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目全非

    这是一条无法回头的路,自己早就置身其中,根本无法置身事外,也不可能置身事外。
    在补剑缺上钩的时候还可以收手,但和弃天帝定下赌约的那一刻,就再也不能后悔。
    即使知道朱武肯定会有意识,但万一呢?万一出现意外呢?
    流照君内心惶恐,但也不得不做出决定。
    此时的自己和玄宗就像在悬崖边缘,脚下的山石零碎地落入无尽深渊,下一个坠入深渊的不是自己就是玄宗。
    英雄好当吗?人们只看到英雄的光辉一面,却从不去想英雄背后的黑暗。
    接下来该怎么做?等朱武降生就杀了他吗?
    流照君第一次将手中的剑挥向无辜的人,还是个无知无觉的幼童,内心害怕地发抖,却又不得不逼迫自己接受面对这一切,正面迎向弃天帝给自己出的选择。
    玄宗还是血脉,选择哪一个。
    半垂着眼睑,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了一片阴影,只能隐约看到些微挣扎的神色。
    半靠在门边,缓缓坐在门槛上,流照君掩饰住自己全部的脆弱无助,已经没有人可以保护自己了,剩下的一切都要靠自己。
    “鬼后殿下。”
    一名身穿深蓝色毛领披风的中年男子,一身文士之风,清俊的外表看起来很好说话,但那浑厚的魔气也显示着他并非外表般的人畜无害。
    狭长的眉眼带着笑意,微卷的黑发束成一股垂在身后,手中握着一把黑色折扇,微笑地站在院门口,有礼地和流照君问了一声好。
    流照君抬眼看向文士,并不说话,冰冷的目光毫不掩饰着自己的疏离。
    “在下鬼族麾下,伏婴一脉,为如今伏婴家主,承接名号伏婴师,也是您名义上的,兄长。”并不在意流照君的无言冷漠,伏婴师微微一笑,如沐春风般走入庭院,然后在离流照君七步远处停下脚步。
    “忝为异度魔界军师,如今过来拜访,一是来看一看,亲近一下‘自家’小妹,二是关于鬼族王脉。”伏婴师温文有礼,当真“君子如玉”。
    流照君心中转过许多想法,但面上不露分毫。
    这不是当初剧里的伏婴师,没有什么可以供自己参考的,相当棘手。
    “地上寒凉,还请鬼后爱惜自己的身体,早日诞下王脉,如今还是回室内休息吧。”伏婴师看着流照君一头的黑发,这是这位鬼后挂在伏婴一脉名下的原因。
    在异度魔界,身份高贵,还有这黑发的只有伏婴一脉,也是非常适合成为鬼后的娘家,毕竟从前也不是没有过伏婴和鬼族王脉联姻的事情。
    流照君站起,转身进入温暖的室内。
    红纱一片片隔开室外的凉意,地上铺着厚厚的一层地毯,踩着如坠云端。角落处青铜仙鹤炉散发着熏香,一缕缕青烟从鹤首长喙处吐出,仙气袅袅。
    红木刻牡丹圆桌铺垫这一块丝绒桌垫,上面摆放着茶点和茶水,流照君坐下后取过两个白瓷茶盏,倒了两杯茶。
    “多谢。”伏婴师款款一礼,随后坐下,三指稳稳地托起茶盏,先是在鼻下轻轻一嗅,这才品了一口,“好茶。”
    即使在品茶,伏婴师也未放下手中的折扇,流照君缓缓散去掌中凝聚的剑气。这个人目的不明,但也不是那么好杀的。
    “直抒来意吧。”流照君自知自己是玩不过这些心黑的谋士的,尤其是出了名阴险的伏婴师,所以少说少错,最好不要交谈。
    “魔皇对你很好,也很重视,不然不可能会让你挂名成我的亲妹。为魔皇诞育圣魔元胎是一件辛苦的事情。”伏婴师看着流照君黑发中夹杂的红发,笑得十分温和,“想必你也能够体会到,魔气的适应对于你来说应该是一件痛苦的事情。不过看你如今的状态,魔皇应该是相当注意手法,没让你太过难受。”
    “你来若是为了说这些废话的话,那就请回吧。把这些注意事项写给补剑缺或者魔皇看,让他们知道怎么照顾人就行,不必在这里浪费时间说与我听,毕竟我可没能力调动你们这些人。”流照君听到这些话可以说是相当的烦心,身为军师,他不相信伏婴师会不知道自己阶下囚的身份。
    “不,你怎么可能会没能力呢?补剑缺不就被你动摇了心神?”伏婴师看着面前冷颜的流照君,“我可不是那只蠢狼,脑子过于简单。”
    “魔皇之所以会停止进攻道境的打算是你干涉的吧。”伏婴师手中折扇一下下击在掌心,相当的肯定。
    流照君也笑了:“是啊,但你又能如何?是直接谏言魔皇此时是进攻道境的最佳时机,还是在此杀了我这个‘祸国妖民’的鬼后?”
    “魔皇的决定一旦做下,就不会再有更改,你有那个能力改变吗?杀我,你又敢吗?”
    伏婴师其实也是觉得相当棘手这才打算见一见这位“妹妹”的,明白这位的态度立场,自己才好做出正确的处理手段。
    “你护得了道境一时,又护得了一世吗?身为鬼后,你的立场已经无可选择。即使你回到道境,道境的那些人又会再次相信你吗?他们只会想着你是异度魔界一人之下的鬼后,信任就是如此脆弱。身在异度魔界,好好当你的鬼后,你从前的一切我们都可以既往不咎,当做不存在,为了一个注定战败的道境,做出如此无用之举,这可不聪明。”
    “你为何会认为道境必败?”流照君并不在乎伏婴师这这番诛心之论,这也是信息的不对等导致的,他不知道自己的真实情况,这才觉得可以策反自己。
    “道境最大的宗门就是传承万年的玄宗,不过他们也曾一度有过灭门之灾,重新建立的玄宗虽然有着深厚的底蕴,但长年的安逸生活早就使他们忘记了战争。而且,前些时日,玄宗天劫浩大,门下最大的支柱倾天剑脉死的只剩下一根独苗,甚至宗主都已经亡故,如此重大的损失,又有何实力抵抗异度魔界?”伏婴师笑得相当自信,“补剑缺是因为不接触这些情报事务,导致他会认为玄宗还是从前那番强大,但我不会。”
    流照君知道自己策反补剑缺的那番言论对伏婴师是不会有用的,毕竟他们这一脉是出了名的疯狂和忠心:“那么,我就只能说一句了,有本事你就杀了能影响魔皇决定的我,要不然,你也只是白费唇舌。道境是我的立场,即使他们不信任我,即使你认为我做的这些不会被他们感念,甚至可能被怀疑,但,我的决定也不会改变。”
    伏婴师的手指轻轻搭在桌面上:“你要明白,你是会为魔皇诞育子嗣的人,你的子嗣今后会成为异度魔界的王脉,而道境却没有你的血脉。难道你舍得抛下自己的血脉保护一群对你敌视的道士?”
    流照君半点也不为所动:“血脉至亲,在我心里如今可比不上宗门。抚育我的是宗门,给予我生命的是宗门,人魔本就两别,根本没有可比性。你现在该担心的是到最后鬼族王脉在我这里绝嗣。”
    “当真无可转圜?”
    “无可转圜。”
    “那么,恭请鬼后上路。”伏婴师笑容带着一丝阴冷,手中折扇前段青芒闪耀,态度不带丝毫杀气,却是疾如闪电,带着冰冷的锋芒划向流照君脖颈。
    “可惜了,我还不想死,至少现在还不行。”流照君即使功体被封,但反抗一下还是可以做到的。
    侧身躲过袭来的折扇杀意,左手架住再次横向挥来的折扇,顺便握紧伏婴师的手腕,阻止他后撤,流照君右手双指并为剑指,带着剑气狠狠刺向伏婴师的眉心。
    伏婴师扭头躲开剑气,但额心还是留下了一道剑痕血迹。
    剑气诡术碰撞,将红木圆桌炸裂成碎片。
    两个人一触即分,等碎木落地,两人之间已经多了一道黑色身影。
    “魔皇陛下。”伏婴师擦了一下眉心血迹,好整以暇地单膝跪地。
    流照君体内魔气冲击,搅乱了自己的真气,气息紊乱,嘴角溢出一丝朱红。
    刚才他只有一击之力,他知道弃天帝一定不会坐看自己去死的。
    “自去领罚。”弃天帝一句之后就不再理会退下的伏婴师,然后转身看向流照君。
    “看来以后你还要小心我的安全了。”流照君强自咽下喉间血腥,笑得相当坦然,但奈何体内的魔气翻腾的实在厉害,牵动经脉中的暗伤,咳出了一口血。
    弃天帝漠然一会儿,然后抱起流照君躺到床上:“真是倔强啊。汝只需要喊一声,吾自会出现,何必非要妄动真气反抗?”
    抬手握住流照君的脉门,一股精纯的魔气导向体内安抚暴动魔气,流照君又一缕发丝开始变红。
    魔气暴动自然不好受,流照君咬着牙忍住疼痛,等弃天帝安抚下魔气后才好受不少,但额间也是冷汗密布,倔强地不发一言。
    “那么,既然做好了准备,是否该开始履行赌约了?”弃天帝笑了一下,相比较平淡冷漠的神情,他还是比较喜欢看流照君生气有脾气的样子。
    流照君身体一僵,随后扭头别开视线,红晕逐渐爬上了脖子。
    “呵。”修长的手指贴住流照君白皙的脖子,从他的耳畔一路滑下,带着暧昧将汗湿的发丝捋开。
    凑近流照君的耳畔:“玄,汝的反抗不过无用功,终究,汝是无法逃开的,当初可是汝招惹在先的啊,如今不过是必然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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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以为下一章会有车吗?被开玩笑了,我们不敢cbyh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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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