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头尾尾大概说了这一段,也已经小半个时辰过去了。
魏长安老泪纵横,只讲着:“我那孙女,天生脑子痴傻,多一样事情都想不清楚,平日里我也不敢叫她做别的,只想她平顺长大,给她寻一个好夫家便罢了。我同阿霄弟从邱米山回去的时候,家里头的仆人跪了一地,都说是自己没看好大小姐,叫她翻墙跑出去了。我还以为……还以为阿央姐是被人拐走了……”
魏长安说到此处,喉头哽咽,有些说不下去。
谢昭虽然看不得他的脸面,但是看他满头白发,有些心疼,一双手便不自觉覆上了魏长安的手背,轻轻拍着表示安慰。
她有些羡慕魏央有个这样的爷爷,这样浓烈的祖孙情,是谢昭没有体验过的。
谢昭小的时候也走丢过,也不知道那嬷嬷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正月十五带她去看花灯,将小小的她放在一家人的台阶上,说着要给她买糖去,但一转身就没入了熙熙攘攘的赏灯人流里头,并且再没有回来。
小小的谢昭在台阶上才站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被一个不知道她身份的人贩子给趁机抱走了。
那人贩子骗她,带她去找爹,还说她爹在家里等她等得着急,得尽快送她回去。
那时候她娘刚去世,她爹整日留宿在小娘房里头,也不太管她,阖府上下在小娘的授意下,对丢了一个嫡小姐这一桩事情也不太敢声张,她都丢了两三天了,她爹才想起自己有个女儿自元宵节过后就没回来,最后整件事情里头,最着急的反而是她老舅言昆,正月十六没见谢昭按例去家里陪他吃饭,叫人来请,才知道谢昭丢了一夜了。
言昆气急攻心,遣了人马四处找她,还惊动了当今圣上,叫圣上亲自派了御林军,找了六七日,才在城内一座青楼里头找到谢昭。
御林军找人找得兴师动众,闹得满城风雨,那人贩子自知无法脱身,正要将谢昭贱价卖给一个不知情的老鸨,被青楼里一个怜惜谢昭的妓女听着了,悄悄告了官。
言昆得知人已找到的消息,提着刀杀到找到人的青楼,接过吃了迷药昏睡了两天的谢昭,检查了谢昭的手脚,将小小的谢昭紧紧搂在怀里头,站起身来,当着后赶到的谢昭她爹的面,一刀斩断了那人贩子的双手。
谢昭是长大了一些后,才从廣谵侯府的管家和别人嘴里听说这桩事情的。
大家都说廣谵侯言昆平日看着斯斯文文的,一身文弱的书生气,没想到竟然也有这样暴戾的时候,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气力,一下子就将人的双手生生斩断了,御林军的头子拦都拦不及时,反倒还被狠狠吓了一跳,这一桩事情也没敢告到圣上面前。
言昆那之后的几年时间里,总防着谢昭一个人出门,后头有了谢不留,言昆恨不得将谢昭拴在自己裤腰带上的心才略放了一些,不再叫人无时无刻紧盯着谢昭。
反观谢昭她爹,对谢昭丢了这一桩事情不太放在心上,这之后也没做什么防止这类事情发生,谢昭爱去哪儿去哪儿,回家报备一声就成。
谢昭那时候常常想,言昆跟谢长安的身份好似是对调了,好似言昆才是她爹,谢长安才是她老舅。
谢昭如今将忧心忡忡的魏长安代入到她那就算她真被人拐走了,大概也不会寻她的父亲,心里头有个空洞好像被填满了一下下,好似此生所愿都圆满了,无憾了。
魏长安感激回握了一下谢昭,才接着说道:“若不是那两个送信的村民被劫道的杀死了,官府还不知道那个渔村被屠尽的消息。为了防止死尸产生的瘟疫扩散,官府将整个渔村一把火全烧了。我同阿霄弟在渔村被烧掉之前进去看过,但尸体都腐坏得不成样子了,开膛破肚是不是用的爪子,是什么样的爪子,鹰爪一样的尖勾,还是狗爪一样的直刃都看不出来了。我们在附近的渔村打听,附近的渔村也都说了听说过鲛人的事情,也被那鲛人在夜里惊扰过,将那鲛人的样子形容了一番,确实跟我们魏家的传书里头的鲛人一模一样。”
爷孙俩找了船,去鲛人之前常去的礁石,礁石上头没有人,只有五片金鳞和二十颗硕大的珍珠。
在海岸线附近的渔村等了好几个月,那鲛人再也没出现。
魏长安又流下泪来,抬起衣袖擦了一擦,“我还以为,阿央姐是被那鲛人拖到海里吃掉了,再也找不到了,但后头,我们在那渔村附近顺道抓到了一只修炼了五百年的海蛇妖。”
这本是误打误撞的事情,爷孙俩在附近的几个渔村徘徊的时候,生计也没放下,恰好撞上了不远一个村子里,有个渔女去年下海的时候被海里的东西糟蹋,上周生下了一个全身覆盖着黑色蛇鳞的孩子的事情。
那孩子才出生就将母亲咬出了血,尖牙利齿的,就是一个妖怪。
渔女的家人惊惶,又见夜里有人影偷偷摸摸地在孩子和渔女的窗边晃荡,等掌了灯火去看,又不见人了,地上只有一道湿漉漉的蛇行痕迹。
那家人便觉得是招惹了妖怪了,请魏家爷孙去看。
海蛇修炼才五百年,还是个小妖怪,只是贪恋这个女子的美色,才犯下了这等错事,好抓得很,魏家爷孙只设了一个小阵,便将海蛇妖困在了里头,一番拷打审问之下,那海蛇没将自己做的这一桩天理不容的事情说出来,以为魏家爷孙要问的是别的吃人事情,倒将自己将隔壁渔村整村屠了的事情先说了出来。
魏家父子这才晓得,原来先前那些开膛破肚吃人心肺的事情,竟然都是这海蛇妖做的。
渔女腹中怀着它的骨血,这半人半妖要在人肚子里平安长成很难,人怀妖胎,也如同怀人胎一般要怀足十月,等到五六月的时候,腹中的小人妖就会长出利齿,人妖没有人的理智,又天生受人的血肉诱惑,长在人的腹中,必定会从里头将母亲给吃尽了,自己也会因此死去。
那海妖从别的妖怪那儿听来一个法子,拿人的心肺,哄骗渔女说是猪的心肺,生吃下去,镇着她肚子里的小人妖,免得它伤害母体。喜欢昭昭美人心请大家收藏:(www.663d.com)昭昭美人心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