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苏微微皱眉:“我何时说过自己一定能考中举人了?”
那少年嗤笑道:“你不是说你的夫子能教出举人吗?现在你夫子门下就你一个秀才,那你夫子能教出的那位举人,不是在说你自己,又是在说谁?”
此话一出,林苏顿时感觉形形色色的目光都聚集到了他身上。
“不过嘛,”少年转而又讥嘲道,“我看这只怕是某些人的妄想罢了。”
“在这潭县,谁不知道,李夫子就是个‘秀才’夫子。想在他门下中举,恐怕还是做梦来得快!”
林苏心里纳闷,不知自己是哪里得罪这少年了,让他这么针对他。
周围的人不少都笑了起来,看乐子似的看着林苏。万世通在林苏身边,不免也总是被打量,他不由默默离林苏远了些。
“‘妇人舌’,你躲什么?”少年身边一个矮胖男子嬉笑着冲万世通说道,“你刚刚不是和这位‘举人老爷’聊得挺开心吗?现在怎么往后躲了?”
他身边的人也跟着哄笑起来。
万世通涨红了脸,全然没了刚才眉飞色舞的样子,半响才嚅嗫道:“我、我不是‘妇人舌’。”
“哟,看来不只是‘妇人舌’,还是个结巴呀!”
“哈哈哈……”
万世通低下头不说话。
“一个‘举人老爷’,一个‘妇人舌’,还真是般配!”
林苏皱起了眉头,看着这些起哄的人,又看向领头的那姿态高傲的少年。
忽而舒眉一笑,拱手说道:“承蒙各位如此看好林某,只是乡试未至,这声‘举人老爷’未免叫得太早了,还是等两月后,再请各位祝贺林某吧。”
众人面面相觑,林苏这话,显然是已经将举人功名当作了囊中之物。
那少年怒极反笑:“林道安,你未免太狂妄了,就凭你,也能考上举人?”
“为何不可?”林苏反问道。
“林某不才,区区举人之位,还是有点信心的。”
好生狂妄。众秀才心想,连本次最有把握的汪秀才,都不敢这么说。
“好,”少年冷笑道,“我倒要看看,你要怎么考中举人!”
林苏微笑:“莫非兄台不信?”
少年嗤笑一声,不屑之情溢于言表。
“不知道兄台敢不敢跟我打个赌?”
“赌什么?”少年挑眉。
“就赌在下能不能中举。”
少年上下打量林苏,冷笑道:“那看来你是输定了。”
林苏气定神闲:“那兄台赌是不赌?”
这时,少年想起父亲的话,略有踌躇。
见状,林苏慢悠悠激道:“兄台若是不敢,那也无妨,毕竟,呵呵……”
说完又对少年温和一笑,一副我理解你、我包容你,就算你在无理取闹我也原谅你的样子。
这少年秀才年轻气盛,最恨别人做出这副样子,只觉这是林苏对他深深的嘲讽,于是怒道:“赌就赌。”他心想,反正李夫子门下从未出过举人,便将父亲的嘱咐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好,爽快!”林苏冲他拱手。
“不过,”少年警惕道,“只赌你这次恩科,若你这次不中,便算你输了。”
林苏笑道:“这是自然。”
“好,那么我赢了该怎么办?”少年自信问道。
林苏不紧不慢地说,“若兄台赢了,以后兄台若有差遣,林某必然义不容辞。”
“呵,就你,能干什么?”少年不屑,“使唤你,还不如使唤我家的仆从。”
少年将林苏与仆从相比,若是别人早已气愤地找少年理论了,林苏却不恼,问道:“那兄台想如何?”
少年看了眼林苏,高高扬起下巴:“若是你输了,你就当众宣布,你根本考不中举人!”
又补充道:“而且你还得承认,就是有人能靠自己半年中举。”
说完又鄙夷地看了林苏一眼:“像你这种鸱鸟,怎么能明白鹓雏的能力!”
其实少年秀才还想让林苏亲口承认李夫子的无能,唯一的弟子若是这么说,这对李夫子绝对是一次严重的打击。但是他想想还是作罢了。
就这?
林苏忍不住想笑,他还以为这位高傲少爷会出什么刁钻的难题,结果,就这?根本是声响大雨点小。
不过为何还要他承认有人能靠自己半年中举?莫非这少年的敌意是由此而来?
少年人啊,考不考得中举人,可不是自己宣不宣布的事。
而且若他考不中,那还用他宣布吗?大家早就知道了。
周围各秀才也是神色各异,一致认为少年有点……咳咳。
并且都发出深深的疑问,这少年是怎么考中秀才的,莫不是有暗箱操作?
林苏忍住笑意:“既然是兄台的意思,在下当然定然遵从。”
接着林苏肃容道:“只是,若我赢了,希望兄台能向我的夫子道歉,并能收回之前的话,我的夫子并非‘秀才’夫子,也并非教不出举人。”
“另外,万兄大好男儿,希望兄台能约束身边友人,勿要再说‘妇人舌’了。”
万世通惊讶地看了林苏一眼,不免露出感激的目光。
想到要向李夫子道歉,少年有些不忿,不过想到反正林苏也赢不了,便也释然了,只是,他皱眉看向万世通:“就这个万……什么?这点小事,也要作为赌注?”
“兄台认为是小事,我可不这么认为。”林苏道,“还望在赌约期间,约束众人,莫要再取笑万兄了。”
“这有何难?”少年看向他周围的人,不容置疑道:“你们有意见吗”
“没有、没有!”接触到少年的视线,矮胖男子等人连忙摇头。
矮胖男子讨好道:“大家都是同窗,我们怎么会取笑他呢?”
“就是。”“就是。”众人纷纷附和。
少年满意地点了点头,又对比了下他们俩的赌注,微微皱眉,怎么觉得,他亏了呢?
“当然,我的承诺依旧有效,若我输了,兄台可以要求我无条件做一件事,只要不违背道义,在下义不容辞。”
少年勉强同意了。
两人击掌为誓。
最后林苏看向少年,问道:“对了,尚不知兄台姓名?”
这少年的脸色猛地变了,指着林苏不敢置信道:“你、你竟然不知道我是谁?”
林苏摸了摸鼻子:“在下的确不知,兄台也未曾告诉在下。”
少年脸色发黑,怒道:“你给我记住了,我叫方文石。”
说完便黑着脸拂袖而去。
众人见没了热闹看,也各自散去了。
只是还有不少好奇、探寻的目光围绕着林苏。林苏对此倒是浑然不在意。
万世通忧心忡忡地过来了:“林兄,你这次太莽撞了,这举人可不是说考中就能考中的啊,而且李夫子……”
想到林苏对李夫子的维护,万世通连忙住了嘴。
林苏谢过他,笑着说:“万兄放心,我既然敢这么说,自然是有些把握的。”
万世通一副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以前李夫子的学生们,也都认为自己很有把握。甚至有好多在县试里排名第一的,照样在乡试落选。
林苏看出万世通纠结,反过来安慰他道:“万兄实在不必为我担心,倒是之前因我之故,连累万兄受人嘲笑了。”
万世通不好意思地扰扰头:“其实这不是你的原因……”
原来这万世通是县学的学生,就是有个爱好,喜欢八卦。学问虽平平无奇,却知晓各种小道消息。
一日,他听说了那矮壮男子相亲七次被拒,忍不住澎湃的八卦之心,向同窗们分享了这件事。结果被矮壮男子知道了,从此怀恨在心,那人又是个有势力的,开始在县学里联合别人欺压他。他势单力薄,只好忍气吞声。
说起八卦,万世通又来了精神,拉着林苏挤眉弄眼道:“你知道那方文石是何人吗?”
“是何人?”
万世通压低了声音:“他的父亲,以前也是李夫子的弟子。”
林苏恍然大悟,所以那少年的敌意,难道是因为李夫子?
说来也巧了,那方文石的父亲,正是那位离开李夫子门下半年就中举的学生。
那位学生也算是少年英才,十六岁中了秀才,还是头名,结果等到三十二岁,还是秀才。离开李夫子后,一路高歌凯进,不仅中了举,还直接考中了进士。虽非三甲却也排名第五,入了翰林院,如今已是三品大官。
也因此方文石的地位很高,是县中众人巴结的对象。
万世通唉声叹气,担心林苏得罪了方文石,会引来报复。
林苏笑了笑,不甚在意,说实话,那方文石不太像会私下报复的人,而且他看起来不太聪明的亚子,就算报复,恐怕也不会有什么手段。
万世通着了急:“你怎么就不明白,就算方文石不报复,也多得是想讨好他的人来报复你!”
又暗暗指了指围在方文石身边的人。
林苏若有所思,万世通说得不无道理,虽然自己是玩家,但是玩家被NPC坑死的多了去了,还是不能大意,这回才真心谢过他。
万世通见林苏听进了自己的意见,方心满意足地住了嘴。
万世通被好友叫走了,只余林苏一人待着。他在人群中随意游走,不过经此一役,林苏也不是小透明了,不少人都在私底下暗中讨论他,猜测他究竟是在沽名钓誉,还是有真材实料。
若是林苏真能在秋闱中考中举人,那他现在的“狂言”,自然是场少年意气风发的佳话;而若是失败,也只是为这潭县的茶馆酒楼中,又添一则笑料罢了。
不过大多数人,都是在心里暗暗看笑话。
只可惜他们并不知道,林苏还有常人没有的金手指。
【获得支线任务:赢得与方文石的赌约】
【检测到部分任务目标相同——】
【支线任务“赢得与方文石的赌约”并入支线任务“通过两个月后的乡试”】
【支线任务“通过两个月后的乡试”奖励增加】
【威望增加】
【当前威望: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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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