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心她身体不好,周令晨想着至少要先去医院看一下,可阮云今婉拒了。
她急着回家看爷爷,见她坚持,周令晨也不好多说什么。
送她回家,周令晨也未曾离开,跟她一起去见爷爷,说是已经报了警,人虽然是自己回去的,但他也要了解情况回去好作报告。
阮云今遂未多想。
然电话中说得轻松,还以为真的是自己虚惊一场,可都不及阮云今亲眼所见的震撼。
看着爷爷左侧大腿上绑着的层层纱布,小腿到脚踝处还有斑斑点点的红色血点和擦破皮的痕迹。
阮云今几步走到他面前,眼睛面色微变:“怎么回事?”
爷爷还是怕她担心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说:“没事的,也没什么大碍。”
阮云今瞪了他一眼,如果这样还不算严重那在他眼底是得住院才算?
“到底怎么弄到的?”
奶奶坐在一旁抹眼泪。
爷爷一边安慰着哭泣老伴,又要应付孙女的问题。
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不外是气自己本来就一身病,现在还得多花一笔冤枉钱,就为了来治这条伤腿。
今天这厄,他分明可以躲过去的,谁让他偏要出门,遇到抢钱包的,还自认为老当益壮,上赶着被摩托车拖拽了十来米。
阮云今见他有口难言,委实不解。
“爷爷,你这是想让我急死吗?”
他这到底是自己不小心摔到的还是遇到什么事,被人伤到的,总该给她一个答案。
周令晨面色亦是凝重,从警多年,只从裸落在纱布外的刺目的斑痕便可推断层层纱布下掩盖的是皮开肉绽。
“阮爷爷,今天你孙女找了你一整天,我们都以为你是走丢了,一直在找你。如今你身上又弄成这样,能不能告诉我们,你这到底是去了哪,又是怎么弄得这一身伤。”
他说话间带着一股平日里出警时的严肃,背脊直挺,如郁葱的青竹。
爷爷见他面容清俊,五官端正,眉宇间正气凛然,诧异询问:“你是谁?”
“警察。”
阮云今带着鼻音,低低地哼了一声:“以为你走丢了,去报警,在警察面前,你总不能糊弄人。”
爷爷脸上更是挂不住了,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倒霉,遇到个小偷。他当时就开着摩托车,从我身后,手就摸到我外衣口袋里,把钱给摸走了。”
爷爷指了指那搭在桌子上的外衣。
外衣染着尘土,混杂着淡淡的血迹,的两只袖子上也有破烂的痕象。
就为了那不到一百块钱他险些把老命给丢了,这真要让自己当着外人的面说出来,还是有些讷于开口。
阮云今蹲下身子,双眸掬着一汪水,一眨不眨地凝视着他,“然后呢?”
“我反应过来就要去追。”
奶奶一时气急:“你怎么可能追得过他?”
爷爷反而哼了一声:“忘记我年轻时是做什么的吗?”
周令晨不禁挽唇。
还真是不服输。
就算参加过抗美援朝,也不该把自己年事已高这一茬给忘了个一干二净。
阮云今面无表情地看向他:“你也知道是你年轻的时候?”
爷爷顿了一瞬,面上神色执拗又不甘,不服气地说:“我追上了,拽着他的车尾,小偷见我这样也怕了,把钱包扔还给我,我哪能这样就让他离开,本想要喊人抓贼,可当时就没人理我。”
“大家可能也是怕吧。”爷爷大发慈悲地给那些当时袖手旁观的人找了一理由。
“然后您就被拖了一路。”奶奶气得红了眼。
一时间也不知道该骂那丧心病狂的小偷出门被车撞死,还是该说自己老伴糊涂,不知轻重,自以为是。
爷爷强行挽尊:“也就十来米,要不是我手松得早,他现在就被我当场给抓下来了。”
阮云今:“……”
虽然气他的不服老不服输,可如今的情况算是
周令晨面上的凝重松了松,轻声道:“阮爷爷,你当时怎么没报警?”
爷爷:“不得处理下伤口。”
说到这里他难免语气不善,挑着眼看他:“还有,小偷都把钱还给我了,我还报警做什么,反正盗窃金额不到上千上万,你们不是都不管的?”
周令晨觉得委屈。
他们不是不管,只是很多时候小偷只要当日有了一点收入就会迫不及待地花掉。
他们明知自己是过一天算一天,根本不会对未来有什么长远计划,是以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忧。
等到他们将人抓回来再一一让其交待偷盗金额,也补偿不了所有被盗钱财的失主。
然今时今日这件事到底是他们警方不对在先,维护公共安全秩序,保障公民的公共财产安全,是他们每一个民警必须牢记的使命。
何况现如今在他辖下的群众遇到的小偷,正是自己苦苦盯了两两个月却始终没能将人逮捕的家伙。
周令晨心底自然自责。
对于阮爷爷的抱怨,周令晨没有多做任何解释。
他一一受教,且于心中暗自发誓,自己定然要早日将人抓拿归案。
阮云今并不知道某人心中已有了一番计量,她只关心爷爷身上的伤。
“您这伤口是去医院处理的吗?”
“隔壁那小伙载我去的医院。”
阮云今微微一愣,不可置信地重复:“隔壁那租房子的……”
爷爷道:“摔倒后,是隔壁那小伙恰好经过,开车载我去的医院。”
奶奶亦道:“是啊,也是他送你爷爷回的家,医药费还没来得及给他,他便走了个无影无踪。”
阮云今的脸色已很难仅仅只用“难以置信”来形容。
是裴嘉彧送爷爷去的医院?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仅仅只是出于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还是看在与自己相识一场的份上?
阮云今可不相信这人一夜之间忽然变好了,毕竟自己给这人的人设中并未有助人为乐这种善良的秉性。
而且裴嘉彧是天生的丛林法则坚定拥护者。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优胜劣汰。
在他的字典里,老弱妇孺,与其在这个竞争残酷的世界里苟且偷生,还不如尽找离去。
周令晨不认识她们祖孙三人口中的隔壁那小伙究竟指谁。
但如今事情也了解了个七七八八,他心底对这事也有了数,也暗自做了决定。
看着院外黢黑夜色,便没有继续多留的打算。
“时间不早,我得走了。”
阮云今回过神来,起身送他出去。
到了门口,阮云今谦声道:“不好意思,今天麻烦你了。”
“不算麻烦,这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
周令晨说完,不禁回味,又觉有些奇奇怪怪,遂重申了一句:“作为警察的使命。”
阮云今没有多想,自然也理解不来他脑海中奇奇怪怪的想法。
回到屋去,继续刚才未聊完的话题。
“隔壁那人送你去医院,又送你回来的?”
“是啊。”爷爷见她脸上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不禁皱了下眉头。
“你怎么还不信?”
阮云今当即摇了摇头,面上挂着恰如其分的笑,解释:“我不是不信,只是想见见对方,好当面道声谢。”
于情于理,她都该为此道声谢。
裴嘉彧,救了她爷爷。
这应该算他再世为人的第一次善心大发。
爷爷却道:“你现在过去隔壁,他可能不在家中。”
阮云今不解:“你怎么知道?”
爷爷说:“我在回来的路上看到偷我钱的小偷骑的电瓶放在一家烟茶酒店的门口,但没见到人,并不能肯定那一定就是小偷的车,就只是隐晦地跟那小伙子提了一句,他送我回来后便说要过去看看。”喜欢我隔着山海奔赴而至请大家收藏:(www.663d.com)我隔着山海奔赴而至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