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动直接从窗户跃入竹剑住的客房,那盘腿打坐的竹剑和武宁纷纷睁眼。后者眼里有一丝惊色。
而前者起身直接问道:“这么晚来,有什么事。”
明动也未废话, 道:“我有给古柔一封信,你有没有将信带出去。”
竹剑微微沉默,道:“你可以问我。”
明动愣道:“问你。”
竹剑不言。
明动恍然,既然竹剑是来帮忙的,肯定知道一些东西,他看了眼武宁,道:“把古柔让你的话都告诉我。”
竹剑道:“她只是告诉我如何帮你,并未说其他的话。”
明动一怔:“怎么个帮法。”
竹剑道:“帮你取得云海之心。”
明动甩甩脑袋:“你这话我有些听不懂。”
竹剑想了想,说道:“我会去争第一。”
明动哑然。
竹剑续道:“我知道的很多,她让你有不懂的就问我。”
明动诧异抬头,随后半信半疑道:“竹兄,你当真知道很多。”
“是。”竹剑点头。
明动犹豫片刻,道:“竹兄可知今日拦住轩辕长歌那落下大雪的修者是谁?”
“雪影。十人雪中花的影子。”竹剑回答得极其平静。
明动仿听天书,疑惑:“雪中花的影子?是个人?”
竹剑道:“因为雪中花是先天之灵,他的影子也是先天之灵,所以不是人。”
明动听到“所以不是人。”心口堵得慌,问题这这么回答的吗?他微微晃了晃头,甩开杂念,继续问道:“什么意思?意思说雪中花和雪影是不同的修者,却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竹剑道:“雪影乃雪中花斩下的影子。你可把他们当做太极的阴阳来看。”
明动想起第一次从困住云远前辈的符阵出来,好像没看到雪中花有影子,而在以后游历的一年,好像也是如此。
明动有些记不太清,只能接着问道:“他们修相同的功法。”
竹剑道:“不相同,可以说完全不同。唯一的相同,即是他们都是雪所化的先天之灵,只能用雪。”
明动皱起眉头:“竹兄,可知他为何来云海?”
竹剑犹豫片刻,轻轻摇头道:“此事我不知道。”
明动若有所思,轻念了一句:“先天之灵?”
竹剑不知明动在自语,便如是回答:“是。”
明动哑然道:“竹兄还知道什么?”
竹剑道:“我知道很多,但我不知道你要什么。”
明动想了想,道:“那能寄一封信给古柔吗?”
竹剑摇头:“我不能与她见面。”顿了顿,神色凝重道:“她给我寄信,要一个月才能到我手上。而我没有她的心思,我无法给她寄信。”
明动瞧得那抹凝重,连正事都忘了,忍不住问道:“竹兄,你可告诉我,你为何与古柔有联系呢?”
竹剑沉默摇头。
明动见此明了,没有追问。思忖良久,道:“竹兄,等我想到有事再来找你。”顿了顿:“古柔应该告诉你,如何与我撇开关系吧。”见竹剑点头,明动才放心离去。
街道的阴风与热雨让明动不由打了个颤,疲惫之感瞬间全无,定了定神,咧嘴一笑。
先天之灵,来云海,又让我安然离开云海,又不提及天启花叶。事情变得有趣起来了。淋着雨,陷入沉思,不知不觉来到大富住的客栈。
明动抬头看着灯火通明的客栈,露出苦笑,莫非又要来与她废话一番从而套消息?不知为何明动总觉得大富极其像一个人,极有实力,脑子也好使,关键知道很多事。
只是这个人是谁,他脑子是一片虎摸,但他肯定这人绝对存在,兴许是惊鸿一瞥,兴许是听说,又或许曾将见过。
良久明动摇摇头。明日凌晨要求助女子大富,今日见了,明日就没有合适的理由。接下来他开始在街道上游荡,并未再想这些事,而是琢磨起风旅。
之前有了猜测,千张经脉图有许多重复的地方,如果元力不游走完每张经脉图的穴道,而是行走几处穴道,然后从重复的穴道跳到另外一张经脉图,接着如法炮制,从另一张经脉图跳到下一张,如此往复不断元力,将所有经脉图连接起来,会怎样?
想着便试,明动先将周身穴道都落好元力,穴道存元力,这是风旅的先决条件,而这近乎将世间所有人都拒之门外。
跟着分出另一道元力从丹田出,先走檀中,再直往神道,跟着经过风门。而明动本身就学着元力聚成的人儿奔跑的动作。
风门之后明动立即换到另外一幅经脉图,回至灵台,而这一回,元力人儿动作顿变,明动有模有样照着做后,不由心咦,不管是元力和动作皆未任何滞涩。
明动大喜之下,在让元力下沉中枢,脊中。而至脊中之后转下一副经脉图,中的带脉,京门,日月。
如此便游走了九处穴道,而明动感知到速度并未因此受影响,反而越来越快,而三个不同的动作也未任何滞涩,不由欣喜若狂。
跟着并未收回元力,继续让元力在穴道中奔行,而因每个穴道都有元力,奔跑的元力越来越壮硕,如此明动的速度就越来越快,而动作也越来越扭曲。
而明动隐约猜到扭曲的原因,但眼下无暇细想,便一鼓作气,直接将千张经脉图尽数尝试。
待千张经脉图尽,明动蓦然止身,眼中是掩不住的璀璨光芒,他心里还有其他想法,便再次尝试。
而此番他将每一副经脉图的九个穴道都游走完,在跳入最后一个穴道对应的其他经脉图。而这次他身子不再扭曲,方向也未变化,就这样一往直前,气破山河。
而因为是笔直的路线,加上越来越快,在第六幅经脉图时,他就接近了云海的边界。他急忙停身。
沉思片刻后,不由放声大笑。原来如此,风旅的秘密原来是这样,若将每一副经脉图首尾相连,便是赶路的功法。若将每一副经脉图重叠相连便是玄妙的身法。
原来风旅两者都包括,只是一直未领悟罢了。明动无法形容此时的心情,过了很久才慢慢恢复平静,琢磨施展风旅身法身子的扭曲的原因。
因在云海中的修炼包括推演,很快他琢磨透缘由,既是狂喜,又是苦笑连连,简而言之,千副经脉图对应千个动作,而风旅的身法即是将千个小动作组合,让其连贯灵活且不失速度。而千副经脉图组合便有无穷无尽的变化,变化多了,意味着逐一尝试就得耗时耗力。
不过有舍有得,能掌握风旅,多花时间也无可厚非。且不谈已尝试,但未用到实战的身法如何,就此从那赶路的速度也十分值得。
接下来明动没有细敛,而是尝试某一环不按经脉图修炼会如何。而结果与他一样,那奔跑的元力人儿从壮硕瞬间变得渺小,而那突然滞缓,犹如大江大河突然遇到狭小的路口,登时将经脉撞得阵阵刺痛。
至此明动算是摸清了风旅,也入了门。而瞧了瞧天色,辰时将近,第三轮最后一日的比武即将开始。
明动当即收心,寻了就近的比武台掠去。而还未到比武台,就比那人山人海震住了神。
果然最后一日比武才是重头戏。
此次军府特地分出了两个不同的席位,临近比武台是给参赛者用的,而外面一圈则是给观者用的。
明动见此啧啧称奇,而后凭着强悍的身子挤到了观者席最前方,双手环胸好整以暇,今日无事,就亲自看看参赛者的实力具体如何。
而距离辰时尚差半柱香时,云海国上空的白云开始变化,流转挤动,那本凹凸不平的白云瞬间光滑如镜,加之呈现白色,宛如一张白纸,仿佛要写什么。
而在众人的目光,白纸上果然跃现了密密麻麻的字,少说也有五万之多。而细细看之,这些字是一个个人名。不用想,应该是参赛者。
而白纸中蕴藏符阵,故远隔万里就算是普通人都能看到。
而纸上的名字曾一列列排布,而最左首那一列的名字叫做苍一,其下是擎苍..明动晃眼一扫就知道排名是怎么分布的。
之后细细数了下,从之前三万多人锐减到两万多人,想必是这几日参赛者间明争暗斗造成的。
明动在中间靠前的位置看到了楼石冒充的“唐云”二字,仔细估摸了一番,楼石如若全胜应该能排在前三成,即是前八千名。
说起楼石,明动就神色怪异,自从将李元同支走以后,他几乎没去看过楼石,当然他很想去,只是发生的事儿不允许,便有些愧疚也有欣喜。毕竟楼石的名字还在,证明他自己庭了过去。
如果明动知道这些字日子,楼石日日在风月酒楼里躲着,恐怕哭笑不得。而这是李元同支的招,如果情况不对就往里面跑,毕竟参加比武的修者多数为切磋而来,不屑那种地方。
辰时在众人突然的安静中到来,这一日与前四日一样,符阵起参赛者跃入里面。
明动见此则细细推敲,中途没有休息的时间,参赛者该如何在不同的比武台上比试。他抬头看向那张白纸,露出恍然之色。
今日的六十四方比武台是由符阵连起来,应该无需参赛者亲自挪动,符阵会将参赛者送至该去的比武台。
想明白了,明动突然觉得没趣,军府这么多智囊,怎会处理不了比武。但不得不说,四国中可能只有云海国有天时地利人和能举办比武。
接下来明动便聚精会神的看着能看到的每一场比试。而每一场笔试后,上空白纸的名字就会有变化。
这让明动安心不少,同时称赞对军府的手段称赞不已。而参赛者换比武台如他所料,由符阵控制,无需参赛者亲力而为。
因专注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第五日比武结束。
的确很精彩,却没有多少变数,毕竟大部分变数都沉入前四日的暗流之中。
而楼石如期望的一样,进入比武第四轮。
明动悄然松了口气,楼石的事情完了,就又该他了。在众观者激烈的讨论声中,他默默朝大富住的客栈掠去。
达到客栈,明动见大富还未回来,便起了性子,昨日大富闯进了他的客房,今日就还回去。
至于为何有如此放松的心境,原因很简单,能打过他的大富并未对他动手,只要不动手,一切阴谋都好说。别的不谈,明动的逃跑本事绝对一流,见势不妙走了就是。
明动并未等太久,大富就推门而入皱着眉头道:“我不是让你不要来了吗?”
明动笑道:“我是恰巧路过,这不觉得这间客房有熟人就进来看一看,没想到竟是你。”
女子大富翻起白眼,没好气道:“废话少说,有什么事。”
明动一改神态,神神秘秘道:“我见过那人了。”
“那个人。”大富大大咧咧坐下:“这次你来我这里,算是扯平了,下次不要来了。”
“放心,我绝对不会来了。”明动竖起三根手指头:“对天发誓。”
“誓呢?”大富恢复了往昔的笑容。
“天打五雷轰。”明动一板一眼。
“可轰不死你。算了看在你这份态度上,我再勉强与你说最后一次话。”顿了顿,大富凑着脸道:“你说的是谁?”
“回答之前,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明动敲了敲桌子,谈起了条件。
大富极为豪爽道:“随便问,我知无不言。”
“那我就不客气了。”明动翘起了退:“最近几月里,云海总是莫名下起了大雪,你可知道此人是谁。”
大富忽然露出古怪的笑容:“没想到短短一日,你就有这等收获。”
明动挑眉:“什么意思?”
大富笑道:“还能有什么意思,就是称赞你很厉害。问得好。”
明动心想:又是无意义的废话,便沉声提醒;“你还没回答呢?”
“雪影。”大富仅张了下嘴巴,就没了下文。
明动知道大富不会说就是不会说,便耐着性子道:“今兰生。”
“你见到他了?”大富风轻云淡。
明动瞧其神态,打趣道:“你都知道我见他了,又何必一问。不过你虽知我见到了他,却不知我与他说了什么?”
“说了什么?”大富目露好奇。她的双眼没有任何灵动,仿佛就是阅遍沧桑的宁静。
明动道:“那我得在问你一个问题。”
“说。”大富猛拍桌子。
明动深吸一口气道:“你应该知道他为何来云海。”
“知道。”大富轻笑:“这个问题同样问的好。”
明动哑然:“直接说可好,不用这些废话。”
“诶,我不说些废话。怎能体现接下来我要说的有多么惊人。”大富忽然压低了声音:“据我所知,他来云海是为了两件事,第一件事云海之心。第二件事,好像是在什么本命之物。”
说完她目露期盼的等着明动询问第二件事。
然而明动早已被第一句话镇住了神,心道:果然没猜错。雪影乃先天之灵,而对先天之灵还有用的只有云海之心这样不凡的先天之灵。而且云海之心恰好符合知道但不确定。
毕竟青山就说过云海之心已不在云海。如此看来,雪影和池牛进军府的目的与我一样了。
大富默默等了会,见明动没说话,觉得无趣,便不再等待,说道:“该你告诉我,你与今兰生说了什么。”
明动回神,眼咕噜一转,道:“我能告诉你,但得斩去一部分。因为这部分我不知道能否对你说。”
大富沉着脸,道:“你是在套问我的身份?”
明动起初不以为意,正当要说话时,猛然一惊:“你说的身份?”
大富咧嘴一笑:“还算机灵。身份和来历可差的很远哩。该你说了,就算斩去一部分我也听。”
来历泛指世间所有人,身份则至少是叫的上名号的。
明动点头说了几个模棱两可的字儿:“他身后没人。”
大富一改常态,陷入沉思。
明动微微动容,好像大富并非什么事情都知道。
稍事大富抬头:“你说的身后没人,评断从何而来。”
明动双手环胸:“其实这次我吃了很大亏,身后无人四字说明了太多东西。至少我就这四字而言就有七八种推测。算起来我就告诉你了七八剑事。”
大富听其得意的语气,不由莞尔:“好,好,该你问了。”
明动沉吟片刻,道:“你可知道池牛。”
“知道。”大富爽快点头。
明动沉声道:“我想知道他现在属于那方势力。”之所以问这话,是因为池牛的种种行径与紫烟阁和池家都太不像,更像是夹在中间。当然这时感觉。明动并未期望有好的回答,然而大富的回答却让他虎躯一震。
只见大富神色平静道:“我也在查。”
明动低语重复:“你也在查?”
大富也压低声音重复一遍:“我也在查。”
此话被两人说三遍,足以见其关键。
明动捋了捋思绪,回答到大富前面的问题:“今兰生给我的感觉涉世不深。当然我有可能被骗了。”
“完了?”大富讶然。
明动道:“你那么聪明,应该知道如何从涉世不深入手。”
大富想了想,说着:“倒也是。你继续说。”
“应该是我继续问。”明动笑了笑:“我想问下如今云海还有谁值得注意的?”
大富道:“值得注意的多了去了。你想知道谁,具体说出来。”
明动失笑道:“你就说几个,我应该要注意的。”
大富嘿嘿一笑:“既然你都这么说,何不摘下蓑笠让我瞧几眼。”
明动摇头:“总得留一块遮羞布。”
大富高深道:“我只会与你说一人。但实话实说,我不敢将此人告诉你。因为你没有防他得手段,与你说,只会害你。”
明动皱眉:“这么玄乎。”
“玄乎的很哩。不然怎可能次次都抓不住他,抓住他又莫名巧妙要放他走。”大富依旧高深:“所以我不会直接告诉你透露两个消息。第一,他以卜卦闻名,第二你见过他。”顿了顿:“我提醒你一句,你最好不要去想,就只当有这么一个人可以给你无形的威胁,也不用刻意提防,因为打起来他不是你对手。但如果你去想他,被他知道了,你接下来就会举步维艰。”
明动挑眉:“我不信邪。”
大富道:“他的功法邪乎。我话已带到,怎么做随你开心。”
明动沉吟道:“那你告诉我如何防他。”
大富慢条斯理:“卦这个东西很玄乎。你只能慢慢来,不能着急。我告诉你,你只掌握了皮毛,无疑就是去给人家挡劫难。不划算。”
明动将大富的话默默记住后,道:“今兰生很厉害,对你们来说。”
“我知道。”大富笑道:“所以我才说最难对付的就是他。”
明动沉默片刻,轻声道:“既然你知道,我再白送你一个消息。今兰生丢了一样很重要的东西。他是不是来云海找这个东西我不清楚,但菊剑没来,他仍留下就大有文章。”
大富疑惑道:“后面的话我知道,但你说的东西是什么。”
明动摇摇头,没有说话。
大富想了想,摆手道:“罢了,我会查清楚的。而你既然都提到白送,那我也应该了然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你今日找我所为何事?”喜欢踏世长歌行请大家收藏:(www.663d.com)踏世长歌行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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