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音绕梁(三十三)

    得益于自己的聪明弟弟,魏颜找到蓝涣并没有什么波折。魏婴曾经做过一种特殊的符箓叫千里一线牵,这种符箓是一对一对的。只要双方各带一半,其中一个激活符箓,就能找到另一个人所在。
    魏婴发明这个符箓只是为了好玩,他将整对的符箓送给姐姐和聂怀桑,却送了蓝湛一半。美其名曰蓝湛在姑苏远联系需要一线牵,姐姐和聂怀桑都和他在一起,不用分。
    魏颜拿着一对符箓,本打算收起来,正好蓝涣过来眼巴巴地望着她手中符箓,于是魏颜的另一半就落在了蓝涣手里。
    魏颜找到蓝涣的时候,他正蹲在云萍城的某个小院洗衣服。听到动静以为追兵下意识去拿剑,却发现来人是魏颜,蓝涣先是惊喜,再看了看手上洗破的校服,整个人都僵住了,有掩面而走的冲动。
    “蓝大哥,这是你的朋友吗?”孟瑶见蓝涣洗破了衣服,正要帮忙,却见有人翻墙而入。本来还怕是追兵,可见蓝涣那欣喜的模样又不像。
    魏颜见有生人,忙作揖道:“在下魏颜,是他的朋友。事急从权,多有唐突,还请主人家见谅。”
    魏颜素来聪慧,孟瑶一开口,她便已经将关系猜透了八分。蓝涣被温氏追捕,不敢住客栈,也不敢去大户人家借宿,想必是这位年轻人收留了他。
    孟瑶善于察言观色,自魏颜进门与蓝涣不曾说话,然两人一个对视一个眼神足以说明并非普通朋友那么简单。蓝涣为两人介绍后,孟瑶便体贴借口要去上工,留下魏颜与蓝涣说话。
    见蓝涣弄得烂摊子,魏颜心下好笑,帮他洗了衣服晾好才坐下说话。魏颜上辈子是世家大小姐不假,这辈子少时孤儿,照顾弟弟衣食住行,这些家务做起来也是得心应手。
    见了面才知道蓝氏藏书阁孤本秘籍,蓝启仁早就带着蓝涣和蓝湛做了备份。蓝涣携手出逃只是为了吸引温氏注意力,让他们以为重要的藏书已经被蓝涣带离云深不知处。这件事的真相唯有青蘅君、蓝启仁和蓝涣兄弟知晓,便是蓝氏的长老们都被瞒住了。
    蓝涣乃是蓝氏少宗主,若留在云深不知处可能更危险。他出逃也带着任务,除却吸引温氏注意力,还要隐匿起来择机联络各家起兵伐温。
    夺走蓝氏藏书重伤青蘅君后,温氏气焰日益嚣张,又灭了不少世家仙门。魏颜心知此时只需要一个契机,玄门百家就会揭竿而起。温氏一直在大家的底线上反复跳跃,只各家自扫门前雪,觉得只要被灭门的不是自家就能忍。可如今形势,容不得大家自欺欺人了。
    想到他们之前推测温氏极有可能选择莲花坞动手,虽然先动了云深不知处,但不代表温氏就会放过莲花坞。魏颜与蓝涣决议暗入莲花坞,与江枫眠商议联盟之事。
    与孟瑶辞行时,蓝涣问及孟瑶未来打算,孟瑶提及准备去金麟台认父,魏颜才知道这位收留蓝涣的账房先生竟然还是金光善的私生子。金光善那人可不好相处,不过认祖归宗是孟瑶亡母的心愿,他们也不好说什么,只得祝愿他此去顺利了。
    魏颜和蓝涣乔装前往莲花坞拜访江枫眠,一番商谈,江枫眠已有意动。身身为江氏宗主,蓝涣和魏颜都把局势掰开了说明,江枫眠若是还要与其他小世家一样狗着,只能说他并没有能力撑起莲花坞这份家业。
    三人正说到关键处,就有弟子来通传说在教化司听训的江家子弟返回。魏颜与蓝涣也挂念教化司的事情,然他们此时不好泄露行踪,便没有离开书房。江枫眠有意让儿子参与到联盟之事,便让门生去将江澄叫过来。
    不想虞夫人去接江澄,知道江枫眠派人传江澄书房相见,也与江澄一道过来了。走到书房外,听到三人密语结盟一事,不以为然。待推门而入,看到是蓝涣和魏颜脸色越发难看。魏颜是不愿意与虞夫人打照面的,这位虞夫人只要看到他们姐弟就像被点燃的炮仗,无法交流。
    “大白天的关着门说话,不知道的还以为在说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呢!”虞夫人满是嘲讽道,目光却落在魏颜身上。
    蓝涣上前一步,将魏颜挡在身后,施礼笑道:“虞夫人,曦臣此来是代表蓝氏与江宗主商议联盟一事,此事却是不好为外人所知。”
    “哼~结盟,为什么我不知道,难道我不是莲花坞的主人吗?且我们为什么要与蓝氏结盟?岐山温氏再霸道,难道能把所有仙府都变成他家的不成?那也要温若寒住的过来!温氏抢走了你们蓝家的东西,凭什么要我们去帮忙抢回来?”虞夫人嘲讽道,“姑苏蓝氏——”
    “阿娘!”江澄忙制止了虞夫人,虽然没有魏婴,但对于温氏是不是就不会对莲花坞下手,他无法肯定。
    前世蓝涣离开姑苏后有没有来莲花坞商讨伐温,他急着找父亲回暮溪山救魏无羡并不清除。但今世蓝涣既然来了,就是机会。温氏抢走蓝氏藏书不假,可蓝涣已经带出了孤本。除却青蘅君重伤,姑苏蓝氏不曾伤及根本。此时与姑苏蓝氏结盟,于莲花坞有益无害。
    “叫什么叫,莫不是你也把那什么明知不可而为之的家训当做瑰宝不成?”虞夫人怒道,“结盟之事,我不同意。如今温氏正四处追捕蓝大公子,他如今出现在这里,莫不是想要我们莲花坞引火烧身?”
    “住嘴!”江枫眠早知妻子从来不将江家家训放在眼里,却没想到虞夫人能够说出这样的话。
    脑壳生疼,江枫眠不想此时激怒虞夫人,影响结盟一事,略放软了语气道:“三娘子,你现在不够理智,先去外面,我和阿澄与蓝大公子还有事相商。”
    “你让我出去?江宗主,还记得不记得,我也是莲花坞的主人?记得不记得,这里每一寸土地都是我的地界?”
    “虞夫人,没有人说你不是莲花坞的女主人。结盟一事关系百家存亡,蓝家的藏书自然自己取回,但是结盟——”
    “这里轮得到你说话吗?”虞夫人打断了魏颜的话,“藏色的女儿亲自来说和,难怪江宗主要搭上莲花坞结盟,是想帮你这个小贱人讨好未来婆家!”
    魏颜目光一冷,手落在了腰间装了洞仙引的储物袋。为了瞒过温氏的耳目,魏颜并没有将洞仙引背在背上。蓝涣也是气得发抖,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口不择言的泼妇。
    “虞紫鸢!”江枫眠举起手几乎一巴掌扇过去,目光落在一旁的江澄身上,却停在了半空。
    “江枫眠,叫什么叫,莫非是我说中了你的心事,恼羞成怒了!”虞紫鸢冷嘲道。
    “虞夫人,口上留德!”蓝涣面色一冷,与江枫眠作揖道,“江宗主,既然江氏不愿结盟,那我们就告辞了!临走前有一言相劝,岐山温氏其志不小,还请江宗主早作戒备。”
    “阿颜,我们走!”蓝涣却拉着她的手低声道。
    魏颜叹了口气,与江枫眠行了一礼道:“江宗主,多保重!”
    “袂歌——”江枫眠心下不忍,虞夫人见此又要出言嘲讽。
    江澄生怕母亲再说什么难听的话,立即挡在了虞紫鸢面前:“蓝大公子、魏姑娘,岐山教化司出了事故,魏婴与蓝湛为大家断后困在了暮溪山的玄武洞,因不知魏姑娘不在夷陵,我回来途中已经传信夷陵求援。”
    江澄将玄武洞的事情简单叙述了一遍,又将位置告之二人。
    “阿婴出事了!”魏颜心下一慌。
    听到魏婴和蓝湛都困在了玄武洞,蓝涣也心急如焚,倒是比魏颜略冷静些:“怀桑在夷陵,收到江公子的求援信,一定会去清河求援。”
    聂明玦为人正派义气,与蓝涣自幼相识,相交甚笃,和魏颜又是结义兄妹,知晓暮溪山的事情,定然会去救援。
    魏颜闻言心下稍宽,与蓝涣向江澄行了个大礼:“多谢江公子传信!”
    听到魏婴与蓝湛被困,虞紫鸢心中畅快。相较于江枫眠,也肯给儿子江澄留几分面子,倒是没有再趁胜追击。
    江澄想到自己曾经的犹豫,见蓝涣和魏颜如此郑重道谢,不由生出几分赧然,忙还礼道:“晚吟受之有愧,若非魏婴与蓝湛断后,我等数百人只怕都不能逃出来。只是我们被缴了仙剑,无力救援,只得返回求援。”
    “江公子谦虚了,断后是阿婴和忘机自己的选择。虽然有他们断后,但若无江公子领着众人逃出来,又回来报信,他们所做亦无意义。”魏颜正色道,“江公子年少英雄,有此侠义之心,不愧是侠义传家的江家人。颜理应谢过!”
    “江公子多谢!”蓝涣亦道。
    江澄脸上又青又红,不知道魏颜如何猜出是他带领众人出玄武洞,又想到自己在温氏发难时的袖手旁观,心中宛如几百条虫子在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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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魏婴在求学时每个世家弟子都喜欢和他玩,玄武洞救了那么多人,为什么金麟台只有蓝湛和绵绵为他出言。
    我觉得有一个分析很有道理,除却一部分人心易变,随大流不敢出声,还要两类:一类是与魏婴志趣相投之人必定与他一样是个英雄人物,射日之征中身先士卒战死了;另一类是如聂怀桑信他,但没有发言权。(前期聂怀桑只是普通纨绔,就算在场说出来的话也会如绵绵一样被无视。)
    然后就是金子轩,其实我一直不懂金子轩真的是金家少主么,除了百凤山求偶,金家大事他一无所知,且日常缺席重大场合,金子轩、金光瑶可比他有存在感多了,活得就像他爹用来对付魏婴的工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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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