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三年

    “七日后,会有一队护送粮草的军队从城中出发,可是因着那护送粮草的人选迟迟未定,加上朝中不断有参刑部尚书的折子。”
    而随着男人的话落,是那帷幔中节节攀升的暧昧气温,和那不断绽放于眼前的娇艳红梅。
    很快,七日时间转瞬即逝,就连院中的那株贴梗海棠都开得越发艳丽,人只消在树底下走上一圈,便能落了个沾衣余香的雅兴,更被一惜花之人拾起几片充当那书中花签。
    长安城中因着那位贪赃枉法的刑部尚书被贬到边境驻守边关时,不知有多少人庆祝得放起了好几大串鞭炮。
    甚至还有不少人在暗地里开起了赌盘,赌那位狗官是不是被如今贤名在外的太子殿下给抛弃了,最后更是传出了她与人妇偷情来的荒唐之事来,偏生就是这样的桃色绯闻最为惹人津津乐道。
    现被圈养在东宫里的林言欢听到后,不过是嗤笑一声,更心情颇好的也买了一注。
    而她买的吗,自是众。
    等旨意下来的那个晚上,这处偏僻的小院中自是灯火摇曳,如婴儿手臂粗的龙凤双烛燃烧了一夜,落了莲花铜台上一片残泪点花。
    甚至就连外头都传起了太子前些日新得了一位美人金屋藏娇,如今眷爱正浓得整日缠着太子下不了床。使得东宫中的女眷有不少都欲往那小院中一探究竟,可人还未靠近时,便被那黑脸的带刀侍卫给拦住了去路。
    许是窗牖未关,使得那涌进来的清风吹灭了几盏灯烛,也使得室内的光线瞬间黯淡了一半。
    翻身下床的晏谢客抚摸了她现如今鼓鼓囊囊的肚子,问道:“你说孤都努力耕耘了许久,怎的九如的肚子里头仍是没有半分动静。”
    “子嗣一途还得要看老天的意思,何况怎能像殿下说得跟母鸡下蛋那么容易。”眼尾晕染了艳靡海棠花色的林言欢娇嗔一声,继而身子像条无骨软蛇般攀附上了男人,一头鸦青墨发披散在那雪白的背部上,就像是一幅在诱人不过的山水泼墨画。
    “反倒是奴明日一去,届时在归来时,殿下可莫要忘记了奴这号人才好。”她说话间,那只白皙的手指头不忘在男人的胸口处轻戳,端得活色生香。
    “岂会,何况九如在孤的心中可是和其他人都不相同的。”男人抓住她那只到处作乱的手置于唇边亲吻而下,漆黑的眸子里带着几分连他都未曾发觉的不舍。
    “殿下就惯会说好话来哄奴。”
    “若是照九如这话说的,难不成孤往日里头和九如说话都是在哄着你不成,若非孤知道九如不是那种人,孤都有些怀疑九如失踪的那段时日里是不是背着孤去生孩子了。”否则身上又岂会产生羊奶等物,就连这身形也是越发丰腴,好在这颜色仍是如同最初般可人。
    “奴最近不过就是喝了些草药而已,何况奴有没有生过孩子,殿下没有试出来吗。”林言欢伸出那白皙的小脚缠上了男人的小腿,勾勾缠缠得满是暧昧。
    “也是。”随着话落,晏谢客再次低头亲吻上了她那张娇艳欲滴的红唇,偏生人却是留了一个心眼。
    等第二日,天微微亮时。
    林言欢睁开眼后,枕边早已没了那人的身影,唯她身上的花色看着竟比昨日还要艳秾几分,甚至就连肚子也是鼓鼓囊囊得难受。
    等出发时,她倒是难得换上了男装,并再一次光明正大的顶着自己的脸出现在太阳底下。
    并且如她所料想的一样,并无人前来相送她,反倒是朝她马车扔臭鸡蛋和烂叶子的倒是有不少。
    可就在她随着队伍出城门后,忽听身后有一道唤她之声以及那渐行渐近的马蹄声。
    掀开车帘的林言欢看着跟随前来的马元时,眉心忽地跳了跳,问:“你怎么来了。”
    “此去路途遥远,殿下因着不放心大人,便让属下跟随。”
    “好啊。”这明着的监控好比过暗中的。
    毕竟她这一去,也不知何时才能归,而在归时,怕早已是沧海桑田,物是人非。
    而此时远在千里之外的江南中,顾远宁正抱着已经睁开眼的团团,拿着手中的拨浪鼓逗弄着。
    只是他的视线总不时眺望向远方,仿佛那里有着什么在等待着他去寻回。
    听说江南多烟雨,更听说江南才子虽多情,可也有那痴情人,若问那痴情郎是谁,自是顾家二郎。
    转眼三年已过,因着汉高帝近几年身体越发力不从心,而这诸皇子中的争斗也越发厉害,特别当汉高帝被那几位新纳的美人连续吹了许久的枕边风后,更不止一次的产生了将太子易主的念头。
    而此时,远在边境的林言欢收到来信的时候正在裁剪着园中花枝,就连她的脚边都落了满地绯红之艳无人赏。
    “大人,殿下现在紧急唤我们秘密回京,看来是陛下准备不行了。”已经由暗转明的季三娘将自己得来的消息一五一十的禀告而出。
    “如今的我们离开权力中心已经有多久了。”谁知那当事人的表情非但不起波澜,更问起了另一个风马牛不相及之事。
    “已有三年之久。”
    “三年了啊,本官一转眼都已经二十五了。”幽幽一句叹息,不知是感叹岁月不饶人还是白云苍狗。
    “可是属下瞧着大人仍和当年并没有半分变化。”更应该说是岁月都未曾在她身上留下过任何痕迹一样。
    而很快,朝堂的旨意也传到了这偏僻的小城镇中,更传到了那爱慕着她的男女老少耳中。
    不过不是先前晏谢客的秘密回京,而是光明正大的回去,就是不知这一次又是谁的手笔,或是认为她以与太子失和,好借此拉拢她到对方阵营中。
    等晚上,用着一根碧玉簪倌青丝,额带云锦胭脂点血抹额的林言欢正搬着一张小胡凳坐在杨桃树下吃着甜瓜纳凉时,那扇紧闭的斑驳大门却被人用力踹开。
    “白小将军下次来的时候可否用手推门,毕竟本官这里的门若是再被你踹上两脚的话,那可真的得是要报废了。”林言欢只是斜扫了来人一眼,便继续吃着这冰镇好的甜瓜。
    “我听说你不日就会奉诏回京城了是不是。”进来的青年不过二十出头,肤色黝黑,五官硬朗得宛如一匹野地里的孤狼。
    “想不到白小将军的消息倒是挺灵通的吗。”眉梢微挑的林言欢并未理会他那副宛如炸毛的蠢样,反倒是继续吃着手里的蜜瓜。
    “可你之前不是答应过我会一直留在春水城的吗,现在你又是怎么做的,还是说,你当初说的那些话全部都是骗我的。”原先怒气冲冲前来质问她的男人见她仍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更将手中的拳头给捏得咯咯直响。
    “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二者岂能混为一谈。”何况她当初那样说,不过就是为了哄傻子而已,偏生这傻子还真的信了,倒也省了她不少麻烦,更得到了不少好处。
    只是现在当这人没有了利用价值后,依照他的本性自然得是要一脚踹飞,更趁机撇清彼此间的关系,省得日后会给其他人寻到半分把柄。
    只因这白家一向是坚定不移的保皇党,即便她在这三年中不断想要拉拢白家都不过是白做工,甚至还一度引来了那位白家主的怀疑。
    “那你说你喜欢我,难不成也是假的。”此时涨红着一张脸的白锦攥着她的衣领不放,就像是一头愤怒的野兽一样,那猩红的目光愤恨得好像要在下一秒咬掉她一块肉来。
    “哦,本官怎么不曾记得本官何时喜欢过白小将军,再说了,本官喜欢的可一直都是女子,更未有过半分的龙阳之好,即便白小将军好龙阳,可也万不能扯下本官。”眼眸中漆黑一片的林言欢对青年的怒意视而不见,反倒是继续吃着手上的瓜。
    “不过白家三代单传,若是被白将军知道白小将军喜欢居然会喜欢上一个男人后,你说他会不会气出个好歹。”许是被攥着领子实在是有些不舒服,她的身子微微后移拉开了二人间的过近距离,唯那嘴里说出的话就像是一把又一把淬了毒的刀子。
    谁知男人听后,不但没有松开,反倒是攥得越发用力,“林言欢,你是不是以为我真的不敢打你。”
    “若是白小将军打了本官,那么本官可不确定这张嘴里会乱说出什么来。”林言欢眉头一扬,带着几分有恃无恐的挑衅。
    “你说若是白将军知道了当初白小将军同本官的那点儿事,还有白小将军写给本官的情书以及送的那些礼物后,他会如何做想。”而她的手也冷漠得一根一根掰开他的手指头,更朝人笑得一脸鄙夷。
    “你真恶心,林言欢。”许是青年对着她的这张脸实在说不出什么重话,只能撂下这一句狠话后离开。
    而随着他的离去,她那院里头的这一扇门也彻底报废了。
    “啧,傻子。”林言欢在人走后,吐出嘴里的蜜瓜子嗤笑一声。
    彼时,桃梨艳阳天的江南顾府中。
    三年的时间能总能改变很多事,比如当年皱巴巴的团子也成了现在玉雪可爱的团子。
    “爹爹,你看这是大伯给团团的风筝,是不是很好看。”现如今三岁半的顾怀言正小胳膊小腿的抱着一个大风筝,踉踉跄跄的朝那正在院中抚琴的男人跑来。
    “那么团团可有和你大伯说谢谢了吗。”满头银发在阳光下曜曜生辉的男人揉了揉男童的软发,笑得一脸温柔。喜欢我那黑心肝的童养夫请大家收藏:(www.663d.com)我那黑心肝的童养夫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