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生

    在返回异度魔界后,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变得更加诡异,补剑缺看到了也管不了,魔神做事一向任性且有目的性,不过这件事他是真的想不通。
    在闲暇时和戒神喝酒,补剑缺忍不住又一次叹气,魔神这是想结仇吗?可为什么又不杀,还把人带回异度魔界给了鬼后之位?是在乎吗?但在乎也不应该这样做啊。
    戒神难得没被打,和补剑缺喝个酒都要看他叹气,真是糟心。明明补剑缺这段时间没被怎么修理,可以说是最轻松的了,他有什么好叹气的?
    “咚”重重放下酒杯,戒神相当不爽地看向补剑缺:“你叹什么气?你这段时间又没被收拾,让你来陪我喝酒散心你就是这么陪的?”
    补剑缺看着什么都不知道的戒神,真的觉得无知也是一种幸福,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自己怎么就这么衰:“我的错,我的错,来来来,喝酒。”
    “别喝了,说说,最近那两位到底怎么样了。我根本就不是武将的料,结果还□□练,真的是……”戒神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内心的糟心了。
    “唉,你不知道,还是别问了。”补剑缺深深觉得“前途无亮”,不过自己又不能指责魔皇干的不是正常人能干的事儿,这件事情想要得到解决还是要靠鬼后。
    魔神大人肯定不听劝,松动的还是身为人类的流照君,能看得出来,这位鬼后其实是一个非常好说话,心很软的人。
    “算了,我先去给魔后送东西,你先喝。”补剑缺想到那天的事情,觉得为了挽救一下好感度,还是送几套男装过去,省得“仇恨值”跌破天际。
    戒神酒杯停在嘴畔一瞬,眼光不由闪了闪:“最近你进寝殿很勤快啊,咱们这位小鬼后怎么样啊?”
    补剑缺动作一顿,重新坐回酒桌前,饮了一杯。
    想想魔皇这么“羞辱”他,虽然因为功体被封翻不了桌,但也没有闹腾的很厉害,故意找自己茬,还能好好和自己说话,补剑缺十分真诚地说:“性格是相当的好。”
    又想了想脸,有些胃疼的补了一句:“样子也相当好看。”
    “第一次见魔皇这么宝贝,护着不让其他人接触。”戒神放下酒杯,天生的八卦性子就冒了出来,眼睛贼亮,笑容也逐渐不怀好意了起来。
    哪里是宝贝,根本就是囚禁。
    补剑缺是最了解内情的魔,但又不能解释。不过弃天帝的这些举动真的看起来很可疑啊。
    摸了摸下巴,补剑缺是知道的,创世的神明有多么冷淡,漠视一切生灵,即使异度魔界是他一手所创,但若是需要牺牲,那也肯定绝不手软犹豫。这般对待这么一个人,也真的很特殊了,说是没点猫腻都不可能。
    向来不动的脑子难得运转了起来,心中有些猜测,补剑缺觉得自己完全可以从鬼后那里探听一下,想来也没什么。
    “魔皇在魔殿,你可以去找鬼后谈谈。”戒神一看补剑缺的表情就知道他想干什么,不过他也好奇啊,都快忍不住自己的手,去亲自找魔后谈谈了。
    挑了挑眉毛,补剑缺有些可疑地看向戒神,这家伙不会又在想什么鬼主意吧:“我劝你不要把注意打到鬼后身上。”
    “怎么会,我哪有胆子。”戒神讪讪一笑,他确实有贼心没贼胆。
    不放心地看了一眼戒神,生怕哪天戒神的恶劣性子把自己作死,补剑缺摇了摇头去找流照君了。
    带着男装和一些吃的,补剑缺刚进入院子,就见到流照君坐在铺着厚厚地毯的寝殿内,扶手弹琴,断断续续的琴音,显示着他有多么无聊。
    抬眸瞥向补剑缺,紫色的双眸带着漠视,精致的脸上还带着虚弱的苍白,流照君重新垂下目光,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拨着琴弦。
    这个地方什么都有,即使没有,只要自己提了,很快也就会有了。
    “哝,给你。”
    “这是什么。”流照君无聊地换了一个方向坐着。
    “男装,还有一些零食。”
    “目的。”
    “我们谈谈吧。”
    看了一眼补剑缺,流照君站起来,走回室内:“那就谈谈吧。”
    两个人在室内找了一个舒服的地方坐了,补剑缺这才问道:“我该怎么称呼你?”
    “随便,魔后,鬼后,反正你们不都这么听弃天帝的话吗?”流照君将身边的毛毯子盖在自己腿上,果然还是毛茸茸的舒服。自从功体被封,自己可以说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站久了都手脚酸软,现在功体唯一的作用就是保持着自己的生命的悠长了。
    “咳,我是说,你的名字。”补剑缺想到自己喊了他不少声“魔后”就有些尴尬,这都要怪弃天帝。
    “咦?你知道魔皇的身份?”想到这里,补剑缺后知后觉,惊讶极了,这件事就是异度魔界都没有几个知道的,自己当初也没说啊。
    “魔神弃天帝,天界背离的第一武神,异度魔界的创始魔皇。”流照君觉得自己和弃天帝说开了,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正好,自己算是坦白自己也没有弃天帝心中那般纯善,早点结束这段荒谬的错觉好感也很好。
    想到自己的名字,流照君却是沉默了一下,最后还是对补剑缺说:“愿逐月华流照君,道号,玄。”
    魔皇大人,你可以的,还找了个道长!
    不管补剑缺内心怎么吐槽,但也没办法改变既定现实:“玄?是道门的玄之又玄吗?”
    “五百年后,道境玄宗的玄。”
    补剑缺真是不敢想象,费尽心力穿越五百年,结果还撞倒魔皇手上,这位道长的内心要有多么暴躁,运气是真的不好。
    “既然是隔壁的道长,那么为什么魔皇会对你特别?”补剑缺相当明白异度魔界迟早会和道境开战,那么魔皇的这个举动就有些难以捉摸了。
    “错误的认知吧。”流照君不想回忆那堪称荒诞的感情,自己也非恋爱无脑之人,私情和大义相比较,自己还是知道轻重的,更不用说如今自己和寄云舟早就已经干干净净,再无情分了。
    “你既然已经知道魔皇是魔神,就应该明白,甚少有事情可以逃过魔皇的眼睛,错误的认知更是不可能。”补剑缺沉默了一下,“如今魔界尚未和道境为敌,何必要这么敌对呢?难道五百年后已经开战了?你既然穿越五百年到此,肯定也是想挽回什么,那么为什么不利用现在的身份缓和呢?”
    “五百年后确实是没有开战,但六百年后呢?既然迟早要打,何必要有多余的私情,到时候反而下不了手。各自简单一些,立场分明一些,对任何人都是好的。”流照君从来不掩饰自己对异度魔界的敌意,这也不是无来由的敌对。
    补剑缺明白对方说的是对的,不过现在的情况和六百年后又有不相同,况且还有六百年呢,一切皆有可能:“你现在是魔皇的鬼后,不管你以后是什么身份,但现在在异度魔界,还是看开些日子才好过。六百年的岁月既漫长,也短暂,你不妨用这六百年光阴改变一下魔皇的想法,没准儿以后道境和魔界真能和平相处呢。”
    流照君抬眼看向补剑缺,那目光就像在看傻子:“你认为弃天帝会改变想法?”
    好吧,这不可能。
    补剑缺明白神明其实都是有着自己的坚持和顽固,谁又不是呢?
    但劝说还是要劝说的:“现在不是还没发生什么嘛?为什么把以后的事情加到现在的我们头上?所以说啊,你这个鬼后责任重大啊,道境和魔界以后的和平就看你这六百年的表现努力了。”
    说到这里,补剑缺还想抢救一下现在异度魔界的同僚们:“神明确实对凡间的生灵一视同仁又满不在乎,但魔皇既然将你带回来,那你在魔皇心中还是有着不一样的地位,何必为以后的不愉快而疏远现在的感情?借此改变一下以后的命运不好吗?”
    流照君目光暗沉,不说话,直接端茶送客。
    补剑缺觉得自己该说的都说了,该尽的努力也都尽了,能不能想通还是要看流照君自己。
    与弃天帝对着干,谁都讨不了好,毕竟这位神明可是不会轻易改变自己的想法和做法的,到时候苦的只能是自己。
    等补剑缺走后,流照君又坐了好一会儿,放下手中的茶杯,侧头向室内的方向说道:“魔皇陛下,您听了多少了?”
    一缕风吹过红色纱幔,黑色的威严身影在后面隐隐卓卓。
    “汝拒绝了补剑缺的善意。”
    “这份善意我为何要接受?”轻笑一声,流照君觉得自己现在越发能够淡定地同弃天帝说话了,“您会放弃毁灭世间吗?既然不会,那又有什么好说的。”
    流照君真的觉得和弃天帝相处真的特别能锻炼自己的耐心,自己都不怎么生气了:“弃天帝,您没发现自己现在的心情已经有些像您最讨厌的人类了吗?不是说神明不该被七情六欲所掌控吗?那您现在又是怎么样的情况?”
    弃天帝看着流照君,目光淡漠到让人心凉:“是吾对汝的纵容让汝越发放肆了吗?”
    “放肆?”流照君一点也不在乎,可以说他就是踩着弃天帝对他的特殊在放肆,自己什么时候也变成了从前不喜欢的样子,“我就是这样得寸进尺的人,一个有着自私心理的普通人族,也就体质身份特殊了一点,魔神陛下应该也看清楚了,为何还要容忍我的放肆呢?”
    弃天帝缓步走出来,站在流照君面前,一只手覆上了流照君的脖子。
    少年的脖颈纤细又脆弱,手掌下的皮肤带着温润,还能感受到跳动的脉搏,充满生机。
    确实,这个道长不过体质特殊了一些,灵魂纯粹了一些,世上不是没有,自己也并非是一定要他才能创造出完美的圣魔元胎,这般放肆,挑衅神明,杀了也是活该。
    人类实在脆弱不堪,只需要轻轻一握,这名道长就可以魂归幽冥。
    弃天帝目光沉了沉,手掌握住脖颈,却迟迟无法下手。
    “汝在激怒吾,想要吾杀汝。”过了一会儿,放开脖颈,弃天帝笑了一下,抬起流照君的下巴,“玄,看来分别之后汝又经历了不少事情,都学会了用计谋了。”
    抿着唇,流照君堪称平静地看着弃天帝,让弃天帝有些怀念从前那个活泼的样子。
    “既然知道自己无法反抗,那就老老实实待在异度魔界,汝不会以为到了这里,汝还能返回玄宗吗?”弃天帝将手按在流照君的肩膀上,再次输入一股强大的魔气,接住倒下的流照君,感受到他拼命克制忍耐的颤抖,将他带到床榻上放好,“汝最好尽快适应魔气,汝奇特的体质还是很有趣的。”
    “不用白费心力,我的体质你应该早就看清楚了,抵制一切邪力魔气,你这般输入魔气也只不过封了我的功体,想要融合根本不可能,我对于你来说已经是一步废棋,何必还要留着呢。”流照君攥紧手下的床单,死死忍耐着筋脉中流淌的浓厚魔气带来的疼痛,紧紧盯着弃天帝。
    “杀了我,你既可以免除一个以后的敌人,还能重新再娶一个愿意为你诞育圣魔元胎的魔女,一举两得。”
    “汝很想吾杀汝?”弃天帝伸手轻轻拂过流照君渗出冷汗的面庞,“汝居然认为自己能让吾的敌人?玄,待在异度魔界的汝还能做什么?既然汝说汝从未想过当什么正道栋梁,庇佑天下苍生,说吾曾经认识的汝不过假象,那汝现在的作用就只剩下承受魔气,做吾的试验品。”
    “确实,汝在吾的心中是有着和普通人类不一样的分量,但也就只是稍微有那么一点不一样,妄图改变吾的决定还是不要想了。补剑缺有一点说的对,乖一些,汝才会好过些。”弃天帝将流照君汗湿的发丝拂开,然后就离开了。
    流照君侧过身子,手脚断裂的筋脉在魔气的冲刷下更加酸疼,深深地无力感笼罩全身。
    确实,自己现在什么都做不了,纯粹是送上门给弃天帝做实验的,自己到底还能做什么?自己什么都改变不了。
    深深的委屈悲伤,酸涩内心,流照君将头埋在锦被之中,滚烫苦涩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在叶沧澜去后,再一次淌下。
    自己真的好没用,从前被师尊和叶沧澜他们保护得太好,除了武力,天真到可笑。
    如今武力被封,自己真正是一无是处,面对强敌,连保护自己在乎的宗门都无能为力,自己辜负了染青烟的期待,白费了这一路上牺牲的所有生命。
    弃天帝默默站在不远处,隔着数层纱幔,看着背对着自己的流照君悄声又压抑地哭泣,没有惊动他,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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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能感受到那种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事态发生的无力吗?
    玄君这时候的真的感到委屈又想念玄宗的那些亲人们,独在六百年前,从前认识的人这时候也都不认识自己,唯一认识自己的以后还有毁家灭宗的仇恨,真的感到寂寞。感谢在2020-02-21 15:46:37~2020-02-23 23:42: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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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