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监察官大人命令,提取犯人徐京墨。”
“可有持律令?”
“在此。”
没等徐京墨再细想,在安静封闭的牢房中,尽管两个人的对话声不大,但依然传入到徐京墨的耳朵打断他的思绪。
躲避危险的本能,让他下意识退缩到牢房的角落里。
巨大的危机感反而让大脑在此刻更加冷静,瞳孔急剧缩小,眼神锐利的巡视周围的一切。
昏暗的牢房似乎更加的明亮,空气都好似清新了几分……个屁啊!
一股令人反胃的尿骚味都已经越过鼻腔直冲天灵盖了!
徐京墨皱着眉头看了看这个角落,两道沟槽映入眼帘。
下一刻,他直接动力加速度连续几步离开这个角落,什么镣铐重量,都不再是阻碍。
毕竟,这居然是解放鸟儿的洼地,屎尿屁的福地!
镣铐声的动静引起了来人的注意。
几个衙役带着火把快速来到铁栅栏门前,并打开了牢门。
“甲字四号犯人徐京墨,出来。”为首之人站在门口,沉声喝道。
这污秽之地连他们都不愿意走进来。
徐京墨看着火把照耀下投在墙上的巨大影子,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躲是躲不掉的,再怎么垂死挣扎除了一顿皮肉之苦,并没有任何益处。
他缓缓转过身子,走向牢门之处,任由衙役带上枷锁向外走去。
徐京墨回头看了看在几根火把照耀下的牢房,没想到,这是自己最后的生存之地。
咦,那是几个白点是什么?
“快走,看什么。”带头的络腮胡衙役看到他停下脚步,直接推搡着他往前走。
“等下。”徐京墨眼睛直直的看向牢房之内。
两个衙役对视一眼,不由分说的直接扣住他的双臂,另外一个身体瘦小的衙役快速的进入牢房,脚步轻快异常,不过三个呼吸,就已经拿着火把查看了一遍牢房。
“没有发现。”
络腮胡子的衙役点点头。
“你应该要庆幸,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他轻轻的收回了手里的刀,整个入鞘的过程居然只有微小的声响。
徐京墨回头默默的看着这一切,不敢再多声。
这几个衙役的反应速度可怕至极,不过一点动静,便如临大敌。
“我想问……”
“通常死刑犯上刑场前,都有各种理由来拖延。”络腮胡衙役直接打断他的话。
“有的人是交代临终遗言,有的是等人劫狱,还有的是不甘受死苦苦挣扎。”
他径直往前走去,后面的衙役压着徐京墨跟上。
“最终,留下没人在乎的遗言,以及满地的肮脏之物。”
徐京墨轻轻摇头:“我一个小小的杂工,犯了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有人来救我。”
然而很可惜的是,除了迎来一声冷笑,没人想听他废话。
大牢的门口相距不远,短短不过数十米,他还没来得及找到别的办法,便已经到达门口。
“乙字四号案犯,徐京墨。”
国字脸典狱长看了徐京墨一眼,轻描淡写的回应:“带走吧。”
青天白日,天气正好。
没有像想象中的游街示众,这所监狱外只有一个大刑场,这是天机阁的审判场所。
刑场不复杂,两边堆砌了各种触目心惊的刑具,中间还挖了血渠,经年累月的血液冲刷下,连沟渠都变得猩红,只是一眼,便感到心慌神乱,无言的压迫让喘气都难以进行。
左右两个衙役直接把徐京墨带到中间,强行把他按跪在地上。
饶是有心理准备,但是本来浑身是伤还来这么一下,这巨痛反而让他把胸腔堵住的气息都吐了出来。
这地板可不是打磨平滑的水泥板,而是凹凸不平的青石板。
他从小到大哪里受过这样的待遇,要不是动弹不得,拼死都要上去把那衙役给咬一口肉下来。
“赵队长,丙字连坐犯,三十三号陈马辛,三十四号白芷,三十五号陈香茹带到。”
络腮胡赵队长拿起三人的腰牌查看了一番,确认无误后点点头。
没有任何例外,他们三人也被衙役按倒跪在地上。
“京墨……”
白芷神情复杂的看了看徐京墨,眼中尽是难过和痛苦。
“对不起,小姨,姨丈。”徐京墨费力的转动脖子,对着右边的两人说道。
“哥,你……还好吗……”
陈香茹在他左边不到两米的位置,看见他的第一时间是关心。
“是哥的错,连累了你们。”徐京墨看着灰头土脸的妹妹,眼中满是歉意。
陈香茹摇摇头,不过十四岁的她,却在执刑人的斧子旁勉强保持镇定。
要知道这斩头的斧子长超过三尺,斧头锋芒毕露,上面的红色仿若鲜血,寻常人等一看便能感到劈砍之下的可怕之处。
那紧紧抿住的小嘴,不甘的神色,都进一步刺痛了徐京墨的愧疚心。
天机阁刑场的案桌后方,铜制包皮的大门缓缓打开,一行人不疾不徐按位落座。
“这是杂工徐京墨和连坐犯陈马辛一家的供词,五谷楼的丹房失火皆因他徐京墨之过错,李大人请过目。”
络腮胡赵队长拿起四份供述递给坐镇居中的监察官元文。
“做得好。”元文看到案卷齐全,甚至认罪书都已经画押,嘴上自然是赞赏不已。
“也是他坦白得够快,才能当天破案。”赵队长拱手应答。
监察官元文点点头,接过之后这才走到旁边躺着位中年男子的椅子旁,双手托住案卷递上:“请监正大人过目。”
该男子也毫不客气,直接拿起认罪书查看。
“诺大的丹房被小小的杂工给付之一炬,真是有意思。”
被称为监正的,是一位年过四旬的中年男人,他把认罪书丢在案卷上,双手继续把弄着白玉短笛,缓缓说道:“既然都认罪了,那就结案吧。”
他的语气冷漠,搭配身上的暗灰八宝云纹锦鹤氅,一看便是身份不一般。
元文点点头应诺,把案卷放到桌子上,转身去拿令牌。
徐京墨看到这一幕,脑海中尽是小时候电视剧上的场景:令牌一扔,手起斧落,人头滚地,热血喷涌……
这时,徐京墨知道再不做点什么,就是真正的等死,鬼知道这令牌落地还能不能收回,万一不能的话,岂不是狗头不保??
呸,人头……垃圾狗头保命,毁我青春。
只见他大声喊:“大人,能否容许我死前作诗一首!”
所有人的眼光看向他,只见他直起腰板,眼神坚定的看着监正。
“好大的胆子,刑场上还作诗……”
监察官元文话还没说完,旁边监正罢罢手,看向天空,语气淡然的说道:“时辰未到,准了。”
“就给你一首诗的时间。”
徐京墨仰天长笑,笑声中又有一丝悲凉,他再次挺起胸膛,大声的喊道。
“含春抚玉笛,冤来宛如秋,入夜烟火绕,罪责独倚楼。”喜欢范阳作画郎请大家收藏:(www.663d.com)范阳作画郎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