?你不是还要跟着仇皋找山么?”
阿魓不以为然,“反正你也要将他送到黄泉去,我就跟着你去黄泉,到时候经忘川河去南山也是很快的。”
谢昭错愕,“我?我还要送他到黄泉去?”
她原本还以为只要叫鬼差出来接人就行,毕竟昨夜那人说用阴间将军的身份,按谢昭的理解,就是仗着自己是阴间将军,叫来鬼差,让鬼差和阎王行个方便,开个后门,给他插个队,尽快投胎成人。
难道竟然不是么?
阿魓上下打量了那青年一阵,“那是自然,他既叫醒了你,算是因果的因起了个头,你将他送到黄泉投胎去,才算将这因全然种下了,日后才能结果。带他去找你的天人难道不是这样说的?”
谢昭挠挠头,“我也不知道带他来我梦里的是谁,一团白雾包裹他,我连他是圆是扁都不知道,声音也听不出是男是女,只说九天上的垂怜这个牧公子,叫我送他投胎去。”
阿魓歪头看了牧公子两眼,道:“我只知道他身上有天人沾染过的气息,分明是天人带过一阵的,你身上也有,但是谁,我就闻不出来了。他若是有心隐瞒自己,那咱们就无论如何也找不出来是哪位天人了。”
便双双好奇问牧公子,“是哪位天人?”
牧公子微怔,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我也是昨夜初次见那位大人,他说按天命我该是时辰投胎去了,说要带我去找阴间将军,若是阴间将军亲手送我,我下一世必定得九天眷顾,又得九泉庇护。”
阿魓听到最后一句,大惊,再上下打量了牧公子一番,这一次打量带上了惊艳的眼神,“噢?!得九天眷顾又得九泉庇护?难不成你是下一任九泉之主?!”
谢昭心头重重一跳,也跟着阿魓打量这气质不凡的牧公子,越看也是越经验,“你就是能解我元良舅舅的下一任?!”
说罢对这牧公子更是客气起来,不敢再吊儿郎当将手插在袖中,端端正正提着长枪站好了,十分兴奋道:“哎,那咱们去将那勾奇硕一块儿收了,这就上路吧,你早一刻投胎,元良早一刻不受危机磨难,九泉也早一刻有人接管。”
阿魓应了一声,又问:“什么勾奇硕?收什么?”
谢昭边领着一魂一山鬼往前走,边道:“是有那么一个鬼的,被心爱的女子杀了,嚎了一夜了,吵得李容治睡不着,他就叫我出来杀他。原先没意料今夜就碰上牧公子的,我还以为按昨夜说的,牧公子不知道自己身在牧家的哪儿,我得在宅中寻上一两日,但既然今日就见着了,那送一个是送,送两个也是送,勾奇硕反正已经死了,还不如也尽早送他投胎去,免得他继续在这儿整夜哭闹,祸害得人睡不着觉。”
但才一踏上回廊,就立即发蒙。
方才有勾奇硕哀嚎,还能勉强认个方向,纵使一直走不到郁善和勾奇硕在的院子,但好歹也觉得自己在外围转悠。
如今万籁俱静,连鸟鸣都没个声,郁善的院子往哪儿找去?
“怎的了?怎么不走了?”阿魓拉一拉谢昭袖子,问她。
谢昭苦恼,“一下子不知道往哪儿走了。”喜欢昭昭美人心请大家收藏:(www.663d.com)昭昭美人心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