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水之呼吸

    鳞泷先生已经先去山上找慈悟郎,留下他们三个在这里玩耍。
    通过交谈,塔拉得知他们修行的狭雾山因为地理原因附近并没有太过繁华的城市,只是一些还略显落后的山村,因此鳞泷先生特意留他们在这玩耍,日落时分他会来接他们。
    锖兔虽然是最大的弟子,年龄却与最晚入门的富冈同龄,因此共同话题颇多,平时关系也很好。
    塔拉看看自己的两个师弟,善逸与狯岳都比她小几岁,他们两个年龄相仿最近才开始不打架……准确的说是狯岳最近才开始不殴打善逸。
    再看看如哥哥般照顾义勇的锖兔,差距真不是一般的大。
    完全不去反思自己作为雷呼一门的大师姐,目前为止除了放鬼吓两个师弟没做过其他正经事。
    “锖兔,这个看起来好好吃!”真菰牵着锖兔向苹果糖摊子走去。
    “我想吃这个!”义勇拉着锖兔往乌冬面摊子的方向走。
    “不要争,一个一个来。”锖兔表情无奈,又带着那么点宠溺。
    三角形羽织三人组站在旁边围观,狯岳面色不善——他不管什么时候都这幅模样,善逸对着塔拉的脸傻笑——他大部分时候都这样。
    “狯岳,你想吃什么?”塔拉柔声问道。
    “幼稚!”狯岳冷哼。
    塔拉压抑住揍人的欲望,又去问善逸:“你想吃什么呀?”
    “我想吃姐姐亲手做的爱心晚餐。”善逸一脸花痴。
    我他妈想给你下□□。塔拉心中腹诽。
    水之一门在苹果糖摊子前等待,塔拉又去问他们,语气像极了幼稚园老师:“你们想不想吃苹果糖?”
    “切!谁要吃那种幼稚的东西!”
    塔拉额角青筋直跳,她揪住狯岳的头毛,笑容比淹没亚特兰蒂斯的洪水还温和:“吃不吃啊,小狯岳?”
    “……吃。”
    塔拉又去看善逸,接收到她的眼神,善逸猫躯一震,连忙点头。
    “老板,拿三个苹果糖。”塔拉说道,和旁边的锖兔搭话,“你们待会儿还要去哪玩吗?”
    “首饰店,真菰这么大了,该有些漂亮首饰。”锖兔回道。
    “那种地方对男孩子来说应该很无聊吧。”塔拉笑眯眯的冲真菰眨眼,“这样吧,你替我照顾他们,我和真菰逛街。”
    “你不觉得麻烦就太好了,真菰长这么大几乎没和同龄女性接触过。真菰,你觉得呢?”
    “可以,但、但是……”真菰脸颊微红,盯着塔拉的脸发呆,她长的好好看啊~
    “没有但是,小真菰下午就是我的了。”塔拉揽住真菰的肩膀,看见自家两个丧丧的师弟就在猛翻白眼,“他们两个就交给你啦,注意盯着不要让他们打架。”
    “打架?是切磋吗?”义勇舔着苹果糖反问,“我和锖兔也经常切磋,不过很少会赢。”
    “不是,就是打架。”塔拉纠正。
    “为什么要打架?关系不好吗?”义勇又问。
    “……”废话!谁关系好要打架啊!
    “义勇,你问题太多了。”锖兔对塔拉笑笑,“抱歉,他没有恶意。”
    “你是家里最小的?”塔拉问义勇。
    义勇点头,想到茑子姐姐神色有些黯然。
    “真菰就交给你了。”锖兔转移话题,拉住义勇的手臂,“义勇,你来之前不是就很想尝一下可乐饼吗?那边好像有卖,我们去看看。”
    “嗯!”义勇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和锖兔朝可乐饼的方向走。
    “你们两个快跟上。”塔拉朝善逸和狯岳的后脑勺上用力一拍,“别傻愣在这。”
    善逸和狯岳猛地打个激灵,立马小跑着跟了上去。
    塔拉牵起真菰的手,没有想象中的柔软嫩滑,掌心反倒布满厚茧。
    “前面有家我之前经常逛的首饰店。”塔拉语气充满怀念。
    回来后这么久她还没逛过呢,不知道那个总喜欢找她碴的小女孩还在不在。
    那个找她碴的小女孩不仅在,还深深的将塔拉刻入了脑海,塔拉左脚刚跨进店门,略显尖利的声音就传入耳中。
    “你怎么又来了!!”
    塔拉循声望去,看见熟悉的趾高气昂的神态,语气热络的向她打招呼:“好久不见啊!”
    她们至今不知道对方的名字,但每次见面总要你来我往互怼一下。
    对方看见塔拉的打扮非常不屑,想到她之前起码还穿的漂漂亮亮,现在像个下地的农民,嘲笑道:“你这是嫁人?什么样的抠门男人也舍不得给你买件好看点的和服?”
    “才几岁就想着嫁人不嫁人的,说的我都害羞了。”塔拉捂嘴轻笑,做出一副娇羞的姿态。
    作为过来人,塔拉当然知道什么话可以精准挑起叛逆期少女的怒气。
    对方果然憋红了一张脸瞪着塔拉。
    塔拉不为所动,笑眯眯的和真菰逛了起来。
    “塔拉姐姐。”真菰扯住塔拉的衣袖。
    “怎么了?是看中什么喜欢的东西了吗?”
    真菰用眼神示意。
    一直和她吵架的那名少女正在挑簪子——看起来在挑簪子,其实眼神一直往塔拉这瞥。
    塔拉对她并没有太大的恶意,毕竟逗她还挺好玩的,便走了过去,笑眯眯问:“大小姐,有事吗?”
    塔拉之前听过一些女仆打扮的人这么喊她,真正的大户人家的女仆这么喊她。
    “干嘛!我找你才没事!”对方开始语无伦次。
    “没事我就走了。”塔拉做出要离开的样子,“我走喽。”
    “你……咳咳,你之前去哪了?我没有在关心你,只是好奇而已。”
    “只是好奇吗?我还以为认识了这么久,你对我总归是不一样的。”塔拉做足被渣男伤透了心的模样。
    对方果然涨红了脸一句话说不出来。
    塔拉挤兑够了才慢悠悠说道:“我被骗进奇怪的宗教里了,他们天天给我好吃的好喝的,原本还以为他们是真心待我好,后来我才知道他们只是想吃了我。”
    “极乐教!!”对方的声音有些大,吓着店里的一些姑娘了。
    “你知道?”塔拉面色顿时严肃起来,事关上弦二,她必须谨慎一些。
    “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大小姐有些被吓到了,塔拉之前一直都笑眯眯的,突然严肃起来还挺吓人。
    “听谁说的?”塔拉追问。
    “我、我家的园丁的奶奶的邻居的女儿,她说她的邻居的二姨奶的外孙女就是从极乐教回来的,现在天天在家闹着要参加舞会。”
    然而平民百姓哪来的舞会参加,所以她现在基本已经沦为了一个笑话。
    塔拉听的头大,又问:“住哪?”
    “啊?”
    “她住哪?!”
    大小姐已经红了眼眶。
    “塔拉姐姐。”真菰及时出现,温温软软的劝道,“发生什么了吗?”
    “没事。”塔拉笑笑,冷静了不少,心想应该和她是同一批离开极乐教的人。
    想到美子,心情又有点阴郁,塔拉犹豫片刻觉得还是去看一眼比较好,以免发生意外,比如又有一个被变成了鬼……
    “真菰,我先带你去找锖兔好不好?”塔拉尽量表现的正常些,“我需要去一个地方处理一些事情。”
    “很危险吗?”真菰软绵绵的回道。
    “不危险哦,只是去看一个我之前的朋友。”塔拉安慰着,心想我怎么没这么可爱的小师妹。
    话虽如此,真菰总归不太放心,硬是要跟着,塔拉觉得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便同意了,好歹是大白天,童磨总不可能顶着太阳出来吃人。
    “喂!”大小姐及时叫住塔拉,神情又开始扭捏,“你……你在极乐教有没有受伤?”
    塔拉摸摸她的头,像个慈母似的欣慰:“你也懂事了啊。”
    果不其然又把某位大小姐气的脸红跳脚。
    根据大小姐的贴身侍女给的地址,极乐教生还者住在城郊的贫民区。
    塔拉看了眼时间,距离天黑没剩多久,需要加快一些。
    塔拉被加百罗涅九代目收养前便是在贫民区中长大,到现在关于贫民区唯一的记忆便是无止无休的斗殴,一串葡萄少了一个都足以让对门的玛丽阿姨骂上三天三夜。
    塔拉知道这是因为贫穷,穷困可以摧毁人类的体面。
    然而日本的贫民窟比塔拉想象中的安静许多,与塔拉小时候待过的地方不同,这里的人几乎不说话,只偶尔抬起头,眼神麻木又空洞,连名为绝望的情绪都没有。
    街道泥泞狭窄,空气中漂浮着奇怪的异味,塔拉走两步就能看见在小巷解决三急的人……男的女的都有。
    一些连门都破破烂烂的屋子中躺着衣着暴露的女人,用脚趾想都知道她们是干嘛的。
    真菰明显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紧紧缩在塔拉身边,神色有些慌张,却懂事的没有说任何话。
    “请问……”塔拉拦住一个阿婆,话出口才发现没有问大小姐对方的名字,是谁来着?
    “塔拉!”她还没相处措辞,一名女性就疯了似的狂奔而来,穿着粉红色的和服,衣服下摆一圈被贫民区的烂泥溅脏,脸上的妆容过于厚重苍白,仔细看还往下簌簌掉粉。
    “奈奈!”塔拉看见她的脸就想起名字了,神色很惊讶,“你现在还好吗?”
    在她的记忆中,奈奈像个公主,优雅高傲,时时刻刻以最高要求对待自己,连喝咖啡时小拇指翘起的高度都有严格标准。
    绝不是眼前这个狼狈而又歇斯底里的女人。
    “你现在在哪?!”奈奈紧紧揪着塔拉的袖子,声音尖利的有些刺耳,“你也找不到回极乐教的路了是不是!?”
    “奈奈,你冷静些。”塔拉微微皱眉,将真菰护在身后,“极乐教是个吃人的□□,年龄到了就会被吃掉。”
    她叹口气,扒掉奈奈的手,替她理了下头发,说:“你先回去换身干净衣服,我们好好聊聊。”
    “我没有衣服可以穿了。”奈奈崩溃大哭,“塔拉,我没有衣服可以穿了。”
    妈的你没衣服穿我总不可能把我自己的衣服扒下来给你。
    她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说:“我带你买,走吧。”
    “你买不起的。”奈奈的眼泪在雪白雪白的脸上划出两条肉色的线,“你买不起的。”
    “奈奈,一件衣服我还是买得起的。”塔拉无奈,“你和其他人还有没有联系?”
    “我想要鹤家的衣服。”奈奈渴望的望着她。
    塔拉真的翻白眼了。
    好比在路上遇见一个狼狈的裸/体乞丐,她好心问对方需不需要衣服,对方张口就是爱马仕高定……
    “你这件衣服穿了多久?”塔拉拉着真菰后退一步,她已经看见奈奈身上的跳蚤。
    “你知道怎么回极乐教对不对!”奈奈突然开始疯魔,声音渴求又凄厉,“塔拉,带我回去好不好!”
    她的声音不仅没引来围观,还有人在屋子里大声骂骂咧咧,甚至往下泼粪水。
    可把塔拉恶心坏了,连忙拉着真菰和奈奈跑远,她不敢离奈奈太近,生怕跳蚤跳到身上,在这个没有太多高科技的年代,解决跳蚤的唯一方式是剃头。
    她虽然不是特别爱美,但也没心里强悍到剃光头也没关系。
    塔拉带着她们走到稍微僻静一些的河边,坐在柔软的草地上长松一口气,默默离奈奈远一些,她说:“奈奈,极乐教已经回不去了,那是个吃人的□□,没有孩子能在那里活到18岁。”
    “那又怎样!”奈奈看起来有些崩溃,涂在脸上的白色诡异粉末和眼泪混在一起又被脏兮兮的手搓成黑色的长条,像极了蚯蚓。
    “被吃掉也没关系吗?”塔拉反问。
    “你看看我生活的地方,”奈奈指着身后的贫民区,“要是没有极乐教我一辈子都只能在那当个洗碗工,这么好的衣服,我连摸都摸不到,你之前有过真正的生活吗?”
    我是幻术师,不需要真正的生活。塔拉腹诽。
    “现在极乐教已经不见了,你打算就每天这么疯疯癫癫的?”塔拉反问。
    “不然呢?我再回去当洗碗工吗?”
    塔拉很想回一句“不然呢?送上门给别人吃掉吗?”
    不过她最终还是没有开口,说不定奈奈真的情愿被吃掉也不想再做洗碗工了。
    “塔拉,你就不怀念那里的日子吗?”奈奈抹掉眼泪,她看着塔拉的三角形羽织,“穿着父亲剩下的衣服,你真的甘心吗?”
    你妈的,这是爷爷给我新做的。
    “奈奈,你再不找工作,连怀念的机会都没有了。”塔拉眼神有些哀伤,“极乐教的生活是很不错但比起锦衣玉食,我更想好好活下去。”
    亲眼看见一个意气风发的人变成现在的模样确实是件令人沮丧又伤心的事。
    “奈奈,被极乐教带走之前你能忍受那样的生活,现在依旧可以。”
    奈奈摇头,眼睛红肿的可怕,脸上的白色粉末已经被泪水全部冲刷,却又没能冲刷干净,一道一道,沟壑纵横:“不行了,我回不去了,这里的衣服我都不能穿,我会起疹子的。”
    她还没扑到塔拉身上就被一脚踹开,腹部一阵剧痛,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了。
    “塔拉姐姐……”真菰抓住塔拉的袖子,“她好像很久没吃过东西了。”
    “奈奈,极乐教的生活是很不错,但我们现在已经出来了。”塔拉蹲下,钳住她的下巴逼她抬头直视自己,盯着她如墨般的漆黑双眼,塔拉一字一句问道,“你有没有和其他人保持联系?”
    奈奈本不想理她的,但一对上塔拉的双眼,她就有些迷茫。
    塔拉的眼睛不是浅褐色吗?为什么现在看起来那么幽深?那么黑暗?好像要把她的灵魂吸走似的。
    “没有……只有我一个……只剩我一个了,呜呜呜……!”说着便开始嚎啕大哭。
    “什么意思?只有你一个人还活着吗?”
    “只剩我一个还没回到极乐教……”奈奈还在抽噎,“教主、教主其实前两天来找了我们,小梅和他回去了,阿奇和他回去了,他说、他说我已经过了最好的年龄,他不要我了。”
    童磨竟然还回来找过其他人……
    塔拉眉头深锁,她记得那些被救出来的女孩子都由鬼杀队统一安排去处,为什么童磨还能找到她们?有内鬼?不,不可能,人类是被狩猎的一方,没有哪只老鼠会当猫咪的走狗。
    必须马上回去告诉爷爷。
    塔拉想牵起真菰的手却摸了个空,转头才发现她被一些人“劫持”了。
    是刚才在街上嘴巴不干不净的那几个小混混。
    “这不是刚才看见的小美人吗?”为首的看起来流里流气。
    “我还没玩过外国人呢。不知道手感怎么样。”另一个笑的颇为下流,起哄的笑的比他还下流。
    “小美人,你过来,我就把她放了,老子对胸脯没二两肉的没兴趣。”
    “塔拉姐……”
    塔拉抬手打断示意她不必多说,转头想让奈奈先离开。却发现她早就不知道跑哪去了……
    不愧和童磨呆了那么久,不负众望啊。塔拉心中感慨,面上却依旧平静的盯着他们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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