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盈仄,辰宿列张。”
“寒来暑往,秋收冬藏。”
……
夕阳透着窗户照在羊皮卷上,上面的金色小篆字耀耀生辉。
孩童稚嫩的声音在屋内传出,吐字清晰。
兔爷从远处走了回来,他背着手,看了眼窗户处露出的那张肉肉的小脸,嘴角似有若无的带着一抹笑意,推开门走了进去。
屋内,妫无咎不时将一株株不知名的草药丢入大桶中。
他手拿一根木棍搅拌着,红色夹杂金色的液体散发微微的荧光,隐约间可见一只金雕虚影随着搅拌的液体转动,发出无声的鸣叫。
“孤陋寡闻,愚蒙等诮。”
“谓语助者,焉哉乎也。”
姬显将最后一个字吐出,肃穆的神色逐渐的缓和下来,小心翼翼的将羊皮卷卷起收好放在原处。
“显儿,可有所悟?”妫无咎苍老的声音传入姬显的耳中。
姬显迈步走到妫无咎身旁,嘟着嘴道:“爷爷,显儿是不是资质太差了,三年了显儿一点感悟也没有。”
他语气有些失落,皱着眉头,黑亮的大眼睛看着妫无咎。
“呵呵呵……”
妫无咎将木棍放在一旁,干枯的老手揉了揉姬显的小脑袋,笑道:“显儿不可怀疑自身,我人族修行若是连自己都质疑自己,永远都不可能有所长进,这一点你要铭记于心,今后不可再质疑自己了,切记!”
姬显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妫无咎再道:“这《千字文》乃是先贤所创,当中蕴藏天地之理,我人族千万年间不知多少前人后辈参悟其法,始终不可其玄妙。你年岁还小,今后有着很多的时间,爷爷相信你一定会有所感悟。”
姬显问道:“爷爷,《千字文》也是启元天功吗?”
“嗯。”妫无咎伸出一只手,有些怅然道:“我人族启元天功何其之多,能与千字文相提并论的不过一手之数,只可惜爷爷也无法参悟千字文之法,不然我倒是可以教你。”
姬显激动的抓着妫无咎的手道:“爷爷,显儿学会了教你!”
“哈哈哈,那爷爷等着显儿学会。”妫无咎哈哈笑道。
他看着熬好的大药道:“显儿,把衣服脱了,这大药灵性还在,此刻正是时候吸收。”
姬显将一身布衣脱得一干二净,光着屁股扑通一身跳到了大桶中。
一旁的妫无咎说道:“站好桩,这样更好吸收药力。”
姬显依言,索性大桶空间足够,他站好桩,身子在温热的药液中有些酥软感。
他目不转睛的看着红色的药液,一双黑亮的大眼睛仿佛看见药液中闪过一抹金色,更有一头金雕在药液中展翅。
“爷爷,药里面好像有一只小鸟!”他惊呼道。
妫无咎淡然道:“这是精血,不用怕,爷爷先去做饭,等下就可以吃了。”
说完,妫无咎迈步走了出去。
屋内就剩下姬显,站桩的功夫他已经练得如火纯青,此刻在药桶中站着还是第一次,处处透着好奇之色。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姬显也感觉到了自身的变化。
首先是一股炽热自体内出现,浸泡在药液中的皮肤有种刺痛以及火辣辣的感觉,不会儿的功夫,他一张小脸已经通红了,头顶上还冒出了丝丝热气。
药液顺着毛孔钻入姬显的体内,加上他站桩活动周身筋骨,药液仿佛一个封闭的水库找到了泄洪口涌入姬显的体内。
红色的药液入体,瞬间化作一股股精纯的气血流遍四肢百骸,带着一股炽热的暖流在经脉中流淌。
姬显瘪红了小脸,皮肤阵阵刺痛,但是内里的筋骨却是一股难言的酥麻感,仅这一刻的功夫,他一张通红的小脸已经是布满了汗珠。
也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了妫无咎的声音。
“显儿,把头沉到药液中屏住气。”
姬显丝毫没有犹豫,屏住一口气,整个人沉到了红色药液中。
十分钟后,大桶中的药液咕咕咕咕的冒着气泡,伴随着白烟升起,一抹金红色的光自药液散发而出将整个屋内照的通亮。
唳!
一声尖锐的嘶鸣声起。
药液中冲出一只金雕虚影,浑身的翎羽立起,展翅间一双血目如电射,直透苍穹。
这金雕虚影由气血所化,呈现血红之色,巴掌大小,但神骏无比,气势非凡,此刻围着大桶展翅转动,长唳于天。
桶中的姬显对外面发生的神奇一幕没有看见,他闭着眼屏住气,维持着站桩的姿势,忍受着皮肤的刺痛以及筋骨五脏六腑的炽热。
这种即痛苦又酥爽的感觉让他差点泄了气,此刻的念头全都在牢记爷爷的话,在桶中一动不动。
他浑身的筋骨在抖动,一点点的吸收来自药液中的气血,强筋健骨。
这种潜移默化的改变姬显没有发觉,但大桶中的药液此刻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着。
那气血化作的金雕虚影显然是注意到了,血色的双眸射出凌厉的光却无法制止姬显吸收。
他尖锐的嘶鸣声越发的急促,虚影随着药液的减少也在逐渐的黯淡。
足有半个时辰的功夫过去。
大桶中的药液已经减少了近半,妫无咎的声音再度传入姬显的脑海中。
“显儿,可以了。”
姬显猛地睁开眼,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他整个身子通红,如同一只煮熟的虾,身体不断冒着热气。
姬显吞纳了好几口气,这才结束了站桩。
他看了眼自己的身体,皮肤的刺痛感已经没了,但是筋骨和五脏六腑中的炽热感还没有散去,整个人的精气神前所未有的亢奋,双眼看待四周的景象仿佛也比以往清晰了不少。
伸手抹了抹皮肤上残留的暗红色粘稠液体,姬显说道:“爷爷,有点脏。”
“出来,用清水冲一下穿上衣服。”妫无咎道。
姬显光屁股从大桶中跳了出来,推开门就走到厨房提着一桶水出来仰头倒下。
清水将身上暗红的液体冲洗干净,姬显活动了一下手脚,捏了捏拳,高兴的朝妫无咎道:“爷爷,我好像涨了点力气!”
他一拳打在空气中,呼的一声拳风呼呼作响。
还想着抬脚跺一跺地面,厨房中就传来了妫无咎的笑骂声:“臭小子,别把房子震塌了。”
姬显吐了吐舌头,连忙跑进去将衣服穿好。
“叫你兔爷来吃饭。”
姬显点头,来到了兔爷茅屋门前,敲了敲门。
“兔爷,吃饭了。”他大声喊道。
吱呀一声,门打开了,兔爷背着手,红眼睛不满的看了姬显一眼,老气横秋道:“我耳朵没聋!”
姬显咯咯一笑,伸手摸着兔爷那长长的耳朵道:“兔爷,我爷爷今天炒了一个好菜,可香了。”
啪的一声,兔爷没好气的拍掉姬显的小手,昂首阔步的朝着姬显家走去。
索性两家离得近,几步就到了屋内,妫无咎已经做好饭菜,大桶放在了一旁,小方桌上放着一大盆肉,金黄的肉散发醉人的香。
“姓妫的,今天你倒是大方。”兔爷瞄了一眼,颇为意外的看了眼身形佝偻的妫无咎。
妫无咎从床底下翻出密封的一坛子酒放在桌上。
听到兔爷这话,他斜视了一眼,老脸上露出不悦之色,不满道:“你个白毛兔子,天天来我家蹭饭,还有理了!”
兔爷哼了一声,毫不客气的坐了下来,很自觉的将碗放在身前,伸手夺过了妫无咎放在桌上的酒。
他粉嫩的鼻子轻嗅,红眼睛一亮,嘿嘿一笑道:“好家伙,猴儿酒!”
说完扯开封布连忙先给妫无咎倒了一杯。
一股金灿如琥珀般的液体从坛中到了出来,顿时一股清香喷薄而出瞬间的功夫充斥了屋内每一个角落。
姬显鼻子连动,脸上隐隐出现两坨腮红。
他也坐了下来,将碗放在了兔爷身前道:“兔爷,我也要喝。”
兔爷看向了妫无咎,妫无咎点头道:“沾个碗底就行。”
兔爷很不情愿的对姬显道:“这东西宝贵的很,就一点!”
说完,小心翼翼的往姬显碗中倒了几滴正好将碗底沾满了,随后又为自己倒满,乐呵的将酒坛再次封上。
姬显看了眼自己碗又看了眼兔爷的碗,气道:“我就一点点,兔爷你怎么这么多!”
“小孩子喝什么酒,吃你的肉去!”兔爷哪里管姬显,双手捧着碗就挪了过去,护犊子一般。
姬显咬牙切齿,将气都洒到了肉上。
他一口接一口的吃着,金黄的肉入口即化,口中还不时的喷出一股股香气,让人口馋。
妫无咎和兔爷碰杯,两人都抿了一口,感受着猴儿酒的味道,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我有事找你商量。”妫无咎道。
兔爷拿碗的酒一顿,哼了一声,“果然宴无好宴!”
两人喝着,话至于此,不时碰杯,随即打开话匣子,多是抱怨对方,妫无咎冷笑的看着兔子,兔爷喝的是双眼更红了,唾沫横飞,双耳乱颤。
咚的一声。
姬显将碗底的酒舔干净,正好消灭了一半多的肉,双眼迷离,直接醉倒在了桌上。
妫无咎将姬显抱起放在床上,与兔爷端着碗走出屋内进了兔爷那间小茅屋。
一夜密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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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